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疑慮
“已在軍士傳播消息了嗎?”提木問道,他的計劃正在有條不紊地實施,可他仍不放心,每隔一段時間必要問問沐侑。 沐侑理解提木的這種警惕,對此他盡量表現(xiàn)的謙卑和恭謹,以讓對方盡量少生出不必要的想法。”長老放心,這個自然。“ ”很好,那么,”提木問道,“軍士們現(xiàn)在有什么想法?” “我將消息散布出去之后,軍士們都十分憤怒,他們認為黎栩等人欺人太甚,無情無義,竟將毒蘿貴族殘害至此,實在是用最惡劣的方式來羞辱他們,因為這種想法的蔓延,士氣比之前高漲了不少了。“ ”非常好。“提木連連點頭,捻著胡子,道,”我要的,正是這種效果,“他轉過身,面對著沐侑,說:”沐侑將軍,你是行軍打仗之人,知道什么時候開啟一場戰(zhàn)爭最為合適。“ ”你看著辦吧。“ 時機終于到了,戰(zhàn)爭終于要開始了。沐侑心內不由一陣激動,隨之而來的還有難以遏制的恍惚,他在等待的這十幾日中,心境已發(fā)生了無數(shù)種變化,從一開始的驚愕與憤怒,隨后的不滿與哀怨,以及如今的緊張與期待。 如今戰(zhàn)爭即將來臨,這些無用的心境通通可以拋棄,只要留下一種情感在身上就足夠了,那就是喜悅,身為一個軍人,對戰(zhàn)爭的喜悅。 “屬下,遵命。” 三日后。 軍士集結于城外,有如烏云邁向天際,氣勢磅礴而震裂人心,使人心肝為之俱裂。這支軍隊不是別的,正是沐侑帶領的毒蘿軍隊。 沐侑站在軍前,面向著都城正門,他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墻,不由一陣感慨,除了首次陪蒼術入都之后,他就一次都沒進入過這所繁華的城池,那次他志得意滿,入京也是為了接受封賞。他跪在金鑾殿上,頭伏得很低,一派恭敬的模樣,這是父母常要求他做的恭敬。 很快,別的功臣依次被封了長老,國公等頭銜,他耐心等待,等了很久,那些功勞排在他后面的人,都被封了一個不小的爵位,可是他的名字依然遲遲未被念出。沐侑跪伏在地上,神態(tài)不再輕松自然,背上鋪滿了汗珠,金鑾殿宛如火爐炙烤著他,就連呼吸都顯得如此困難。 他的名字出現(xiàn)了,不是最后一個,是倒數(shù)第二個,排在最后一個的,是一個剛上戰(zhàn)場的新人,因緣巧合下救了某位貴人而被封賞。沒有多余的榮耀,他的名字接著和軍士,駐扎等詞牢牢聯(lián)系在了一起,分也分不開。念旨人面無表情,聲音也毫無起伏,仿佛不是在進行一場臣子的封賞,而是罪犯的宣判。 沐侑跪在地上,接旨,謝恩。 回首往事,明明才不到兩年,為何他已覺得過去千萬年了呢。無論是這片荒野,還是這座城墻,都讓他對時間的速度產(chǎn)生錯覺,無數(shù)次的質疑,為何它們流淌地如此緩慢。 現(xiàn)在,沒有金鑾殿,他面對的只是一所蒼老而古舊的城門,昔日的皇帝則身處他的軍內,正在被無數(shù)士兵們嚴加保護,而那些功臣則極其倒霉的成為了反賊的人質,根據(jù)提木的計劃, 他們未來的命運更是堪憂無比。 世事易改,令人無法想象。 軍士們看著他,他也看著軍士們。他看得很清楚,這些兒郎們的眼睛里深藏著怒火與期待,他欺騙了他們,但最終目的是為了勝利,比起這結果,一次欺騙又算得了什么呢?輿論宣傳的作用無疑是顯著的,一路上,就連他們吶喊的口號,都是“雪仇”,哦,還有“殺賊”。 很好,真的很好,他很滿意這次苦rou計的效果。抬眼望去,城墻上的士兵并不多,沐侑想,他們是畏懼了嗎,還是另有打算? 不,他搖了搖頭,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有打算讓其變成第一種。 讓他們畏懼! 他作了個手勢,傳令兵一層一層地傳達他的意思,士兵如潮水般涌動,一層又一層,瘋狂地,如被風卷起的海浪般,往這座城墻上撲去。 攻城車,攻城梯皆已準備完畢,被推向了隊伍的最前方,當初帶這些大家伙可沒少費力氣,如今可終于要到他們派上用場的時候了。車里舀了石頭,石頭可是特地從外地搬運過來的,又重又沉,最少兩三個人才能抱動一個。 幾人合力,第一架攻城車開始發(fā)揮效用,巨石往城墻砸去,力度正好,居然到了城墻之上,墜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有幾個守城兵來不及閃避,當即被砸成rou醬,臨死之前,甚至沒發(fā)出一聲呼喊。 其余存活的士兵看樣子是有點畏懼了,但又很快上前,他們備了鐵鍋,正在熬制沸水和油湯,準備用這些東西對付踩梯子攻城的士兵。 很快,不斷有士兵或被弓箭所擊,或被沸水所燙,慘叫著跌下梯去。 自古守城方易占優(yōu)勢,饒是沐侑費盡心思提升士氣,也不過是和對方陷入膠著狀態(tài)而已。 然而,城墻上指揮者并非黎栩,也非洛離,這點讓沐侑尤為不耐,他已親自現(xiàn)身,然而對方的王牌卻久久未現(xiàn)。是不敢來,還是不愿來,抑或是真有什么別的打算? 思考間,一根巨大的粗木圓柱已被抬至身旁,而它必是沉重驚人,抬此木柱的人數(shù),居然足足有幾十人之多。 為首的士兵拱手向他報備:“將軍,準備好了。”沐侑點頭示意,那木柱便被向后退去,又借著慣力,重重往前,直往那城門上撞去。 第一次撞擊,木頭碰鐵,發(fā)出沉默的轟響,沐侑正在一旁,感覺耳朵都快被炸開,腦中全回蕩這沉悶可怖的聲音,而那鐵石城門卻還是好端端地矗立在其中,紋絲不動,竟無一點影響般。 “再來!” 很快,是第二次,第三次,一聲又一聲,劃破云霄,幾乎將戰(zhàn)場的廝殺呼喊聲都蓋住,而那頻頻受到撞擊的城門,依然毫無動靜。守城軍在第二下時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動作,此時滾油也已熬制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