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前往云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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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一向冷靜自持的青年驚呼一聲,聲音焦急,“你別著急,事情還沒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一切有我呢。”掌心貼住她后心,將真氣緩緩灌輸入她體內(nèi)。 是了,他是不世出的神醫(yī),天下間的毒沒有他解不了的。一切有他呢。 蘇淺點點頭,心里稍安了一些。真氣如暖流般流入體內(nèi),心口不那么疼了。 長舒一口氣,蘇淺掙扎著站了起來,將那封信上的短短幾行字又仔細(xì)看了一遍。冷笑一聲道:“我本以為他會在科舉考試中動手腳,卻沒防著他在宮中動手。手伸的還真長!那是他親meimei!他還真下得去手!” 上官陌拿出帕子拭去她嘴角的血漬,水墨樣的眸子里盡是心疼之色。伸手將她手中的信紙收了起來,輕聲道:“不要看了。” 蘇淺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亂則易出錯。此刻亂不得。 腦子恢復(fù)些清明,將這件事前前后后想了想,皺眉道:“為什么你得到消息,我卻沒得到?鳳閣和凰閣的人雖然被七舅舅七舅母帶了一部分來楚國,但大部分勢力還在蘇都,還有公主府的人,怎么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上官陌安慰她道:“想必是你父皇怕你分散精力,對你封鎖了消息。其實,我的消息來源也被封鎖了,這封信是我在你們宮中的一位太醫(yī)朋友偷偷送出的。” “你皇娘多年前在孕育你的時候就中過斷情的毒,這些年全是憑了好藥和你皇爹的功力控制著才沒有毒發(fā)。是以,小小的毒便有可能引發(fā)她體內(nèi)的斷情之毒。可能,下毒的人也沒有想到這樣。他可能不過是想制造些混亂罷了。你不要自亂陣腳,中了別人的下懷。如今不過是缺一味云雪圣蓮花入藥,我們剛好在云雪山附近,現(xiàn)在就去云雪山找雪影老人求取云雪圣蓮花,但愿你父皇能保你母后兩日,尚可來得及醫(yī)治。”上官陌雖亦有急色,但聲音還是穩(wěn)穩(wěn)的,令蘇淺莫名地平靜下來。 蘇淺點點頭,抬眼見他才換的月白衣衫上一片血漬。將人家價值不菲的衣裳弄廢了,略不好意思地道:“將衣服去換換吧。” 上官陌看看身上的血漬,緋紅的顏色晃得眼睛生疼,聲音沉黯道:“你坐在這里稍等片刻,不要亂動。” 動作麻利地將她扶坐在椅子上,人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 蘇淺凝神蹙眉,神情黯然。 半晌,才無力地問了一句:“墨凌可在?” 墨凌的聲音自門外傳來,蘇淺問道:“可曾聯(lián)系到我七舅舅和七舅母?” “還沒有。其他鳳閣和凰閣的人也失去了聯(lián)系。公主,是否需要再調(diào)人手來?”墨凌問道。 蘇淺思量了片刻,道:“不必調(diào)人了。你去啟用公主府在楚國的暗樁,暗中尋找就是了,不要走漏風(fēng)聲。下去辦吧,你不必跟我上云雪山了。” 墨凌應(yīng)聲,并沒有馬上離開,遲疑了一會兒,道:“公主,保重身體,皇后娘娘定會安然無恙。” 蘇淺答應(yīng)了一聲。墨凌的聲音再未傳來。 不過盞茶工夫,上官陌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裳,依然是云錦暗紋的月白輕袍,襯得身姿如松似柏,只是一貫云淡風(fēng)輕的容顏籠了層淡淡的輕愁。不細(xì)看,卻是看不出來。 蘇淺已經(jīng)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等候在門口。一臉的焦急擔(dān)憂之色。上官陌輕輕挽起她的手,不多做停留,飄然掠過院墻,落在一匹墨色駿馬上,雙腿一夾馬腹,駿馬便狂奔起來。 蘇淺被他攬在胸前。他看似瘦削,懷抱卻溫暖厚實,實在是個極佳的避風(fēng)港灣。蘇淺強(qiáng)撐的一口力氣不自覺地卸掉,將全部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 這種時刻,有個人依靠,真是好。 上官陌從來做事情最重效率,這樣攸關(guān)生死的時候更是一秒鐘也不肯耽誤。不過是盡力,卻讓蘇淺心頭溫暖,更加依賴信任于他。 云雪山離此不過三十里,他們騎的乃是千里神駒,疾速狂奔,不過一刻鐘便到了云雪山腳下。 前山是莽莽白雪,后山是萬丈斷崖。云雪山遠(yuǎn)看雄奇,近看卻實在險峻。 還未等馬停下,上官陌便握住蘇淺纖腰,旋身而起,腳尖輕點馬背,借力一躍,往山上縱去。 身上承載了兩個人的力量,卻依然踏雪無痕,快如疾風(fēng),數(shù)千丈的高山須臾已被他踩在腳下。 山巔處一塊十丈高的巨石,將一座山生生斷成兩個世界。 上官陌的功力,越過這個大屏障并非難事。看他足尖輕點飛檐走壁,蘇淺有一絲恍惚,還是低估他了吧?踏雪無痕也就算了,上這么個鏡子也似的十丈巨石,竟然連眨個眼的工夫也沒用上。 巨石外面還是寒風(fēng)凜冽的冰雪天,巨石里面卻溫暖如春,桃梨爭妍。蘇淺掃了一眼巨石,那巨石在外面看是黑色,里面這一面卻是琥珀色,紋理十分漂亮,似有一株巨松生長在巨石中。 “早晚有一天占了這臭老頭的云雪居,我也逍遙幾天。” 蘇淺以前來云雪山,總要憤慨地說上這么一句。 今日看著一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妖艷的桃花,一邊是雪白的梨花,卻無心絮語。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一向覺得天下間最妖艷最魅惑的就屬桃花。梨花帶雨,雪綻枝頭,她又覺得天下間最純潔當(dāng)屬梨花。桃花梨花本不是同一月份盛開,雪影老人卻用玄術(shù)將這兩種花改變生理,使之一年四季都綻放如春。 如此盛景,蘇淺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個臭老頭!” “能開玩笑了,看來你恢復(fù)正常了。”上官陌神色也似輕松了一些,挽起蘇淺的手分花拂柳往里走去。 “我一直覺得,到了這里,靈魂都被凈化了,世間一切煩擾似乎都是微不足道的微塵。”蘇淺深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氣,補(bǔ)了一句:“嗯,連說話都詩意不少。” 上官陌深以為她說的然:“嗯。你說話,詩意的時候是不大多。” 林中的陣法對兩人來說自然不是問題,輕而易舉穿過花陣,一棟石屋出現(xiàn)在眼前。 所謂石屋,卻并非石頭壘砌而成,而是一整塊巨石鑿刻而成。呈水波樣的巨石紋路,幾可亂真。 竟然是一整塊的碧玉石,觸手可生溫。 “天下最奢侈之人果然還是這臭老頭。”蘇淺忍不住又憤了一句。 “雪影老頭,我們來看你來了。開門。”蘇淺沖著屋子喊了一句。 屋子沒有半絲回聲。卻有一片光影卻從屋后閃過。 上官陌飛身向那片光影追去。 蘇淺被他拉著,手中飛起一片物事兒,向光影打去,只聽一聲悶哼,光影落地。 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兒。雖是老頭兒,容顏卻絲毫不見皺紋,如青年般彈性十足,身形亦是挺直。鶴發(fā)童顏,如是矣。 “雪爺爺,看見我躲什么?!”蘇淺繃著臉怒道。上前撿起了先前脫手而出的物事兒,是一枚紅色的玫瑰狀令牌,只有小指大小,拂了拂上面沾的塵土,又揣回袖子里。 “雪爺爺,一向可好?”上官陌笑著上前見禮。 蘇淺瞥了他一眼。難得見他笑得這樣敷衍。尋常來說,他要么出于真心的笑,要么就不笑。 笑成這樣,真是不敢恭維。 “見到你們倆,能好得了么?好歹我也是你們爺爺輩的人了,居然暗器傷我,臭丫頭,你可真是好意思出手。”雪影老人從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又向上官陌開炮:“喲,舍得把你的漂亮面具摘下來了?嘖嘖,這么丑,你還是戴上面具的好。” “我有事要下山去,臭丫頭臭小子,你們沒什么事別擋我的路。”雪影老人哼哼唧唧,瞅個空子,扭頭就走。 蘇淺一把扯住他的衣袂,急了:“你能有什么事,分明是想躲我們。” 白胡子老頭兒掰扯蘇淺握住他衣服的手,怒道:“就是要躲你們怎么了?你個臭丫頭,還有你個臭小子,你們一來準(zhǔn)沒好事,我當(dāng)然要躲的越遠(yuǎn)越好!” “我們怎么就沒好事了?”蘇淺拽著他衣袂不肯松手,扯來扯去,只聽嗤啦一聲,布衣碎裂。一塊布頭落在蘇淺掌心里。 蘇淺瞪著布頭睜大了眼。“這衣裳也忒不結(jié)實了些。對不起,雪爺爺,我不是有心的。回頭叫人再給雪爺爺你做幾件好了。” 雪影老人顧不上破爛的衣服,拔腿就要跑,上官陌一把拉住他,哭笑不得,道:“雪爺爺,我們今天是真有事相求。” “呸呸呸!求也不行。十年前你們倆上山,也說有事相求,結(jié)果毀了我辛苦布的陣法,打死了我養(yǎng)了十年的雪獒虎兒。八年前你們又來了,蹲在山頂?shù)仍蒲┦ド徎ㄩ_,花一開,你們就偷摘了分吃了,我老頭子可是等那云雪圣蓮花入藥救人的!五年前,你們來說破我老頭子的祖師爺留下的棋局,結(jié)果你們根本不是為破棋局而來,你們把我珍藏幾十年的仙人醉給偷挖出來喝了,喝醉了還在我的寒玉床上大睡了十日。三年前,你們來把我的桃花林給毀了!害我辛辛苦苦從山下重新運樹苗上來,現(xiàn)在才剛開花。你們現(xiàn)在還敢來,真是欺負(fù)我老頭子打不過你倆小豆芽子!這還有沒有天理了?”白胡子的老人如泣如訴,將陳年血淚史全搬出來,在兩個罪魁禍?zhǔn)酌媲皶褚粫瘢酪涣馈?/br> 蘇淺嘿嘿干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