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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沐也有些驚愕,她雖說沒有小小那樣強烈的共情,但卻也發覺,那只梅花鹿的遭遇,便是這里所有大妖族的遭遇。 血腥、殘忍。 近乎沒有一點對生命的敬畏。 等小小走到盡頭的時候,才發現盡頭處還有一只單獨的牢籠。 這是只龐然大物,它身上套著足足三根紅環。 如果這里再亮些,小小其實會發現,這地下牢籠啊,地面是暗紅色。 這是洗都洗不清的大妖們的血,是數以百計妖族的噩夢。 是人類貪欲之下,誕生的泯滅人性的酷刑與罪惡。 “呼…” 籠子里的大妖粗重喘息著,它睜開眼睛,目露兇光,恨不得撕碎了眼前站著的人。 這是一只蛟。 成年大蛟。 它吐著信子,打眼看上去就能把人生吞活剝了。 “別動。”李青冷聲道。 那大蛟兇狠地瞪著他,巨大的身軀每動一下,牢籠就要晃蕩一會兒。 “我說,別動。”李青接著開口,“你已是強弩之末,再動用力氣,就要徹底沒得神志了。你想變成一只瘋蛟,還是想變成一只坐騎?” 小小看著它的眼,漸漸地,眼眶濕潤了。 “我好像能聽懂它的叫聲。” 李青說:“它是只成年蛟,本應該能口吐人語才對,應是因為在這耗著,耗沒了許多精氣神。” 一旁的云沐一言不發,她的拳頭緊緊握著,似乎是猜到師傅說的辦法到底是什么了。 她忽的提起劍往回走,頭也不回。 今夜,她就當沒來過這里,隨她們怎么折騰罷了。 == 大蛟不再掙扎,它對小小吐著信子,雖說看上去兇神惡煞,實在是它本就長了這個模樣。 小小從它的只言片語中,湊出了原委。 “它們平常在一線天喜歡用本體示人,但畢竟是大妖族,如果出來它們還是需要化形。它是三年前被捕的,為了救一只陷入圍攻的少年小蛟,現了本體。” 小小對李青說完之后,問它:“可對?” 那大蛟呼吸粗重地點點頭,垂下了自己高昂的頭顱。 三年了,它實在太累了。 如果不能出去,它寧愿死去。 可連死它也無能為力,繼續耗著,只能等有一天,它沒了神志,沒了意識,成為供人驅策的大妖。 再也再也,見不到同族小蛟了… 小小伸出手指,一圈圈水紋順著纏繞在大蛟的身上,它好像很疲憊,也好像挺舒服的,低著腦袋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 李青說:“你的功法好似更偏防御和療愈。” 從之前的水盾、到水泡,再到現在得水紋。 “水變幻莫測,除了包容,也有它獨有的深沉玄奧。劍宗這地方鋒芒太甚,應該去桃花谷為你討功法去。” 那大蛟本來趴著像是睡著了,聽到這句話睜開了眼,嘶嘶叫個不停。 它說:“一線天多的是寶貝!堆也能給你堆起來!” 李青撇了它一眼:“你留點力氣吧,能不能出去,就看天意和造化了。” == “唉,我說,劍宗到底在哪兒啊?你確定是劍宗的?” “化成灰我也不會記錯。一定就在這附近。” “可是,這四周全是群山啊。” 幾個少年模樣的半大小子躲在一處小山后,升了一堆篝火,細細看著四周。 卻不知,他們這一番模樣全被遠處一位男子瞧了去。 他穿著一身淺紫色衣袍,卻一點也不顯女氣。 也沒刻意遮掩身形,就這么吊兒郎當的掛在樹上,將手中酒壺仰起,喝了一口酒。 “本想給他留一壺,不過,忍不住了啊…” 仰頭又喝了一口,他瞇了瞇眼睛,心滿意足的靠在樹上打起了盹。 只是那幾個半大小子太吵,他嘀咕一聲:“大半夜的,擾人清凈。” 反手折了一根樹枝,“嗖”的一下就插在了那小子旁邊的巖石上,然后,巖石開始裂紋了… 其中一個少年想□□,這樹枝卻紋絲不動。 為首的少年攔住了他,一個氣勁,把這樹枝震碎了。 他轉身看到掛在樹上的那個人,說道:“這位前輩是…” 樹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哪里來的毛頭小子,擾人清凈便算了,打聽名諱卻不知道先報上自己名字嗎?” 他從樹上一躍而下,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少年,然后輕輕笑著道:“所以這位小少年是…來自哪里?要去往何處啊?” 他往前走一步,幾人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說道:“在下戊戌,剛多有打擾,便不多叨擾了。” 他示意幾個伙伴趕緊走,卻被那人攔了下來。 “戊戌…天干之戊,地支之戌,陰陽五行,丁酉、戊戌…” 少年聽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抬起了眼睛,那眼神中閃過一絲很快的光,黃色… 下一秒,他帶著自己的伙伴爆起,一大堆黃土憑空炸開,那人在黃土中看著它們跑遠,嘆了聲:“還真是戊戌啊,屬土的…” 很不巧,貌似順路了。 他慢悠悠地邁著往前走,卻是幾步就消失在了原地。 劍宗這個地方,他是真的不太喜歡。 地方彎彎繞繞,氣質又太過鋒芒畢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