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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上,楚云閑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高堂老父,也不是臉色沉郁的哥嫂,而是堆放在門口,擺放整齊的十幾箱聘禮,上面系著的紅綢刺痛楚云閑的眼。 “這是怎么回事?”跟著前來的邵茗驚呼一聲,楚家沒有女兒,誰那么荒唐把聘禮下到楚家。 楚云閑看見箱子上戚國皇室獨特的花紋,氣的發(fā)抖,他已經(jīng)猜到發(fā)生什么。難怪從進城開始,就一直覺得不對勁。 “我的孩子,你怎么那么命苦,這是要把你往死路上逼啊。”邵茜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痛,抱著楚云閑大哭起來。楚云閑是她最小的兒子,她的心頭rou,如今卻要受這樣的委屈。這讓她如何不心疼? 舒蘭見娘痛哭,心里也難受不已,偷偷的抹眼淚。楚云戈握住她的手,無聲的安慰她。 邵茗還一頭霧水,他對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一時半會反應(yīng)不過來。 楚烽見他還在疑惑,沉聲道:“梁君末此來南國是來聯(lián)姻,而所求之人,是季習(xí)!” 戚國有南風(fēng),男子可嫁娶。這在周邊幾個國家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其他有斷袖之癖的人,為了躲避別人異樣的眼神躲到戚國。邵茗以前對此事也很好奇,鬧著有時間要去戚國領(lǐng)略南風(fēng)。 可是現(xiàn)在他聽見了什么?梁君末來楚家提親,要娶楚云閑!這簡直荒唐,邵茗怒不可遏。南國沒有南風(fēng),楚云閑也不是斷袖。堂堂的大將軍,手握兵權(quán),怎可像女兒家一樣蓋上紅蓋頭嫁出去?這根本就是在羞辱人! “姑父,你們這般愁眉苦臉,難道皇上答應(yīng)了?”兩國聯(lián)姻還是男子聯(lián)姻,邵茗不相信南帝會同意這種事。楚家滿門忠烈,楚云閑七尺男兒,要他屈于人下,皇上就不怕寒了楚家的心? 楚烽呼吸一滯,垂下眼,神情凝重,他沉默良久方才道:“皇上沒有在朝堂上明確表態(tài),但他把梁君末留下,剛才沈公公派人給我遞來消息,皇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 楚烽說到這里,整個人都蒼老起來。他看著楚云閑,目光含淚。這是他最小的兒子,從他出生那天起,他們就盼著他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不參軍做個逍遙自在的世家公子就好。可是造化弄人,他最終沒能如父母所愿,反而踏進軍營,扛起整個楚家。 “原本我們想著皇上答應(yīng)但還沒有公開,沈公公來給我們報信,是希望我們能盡快去周旋。可誰知道,沈公公的消息前腳剛到,后腳梁君末的聘禮就抬進家門,鬧的滿城風(fēng)雨。” 楚云戈同樣束手無策,他一面要安撫妻子,一面要安撫爹娘,自己不能表現(xiàn)出一點慌亂。他現(xiàn)在是家中的頂梁柱,誰都可以倒下,他不可以。 “欺人太甚,我去找他算賬。”邵茗聽的氣血上涌,轉(zhuǎn)身就要去找梁君末出氣。 “站住,你去找他又有何用?”楚云閑壓下自己的怒意,面色陰沉。他攔住滿腔怒火的邵茗,深知他沖出去逞一時之快,除了給楚家添麻煩,惹起兩國不快以外,沒有任何的利處。 梁君末步步為營,借助民間輿論,一路高調(diào)前來,就是鐵了心逼楚家就范。楚云閑捫心自問,幼年他和梁君末是多有不合,可楚家,可他大哥沒有半點對不起梁君末的地方。梁君末為何要這樣報復(fù)楚家? 讓他嫁去戚國,交出兵權(quán),楚家便徹底失勢,除了頭上的官銜,沒有任何實權(quán)。而且他作為第一個被嫁出去的將軍,楚家要在背后承受多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這讓他爹娘在嵐城如何立足? 梁君末這步棋走的太狠,楚云閑氣的渾身發(fā)抖。他也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把梁君末碎尸萬段,可是不行!梁君末不是一般的阿貓阿狗,他是戚國的攝政王。他在南國有半點損傷,都會導(dǎo)致兩國開戰(zhàn)。 這些年南國抑武,兵力早已衰弱,大不如前。相反戚國在梁君末的帶領(lǐng)下,不管是軍事還是文化都空前強盛,一旦開戰(zhàn),南國沒有勝算。而且因為一己之私挑起戰(zhàn)爭,讓兩國百姓陷入血流成河的人間地獄不是楚云閑想要看到的。 “就算沒用,也比在這里坐以待斃強。”邵茗抹了把臉道:“趁現(xiàn)在圣旨還沒到,聘禮可以退,我們還有回旋的余地。” 聘禮只是梁君末制造輿論的手段,但這些和圣旨比起來都算不了什么。他現(xiàn)在讓楚家難堪,楚家能讓皇上收回成命,那就是他難堪。 楚家人眼神一亮,邵茗說的有幾分道理。楚烽站起身,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皺道:“邵茗說的在理,我現(xiàn)在就去見皇上。” “我和你一起去。”邵茜抹了把眼淚,抬手把自己垂下來的頭發(fā)攏到耳后,眼神堅定。她已經(jīng)失去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一個。 楚云閑扶著邵茜,看著她青絲間摻雜的白發(fā),心里酸楚道:“娘,你不用去,我和爹去就好了。” “你們都不用去。” 熟悉又冷酷的聲音打斷楚家凝聚起來的溫情,不知何時到楚家府上的梁君末環(huán)抱雙臂靠著門框,冷冷的盯著他們。 管家站在他身后猛擦冷汗,見大家轉(zhuǎn)過頭來,他忙不迭的撲倒在地道:“將軍,我攔不住。” 梁君末的身影就如鬼魅,管家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飄出老遠。楚家這宅子梁君末熟悉,不需要人帶路他也找的到地方。 “你來做什么,這里不歡迎你!”邵茜把楚云閑護在身后,怒氣勃發(fā),看梁君末的眼神充滿怒意。為人婦三十年,她身上的俠骨沒有消失。為了自己的孩子,她依舊可以拔劍相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