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邪蠱師
除去司徒逸不提,元帥府中,水琉璃拿著一塊桂花酥,弄成細小的碎塊,小心地把它們放到一個透明的玉瓶里。白羽凰悠閑地品著碧螺春,回味著剛才的餃子。 “這是什么?”白羽凰指著瓶中一只圓滾滾、亮晶晶、很像珍珠的蟲子問道。 “是夢見。在苗疆很常見的一種蠱蟲,喜甜食。進入人體后,會吸食人體內的糖分。”水琉璃指了指瓶底扒著桂花酥吃得正歡的小珍珠蟲道,“它進入人體會鉆入血管中,吸取糖分。當人體內的糖分少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感覺到乏力、嗜睡,甚至昏迷,最終丟了性命。可等人死了再檢查死因,也只能得出營養不良導致猝死的結論。” “真是惡毒。”白羽凰敲了敲瓶子,“那個下蠱的家伙留不得。” “的確。”水琉璃抱著黑貂,面色很是難看,“你知道嗎?那個混蛋下的是兩個夢見!一公一母!” 白羽凰張大了嘴巴。 “場所、食物、配偶!在這三點具備的情況下蠱蟲們會選擇交配然后迅速產下后代!如果在晚上一點,今天就只能去收尸了。”水琉璃冷笑道,“我活著一天,就決不允許有人用蠱做這么下賤的事情。” “我也不許別人傷害我的弟弟。”白羽凰合上扇子,一臉嚴肅,“你有頭緒,可能是何人所為嗎?” 水琉璃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白羽凰很好奇,能讓水琉璃奇怪的是什么。 “白羽靜似乎知道自己中了蠱。”水琉璃話說得很緩,似乎在考慮怎么開口,“七星海棠是苗疆的奇物,幾乎家家都會種植。因為它散發出來的香味可以驅蠱去毒,甚至可以直接殺死低級的蠱蟲。” 白羽凰端起新換的茶杯,良久道:“羽靜知道有蠱卻又中蠱,這很奇怪,除非是……” “除非是他不得不中。”水琉璃冷笑一聲,“你們皇家有的是法子逼人就范。” 白羽凰嘆了口氣,剛想說什么,卻聽得一陣敲門聲。 黑影推門進來,略一行禮:“主上,藥師,屬下已經排查過了,有一件事最為可疑。半個月前四皇子在御花園不慎落水,被恰巧經過的李貴妃恰巧救起,據說當時李貴妃又很恰巧地把自己的燕窩讓給了四皇子喝,說是壓驚。” “哼。”白羽凰不屑地一挑眉,卻聽水琉璃淡淡地說道:“夢見喜甜,藏在燕窩中剛剛好。” “的確,如果是李貴妃送的,羽靜的確是不得不喝。”白羽凰沉聲道,“羽靜好端端的,跑到御花園做什么?還失足落水恰巧被李貴妃救起,那些侍衛死哪去了?” “主子,您這算是問道點子上了。”黑影嘿嘿一聲,“據說當日下朝后,有個小太監來找四皇子,傳話說皇上有事商討,要他一個人到御花園的未明湖邊等候。” “這不可能。”白羽凰皺眉,“皇娘當年就死在未明湖,要不是太后攔著,父皇早就把未明湖給填了,現在他見到未明湖都還繞路走呢!” 水琉璃一挑眉,填湖啊…… “誰說不是呢。”黑影繼續說道,“于是我們在四皇子落水的地方仔細檢查。雖然事后有人做了處理,可我們還是發現了暗階的痕跡。” “暗階?”水琉璃問道,“就是那種看起來像是正常地面,可卻是中空,人踩到后四周無處借力的機關?” “對。”黑影點頭,“四皇子就是這么中招的,我們找了當日傳話的小太監,結果發現他前幾天突然惡疾,死了。” “殺人滅口嗎?”白羽凰低吟道,“去查查他是怎么進宮的,又在那個宮里做事。” 黑影記下來,卻見水琉璃道:“李貴妃一介深宮妃子,怎么能接觸到苗疆蠱毒師?” “呵,自己碰不到的,可不代表娘家人碰不到。”白羽凰嘴角含笑,滿眼的嘲諷,“千百年不變的法子么……李貴妃,水軍都統的親侄女,當朝二王爺的母妃啊……不過,現在都只是猜測,還無法確定就是這個女人所為。” “我有一個好主意。”水琉璃想了想,叫黑影去準備一份燕窩,“四皇子病了,她肯定曾經派人前來慰問。如今白羽靜病好了,我們就可以給她送上一碗燕窩,說是四皇子感念李貴妃掛念,特地送的回禮。如果你是李貴妃,不久前才下蠱傷了人,現在收到這么一份回禮,你敢喝嗎?” “果然是好主意。”白羽凰一拍手,吩咐黑影照做。另外他也讓影衛們留意二皇子和那個水軍都統,看有沒有接觸過苗疆的人物。 “蠱毒師,不一定來自苗疆。”水琉璃突然開口,有些厭惡地說道,“在苗疆,所有的醫師、蠱毒師都歸我的管轄。只要有合理的理由,我并不反對下蠱,無論是救人或殺人。可有一類蠱毒師,他們把人只當作是養蠱的飼料和容器,沒有人性與良知,以培養邪惡的蠱獸來滿足自己的私欲為樂,他們被稱為邪蠱師。苗疆歷代藥師都定有規定,一旦發現這種人,就要立刻清除。” “清除?”白羽凰好奇,“怎么清除?誰去清除?” “清除,就是殺。”水琉璃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現在,有我負責。”白羽凰被這一眼看得一個激靈,連忙喝下一口熱茶暖暖胃。 “清除他們,是歷代藥師的責任。”水琉璃沉思了一下,“師傅當年死在追尋幾名邪蠱師的路上。而那次的清剿我沒有去,當時師傅身邊也沒有隨行的人,所以我猜測,可能還有漏網之魚,僥幸活了下來,流落到了中原。這幾個時間,很像他們的風格。” 白羽凰點點頭,黑影連忙記下這些線索,打算出門時卻被水琉璃叫住。 “等等。”水琉璃從懷中拿出十二個小木牌。這是很小巧的牌子,只有半個拇指大小,正面刻著苗疆月見草的圖案,背面,是一只張狂翩飛的蝴蝶,可仔細一看,卻又像一個“水”字。木牌很清,散發著如同月見草般的淡淡清香,很好聞。 “你們影衛每人拿一個,帶在身上,能避開一般的蠱、毒。如果受了重傷,將它含在口中,可以續命。”水琉璃指著背面的圖樣,“另外,這牌子是我的標志,如果有人認得它,那么他不是來自苗疆,就是被逐出苗疆的邪蠱師。” 黑影心下一片感激,立刻拿了牌子出去分。白羽凰看著水琉璃一臉幽怨:“琉璃,你偏心……” “噗——”水琉璃立即噴了他一臉的碧螺春……然后,水琉璃很淡定地轉過頭,用手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冷冷道:“活該!你哪有他們有用。” 白羽凰瞬間石化,一臉悲憤的蹲到墻角中蘑菇,完全忽略了被噴了一臉為什么他完全不生氣的問題…… 最終,白羽凰還是戴著軟磨硬泡死纏爛打來的木牌,很狗腿地陪水琉璃逛京城的藥材鋪…… 蠱毒師想要養蠱,就一定要用到藥材。雖然說有些藥材可以自己種植或者上山采集,可有些藥草是苗**有的,比如月見草之類的,就必須到藥材鋪購買了。 水琉璃每到一家藥店,總要先站在門口嗅一嗅,再決定進去與否。白羽凰看著有趣,便笑道:“你這是干什么呢,跟個小狗似的,不過挺可愛。” 水琉璃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笨,每種草藥都有它的味道,有時候嗅覺,遠比你看到的更真是,使用起來更方便。” “那你站在門口問一下就能確定這家藥鋪買不買苗疆的藥材啊?”看到水琉璃理所當然地點頭,白羽凰一挑眉,低聲笑道,“鼻子這么靈,可不就是狗鼻子么……”突然看見水琉璃冷冷的一個眼刀,白羽凰立刻閉嘴,跟上。 水琉璃一直走,一直聞,最后終于停在了一家藥鋪面前。這家藥鋪叫百草堂,在巷子的最里面,房屋的樣式很古老,看起來像是經營了很久的百年老店。水琉璃抬腿,抱著黑貂走了進去。 這家藥鋪的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只有一個學徒抵著桌子打瞌睡。水琉璃也不叫他,徑直走到藥柜前,慢慢看了起來。 “啊!”不多時,那個孩子醒了,看到店里的水琉璃先是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樣貌,頓時呆住了,直到白羽凰不耐煩地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才反應過來。 “啊,對不起。二位,我是百草堂的小六子,師傅進貨去了,今日我看堂。”小六子紅著臉說道,眼睛卻是偷偷看向水琉璃“二位想要點什么?” “有風行草嗎?”水琉璃很隨意地問道。 “哎呦,真是巧了。”小六子一排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前幾天來了一位客人,買走了所有的風行草。你看,今天掌柜都親自去進貨了。” “我說的是產自苗疆的風行草。”水琉璃故作不信,“你會不會記錯了?這種藥草應該很少有人買的,怎么可能斷貨呢?” “唉,姑娘我說的可是實話,那位客人的手筆可真大,一下子就買走了店里所有的風行草,還下了訂單,以后繼續要來拿貨呢!” 水琉璃和白羽凰對視一眼,水琉璃對那小六子點點頭,與白羽凰走出了百草堂。 “風行草是養蠱必不可少的基本草藥。”水琉璃對白羽凰說,“那個邪蠱師一定還會再來。”白羽凰點頭,安排了影衛輪流監視,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逛了幾乎全京城的藥鋪,雖說收獲頗豐,可也是累的夠嗆,正好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白羽凰擔心水琉璃的身子受不了,便找了離百草堂最近的***,打算先飽餐一頓,然后回府再另作打算。 可天不遂人愿,剛一踏進酒樓,就聽到二樓雅間傳來一個有些輕佻的聲音:“呦,這不是三弟嗎,怎么有空繞這么遠的路來***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