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間雀 第60節
見他抬頭,迅速伸手扒拉他的臉,關心道:“你的嘴還在流血呢,給我看看這傷口深不深?” 云深偏頭躲開她的撓臉攻勢,說:“別胡鬧,擦一下就沒事了。” 童雀偏要看,嚷嚷著:“你給我看一下嘛,那么小氣。” 不由分說,把他按在椅子里,捏住他的腮幫子,湊近看他被捏到鼓起的嘴。 轉而噗呲呲笑了起來:“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好笑。” 云深雖說著“別胡鬧”,到底還是縱著她的,任由她搓揉自己的臉。見她笑,被引得跟著笑。 金爍領著策劃組負責這起活動方案的三個主要負責人一起站在沒關嚴的辦公室門外,抬手欲敲門。望見門縫內的一幕,急忙側轉過身擋住,壓著聲:“各位稍等一下,云總這會兒有點忙。” 身后的幾位顯然也注意到了辦公室內的奇怪動向,探頭探腦往門縫里看。 金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關嚴了門,揮手示意他們退開些。 一群人站在辦公室門外悄聲等了會兒,金爍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工作群有新消息彈出。 金爍摸了摸袋口,有人提心吊膽地湊過來詢問云總找他們過來的緣由。金爍也僅是猜到了個大概,壓著聲提點了幾句。 回完話,金爍掏出口袋里的手機,劃開新消息。輕觸屏幕,上滑至最新未讀信息。 【策劃組張一條:omg!大場面啊兄弟們!咱們云總真是太會玩了,辦公室play見過嗎?知道激烈到什么程度嗎?真tm厲害!親的嘴都破了!】 下頭一長排起哄的表情包。 員工群建了兩個,一個用于工作需要,一個用于八卦灌水。許是都在興奮吃瓜,沒留意這條消息發錯了群。 金爍一向心細,讀完那條新消息,看了眼工作群的備注名。 心道完了。 “發錯群了。”金爍悄聲提醒。 “快快快撤回!” “死了死了死了!超時了。” 門內傳來一聲:“進。” “……”眾默。 ** 梁辰辦了場游艇品酒趴,邀了云深一起,給云深送帖子時特意叮囑讓他帶上懂酒的嫂子一塊兒來。 云深沒立刻應下,詢問了童雀,得了肯定的回復,這才點了頭。 梁辰笑他以后一準也是個唯媳婦命是從的主。 云深只是笑了笑,沒否認。 游輪趴的時間定的是晚上。 童雀提前整了妝發,換了禮服,隨行。 是個私人聚會,到場的都是和梁辰關系不錯的朋友,都帶了女伴,其中有三兩個是與云深相熟的校友。 梁辰帶頭叫童雀“嫂子”,絡繹有人跟風叫“嫂子”,場內一下熱鬧起來。 云深也沒過多解釋,只道了聲“別起哄”。轉而拉住她的手,一臉寵溺地看著她笑。 童雀在視線包圍圈里不自覺紅了臉。 到場的都是常在一個圈子里混的,沒有多余的寒暄,聊的話題相似度也高。 各自在長桌邊擇位落座。 隨侍人員有序上酒具及品酒輔助物。 品酒師按職業習慣站在長桌首位亮了亮自己的資格證書,簡短介紹流程。戴上白手套開瓶醒酒,按座次逐一斟上。 猜紅白、價格、年份,幾輪常規游戲玩轉下來,對酒類知識掌握度最高的童雀很快博得了在場眾人的好感。 “到底是童家培養出的名媛,這帶出來,就是長臉。”有人感慨了句。 立馬有人附和:“那可不?云少上學那會兒就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眼光可是頂了天的。咱們云少看上的,能差嗎?” “這話不假,我跟云少認識了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見他帶女伴赴約。”梁辰說,“嫂子好福氣。” 童雀禮貌一笑,抬手挽發。朝云深那側悄然靠近了些,壓著聲問:“他們是被你提前收買了嗎?” 云深看她一眼,單手轉了轉杯。另一只手放到桌下,伸過去,勾住她的指尖捏著把玩。窺見她似是突然緊張的神情,低笑了聲,回:“沒。” 沒人注意到他們桌下偷偷摸摸的小動作,還在熱聊云深年少時花式冷待異性刻意親近的話題。 “要不是高中那會兒有幸得見云少偷藏起的嫂子照片,我之前差點就懷疑咱們云少的性取向了。”梁辰玩笑道。 照片? 童雀聞聲詫異看他。 指尖捏揉的動作忽地緊了幾分力。 “梁辰。”云深蹙眉,叫了他一聲。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誰還沒個情竇初開的時候啊?”梁辰理所當然道。 “那云少還真是難得的長情。”有人立馬應聲。 云深高中時期藏起的照片? 童雀慢半拍反應過來,那會兒她甚至都沒見過云深,他怎么可能會存有自己的照片? 所以,那照片是…… 胸口憋悶難耐。 她沒敢往下細想,神色如常地從云深指間抽回手,拿起手包起身:“出去接個電話,失陪。” 得體打完招呼,這才微微笑著款步出艙門。 遠離人群,踏上甲板,嘴角勉強勾起的笑意被迎面的冷風盡數吹散。 走去欄桿處,舉目望天。 閃爍的星子綴滿空,躲藏進云間的月隱約露出了點微光。 送jiejie走的那晚,也是這樣的天氣。 明明約好了第二天要飛去她身邊陪她一起過圣誕節的。 騙子。 童雀伸手摸了摸脖子里的項鏈,鼻間發酸。頭往上仰了仰,忍住了欲落的淚。 身后有人靠近,她察覺到了。迅速低下頭去,吸了吸鼻子,掩飾突來的糟糕情緒。 肩頭有溫熱感。 她稍偏過頭,看向蓋上肩的西服外套,是云深今天穿著的那件。 對于他會跟出來,童雀沒覺得多意外。畢竟她的手機不曾響過,離席的借口太拙劣。 云深站到了她身邊,沒多話,低頭看她。 童雀調整了一下情緒,重新抬起頭,看向他。 想問他為什么要偷藏jiejie的照片? 出口的話終是吞了回去。 算了,有些事太較真反倒沒意思了。 她略過了這個話題,明知故問:“怎么出來了?” 云深沒答,反問她:“沒有別的話想問我嗎?” 童雀默了半晌,視線轉向夜空,搖了搖頭。 “是在介意照片的事嗎?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但肯定不是你現在想的那樣。”云深說。 含糊其辭,聽著像是敷衍她的話。 童雀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緊了緊披肩的外套,嘴硬道:“誰要費心思想你的事。” 云深伸手,安撫著揉了揉她的發,問:“那你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童雀隨口應付了一句。 撇開視線抬頭望天。 游艇下的浪沖擊船板,腳下浮沉。她輕晃了一下,伸手抓住欄桿。凝神望天,在恍神。 云深順著她的視線抬頭看,停留了數秒,低下視線專注看著她的眼睛。 起風了,四面而來的風吹亂了她盤起的發。遮月的云在她漆亮的眸色間游走,月露出一角,泄下光華。 呼呼的風聲灌進耳中,將他的思緒撥回。 梁辰見過的那張照片,是他偷拍來的。 盼著另一個與自己定終身的人快些長大,在那些沒有交集的年月里他一個人到底偷偷摸摸制造了多少次不經意的偶遇?或許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最初他也以為那僅是自己的執念,直到她活蹦亂跳地來到了他的身邊,他才終于有了真實感。 旁人道他是長情,他才驚覺有一種情感很早之前就萌了芽,只是不自知。 童雀抬手撩發,注意到了云深看向自己的視線。轉頭看他,稍愣怔,問:“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你的眼睛,在發光。”云深說。 眸色深深,話音低緩溫柔,似在與她說情話。 童雀無聲看他。 風掠湖面般,心間起了陣陣漣漪。 他傾身靠近,溫熱鼻息撫過她升溫的臉頰,欲吻她。 童雀意識到他想做什么,往后縮。急忙抬手,捂住了嘴。 貼面距離,他停止了動作,深望著她的眼,蠱惑般溫聲道:“閉眼。” 童雀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稍遲疑,乖乖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