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陪你生,陪你死
她茫然四顧,街上因為這幾日緊張的氣氛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空空蕩蕩的。頭上烈日如火,炙烤的大地如火燒一般。剛抹了傷藥的腳踩在地上覺不到疼,只覺得頭重腳輕。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心里卻照不進一絲陽光。 他走了,她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 她猶疑了片刻,隨意的擇了一個方向追去。剛走了兩步,身后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玫瑰與玉蘭的香氣,她心頭驚喜,剛想要喊出那人的名字,卻被從身后捂住了嘴,身子被大力的一帶,拐進僻靜處的一個小巷子里。 她還沒來得及轉身看見那人的容貌,便被翻轉了一圈,背靠著墻壁,被人圈著固定住。 她終于看見那個人,眉眼似畫,文字不足以形容其美色,身姿頎秀,彷如遺世而獨立的絕世佳公子。她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滑落,抬手撫上他刻畫般的眉眼,卻被一下子打落了手,她心里涼了一下,卻在那一刻上官陌懲罰的吻如狂風暴雨般落在她唇瓣上,似乎只是懲罰她,不帶一絲感情,又似乎已經傾他生生世世的情和愛,不留一分一毫。 蘇淺先前唇瓣被自己咬碎,此時又被他毫不憐惜的怒吻,唇瓣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她推了推上官陌,嘴里呢喃不清的說著“疼。上官陌,疼。” 上官陌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對她絲毫不見溫柔,吻卻離開了她的唇瓣,轉而吻上她的眉眼臉頰。她的淚痕被他吻干,他又開始在她肩頭、脖頸肆虐。修長的手指輕車熟路挑開她的衣扣。 “上官陌,這是在大街上,你不能。”她低聲呢喃,手抬起捶打在他身上,卻綿軟無力。 她該死的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和嬌吟聲,臉上立即羞澀的飛起潮紅一片。 上官陌看了她一眼,唇瓣稍稍離開她的身體,輕哼了一聲,“還知道穿上鞋子出來,你倒是長進了。”雖然是譏誚的話,卻不見了怒意,蘇淺聽出他愉悅的心聲。 蘇淺想要說些什么,卻被他攔腰抱起,足尖一點,如一縷輕煙一般飛入軒王府,飛入他們倆的住處。徑直抱著她進入房間,擱在大床上,上官陌的身體也直直的壓了上來。一改剛才懲罰式的怒吻,這一次的吻如微風如細雨,纏綿旖旎。從額頭秀發吻起,一寸肌膚也不曾落下。 蘇淺經受不住這樣的溫柔攻勢,再次嬌吟出聲。 凌華與月魄在暗處看著大敞的房門,都齊齊抽了抽嘴角。月魄悄無聲息隔空關上了門,兩人都識趣的閃的遠遠的,直到他們的氣息不被屋里那兩人感覺到為止。 蘇淺和上官陌自然是知道那兩人的動作的,她嗔了一眼上官陌,這人青天白日做少兒不宜的事居然連門都不關,這個封建社會何時這么開放了么? 上官陌修長的雙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喃道:“不許分心。今日洞房花燭,爺不要再等了。” 蘇淺猛的一驚,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把他推開,顧不上春光泄露的胸前,驚道:“你瘋了么?” 上官陌一把又把她拉回身下,唇瓣在她胸前鎖骨流連,雙手覆住她的小臉,讓她不能看,不能說。 蘇淺費盡全身力氣扒開他的手,唇瓣稍稍有了喘息的機會,“上官陌,你答應我的,要等到大婚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蘇淺哀求。 上官陌看都沒看她的臉一眼,輕哼道:“爺食言了。大婚什么的,以后再說,今日你說什么也是沒用的。” 蘇淺無奈的看著他,想要反抗卻連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上官陌,我求求你,真的不可以。今日不是好時候,洞房花燭也要找個黃道吉日吧?” “你信那個?”上官陌嗤笑了一聲,“有你的日子,天天都是黃道吉日,不必找了。”他依然在她冰雪般的肌膚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蘇淺看著自己布滿粉粉的吻痕的肌膚,想要反抗的話被自己不由自主的嬌吟聲徹底壓制在喉嚨下。 須臾,她再次哀求般的看著上官陌,“上官陌,我受傷了,腳受傷了,疼。”她哼唧。 上官陌轉眸瞥了一眼她包著紗布的腳,“疼么?我給你抹了上好的止疼藥,應該不會很疼吧?”他看向她的雙眸,沒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那一絲閃爍,“疼也給我忍著,大不了我不碰到你的腳就是了。”他蠻橫的道。 蘇淺見實在勸不動他,便橫眉怒目看著他,怒吼道:“上官陌,你這是耍流氓!” 奈何她以為的暴怒,看在上官陌眼里一分威脅也沒有,更像是眼波流轉顧盼生情。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冰肌玉骨,緩緩的移向她小腹。 蘇淺見他是鐵了心的要洞房,心猛的一顫。往日他和她不是沒有心動情動的時候,但每每都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線,都還留有一分理智。今日的上官陌是真的沒有半分克制的意思了。 “上官陌,你知道的,我身上有斷情的毒,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會死人的,你我都會死的。”蘇淺哀憐的看著他,“你和我即使再怎么刻意回避,不去想,不去說,但也改變不了它存在在我身體里的事實。你是想死么?”她目光里碎出一抹淡淡的哀傷,藏得雖深,卻沒能瞞過上官陌的眼睛。 上官陌頓了一下,流連在她身上的指尖似乎顫了一下。蘇淺敏感的察覺到他指尖一瞬間微涼。但也只不過是一瞬,他的手又動了起來。“橫豎是一死罷了,與其和你這樣日日相望不相親,倒不如死了去陰間做一對鬼夫妻來的痛快。你說過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是嗎?斷情是嗎?我倒要領教領教這傳說中最毒不過的毒藥。”他容色淡淡,仿佛說的不是生死大事,而是中午吃什么飯之類的雞毛小事。 蘇淺忽的冷笑了一聲,眼睛死死盯著他的雙眸,“上官陌,你以為再死一次我還能有幸還記得前生的事?你以為你也可以有幸有前生的記憶?你別做夢了,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喝下,你我塵歸塵,土歸土,再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糾纏。” 上官陌猛的頓住了。他望著蘇淺冰冷的眸子,心一點一點沉下去。他想了念了十多年的人就在眼前,與他肌膚相貼,他能感覺到她狂跳的心臟,感覺到她肌膚溫滑的觸感,他卻不能再近一步,徹徹底底的擁有她。 還有什么比這個讓人絕望。 蘇淺望著他受傷的模樣,心如碎了一般疼痛。她隱去眼中的哀色,輕輕抬手撫摸著他的眉眼,柔聲道:“總會好起來的,你天賦異稟,精通藥理醫理,總有一天你能為我研制出解藥,到那時我們可以再不必有任何阻礙的在一起,想要怎樣瘋狂就怎樣瘋狂,想要怎樣相愛就怎樣相愛,誰也管不著我們。豈不是好?” 上官陌充滿傷色的眸子望著蘇淺,身子僵硬的一動不能動。 “你快壓死我了,還不下來?看著瘦的皮包骨,怎么會這么沉呢?”見他被她說動了,蘇淺扯出一抹笑,伸手推了推他。 上官陌回過神來,忙從她身上翻下來,躺在她一側,如玉的手指輕撫上她緋紅的臉頰,流連輾轉,目光在她臉上遲遲不肯移開,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一般。 “臉皮再厚也要被你看羞了。”蘇淺嗔了他一眼。看他沒有想要起床的意思,她索性把凌亂不堪的外衣一脫,把他身上的衣服也一把扯落,拿過涼被蓋在兩人身上,“今日天大的事情也不起床了,管他娘的誰生誰死呢。咱們補眠,這些日子被逼瘋了快。”她嘟囔著,柔滑的身子往上官陌懷里一縮,果真說到做到,閉上了眼睛。連先前一直記掛的上官陌到底去做什么了,軍營里發生了什么事她也不過問了。 上官陌看著她皺了皺眉,“蘇淺,誰準許你將臟話了?真是半點女子的樣子都沒有!”他佯裝嗔怒的看著她,眸底卻掩不住寵溺。 蘇淺無語的看著他,他是今日才發現她會講臟話嗎?還是今日才發現她一點女人的氣質都沒有?這人的潔癖不僅僅表現在吃穿住行上,連說話都有潔癖! 其實,她知道,他只是借此話紓解她心里的悲傷。 上官陌忽的把她往懷里緊了緊,溫聲道:“我一定可以找到斷情的解藥。即便是找不到,解不了你身上的毒,一生都不能和你洞房花燭,也沒關系,只要你能在我身邊,我的心就是安定的,我就可以安然的吃飯,睡覺,做事。就這樣和你一直相守到老去,相守到我們都白發蒼蒼,足夠了。” 蘇淺眼眶一酸。相守到老,相守到白發蒼蒼。這最簡單的愿望,其實都是奢求。自打出生,她就時刻面臨毒發身亡的威脅,要活下去,談何容易。 可是,就有這樣一個人,他愛你,哪怕不能真正擁有你,只要看著你,陪你生,陪你死,他便心滿意足,她此生還有何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