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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風看著齊雀巧逗孩子的背影,在座位上一杯杯地喝酒,竟把自己灌到酒醉,席面上另一個酩酊大醉的人正是安致遠,他們是同榜出身的狀元與探花,今日又是同病相憐,二人在觥籌交錯的宴會中醉眼朦朧地看著自己的妻兒,心里的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 - “江公子的身子雖弱,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也不至于太糟,懷胎生產時難免比旁人多受些罪,但生下健康的嬰兒不成問題,”孫大夫收起脈枕,輕嘆了一聲:“可惜我給你的方子你沒有堅持喝,否則也不用這樣擔心了。” 江夢枕想到那方子惹出的誤會,唯有搖頭苦笑,只道:“人算不如天算,人生在世豈能事事準備周全?” “說的也是,我本以為晉王府是我的棲身之處,哪想到王妃離府后,側妃以為我是你jiejie的人,不肯讓我為她保胎用藥,”孫大夫冷笑著說:“她既然另請了高明,我也再待不下去,干脆離了晉王府,哪想到遇到武公子,請我去到武陽伯府幫他調理身子,還要多謝江公子助我們結下了這段善緣。” 江夢枕笑道:“我要多謝你們才是,桃源記掛著我,特意讓您跑這一趟,我感激不盡,您的醫術我們都是十分佩服的,我也放心多了。” “不必客氣,我先告辭了。” 孫大夫背著醫箱退了出去,沒一會兒齊鶴唳進了屋,三兩步趕到江夢枕身邊,急急地問:“你不舒服了?我看見有個大夫剛從府里離開...” “那是孫大夫,醫術是極好的,以前晉王請他給jiejie調理身子,現在他去了武陽伯府,桃源掛念我,讓他來幫我看看,不過是號個平安脈,”江夢枕幫他解去外衣,抬手點著丈夫的額頭道:“你若早回來些,把記在這里的藥方背給他聽一聽,就知道那方子到底是避子的還是調理身子的了!” 齊鶴唳慚愧地摟住他,“你直接罵我好了,現在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只后悔那時候和你胡鬧,氣得你斷了藥,如今才懷的這樣辛苦。” 江夢枕在他胸口拍了一下,“后悔有什么用?等我足月的時候,你親自去武陽伯府上請孫大夫過來幫我接生,給人家備上一份厚禮,曉得了嗎?” “那是自然。”齊鶴唳扶著他坐到床上,一直圍著他們“喵喵”叫的云團趁機跳到江夢枕膝上,齊鶴唳把貓抱緊自己懷里,撓著它的下巴道:“這小雜毛越發黏你了,你別總抱它,怪沉的!” “許是它知道我有了寶寶,怕失寵呢,”江夢枕靠在齊鶴唳肩上,“你別叫它小雜毛,分明是能入《貓經》的雪里拖槍,蓄之家中必出豪杰,你瞧、不正應在你身上?” “五品校尉算哪門子豪杰?它是我從后街的母貓那兒偷來的,更算不上什么名種的貓了,鴛鴦眼的波斯貓、通體雪白的獅子貓,還有你養過的那只金絲虎,都比它強多了。” 江夢枕望著他道:“那只金絲虎專門有人馴養,是不能進我屋里的,我只是閑時逗幾下,哪兒像它似的,能在我床上打滾睡覺?” “你為什么對它這么好?” “因為有個人被打得跟個血葫蘆似的,卻護著它不放,獻寶般的求我養它,我不好好待它,豈不是辜負了你嗎?”江夢枕覺得他對云團和金絲虎的感情,恰似對齊鶴唳與齊鳳舉的感覺,他借著這個話題婉約地表達著自己的愛意,想稍稍撫平丈夫心里的結,“別說是金絲虎,在我眼里,世上所有的貓都比不上它。” “我真要嫉妒它了...”話音未落,只見云團突然咬住齊鶴唳腰上的平安香袋,一路叼著往外跑,齊鶴唳趕緊起身去追,口中道:“你看看,剛夸了它,它就淘氣!” 江夢枕笑彎了眼睛,扶著門框看齊鶴唳滿院子的捉貓。晚飯時候,平安香袋又掛在了齊鶴唳腰間,二人剛放下筷子,外面有人隔著窗戶回道:“肖小公子讓人來傳話,說是遇到些難辦的事,請二少爺過去幫幫忙。” 江夢枕聽見“肖小公子”四個字,所有的愉悅霎時煙消云散,齊鶴唳動作一滯,“可說了是什么事?” “沒說。” 江夢枕徑自端茶漱口,一言不發,齊鶴唳看了他一眼,還是坐著沒動,“你去斜街那邊找侯副尉,讓他過去看看,我不方便。” 下人應聲而去,齊鶴唳握著江夢枕的手還沒來得及解釋一句,只聽他搶先說:“一會兒忙我洗個澡吧...”江夢枕用手遮住唇湊在丈夫耳邊輕輕道:“孫大夫說,可以行房了,只須小心些...” 齊鶴唳心頭一蕩,忍不住開始心猿意馬,他紅著耳朵抿了口茶,沒看見江夢枕臉上一瞬間流露出來的隱藏不住的苦澀。 第62章 天塌地陷 入夏后, 天氣越來越熱,江夢枕的肚子總算能看出一個圓潤微凸的弧度,孕期怕熱, 江夢枕的衣服越穿越薄,這對精力充沛的齊鶴唳來說真是種甜蜜的折磨。江夢枕體質偏寒, 在暑熱中肌膚卻是涼潤的, 有時他躺在月下納涼,一身清涼無汗的冰肌玉骨籠在氤氳如霧的紗衣里, 齊鶴唳常常分不清此地是挽云軒還是廣寒宮。 碧紗櫥被搬到院里, 天上群星閃爍, 月下涼風徐來,江夢枕枕在齊鶴唳膝上, 齊鶴唳拿慣了長/槍的手里握著一柄輕羅小扇,正給夫郎輕輕扇著風,兩人時而交談幾句, 大部分時間并不言語,卻自有一種放松愜意的親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