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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我的音音。 他在心里呼喊她的名字。她還那么年輕,她那么乖,那么喜歡笑,那么溫柔,那么溫暖,就要住進冷冰冰的墓xue,她會不會怕黑,會不會怕冷? 他的心又冷又痛,生平還是第一次難受成這樣。 “大人,吉時已經到了。”他遲遲不將骨灰壇放進棺木中,道士不敢上前催請,便讓春榮上前勸解,連日來跟著顧衡輾轉奔波,春榮也有幾分疲累,他聲音低沉,道:“大人,讓姑娘入土為安吧,誤了吉時,會讓姑娘魂魄不安的。”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他戀戀不舍地捧起骨灰壇,輕輕在壇口吻了一下,冰冷的觸感令他的心抽痛。 她再不會嬌嗔著將自己推開了,也不會躲開他的親吻。 他的音音,可憐的音音,活著的時候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他終究還是不忍令她死后魂魄不安寧。 他退到一旁,看著他們把棺木合上,看著他們用泥土把棺木蓋上。 神魂游離。 顧夫人在永嘉院里,頭疼得厲害,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坐立難安。顧衡在滄州吐了血,暈了兩三天,春榮讓人把消息帶回來的時候,她差點也暈了過去。兒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rou,看到兒子受苦,她哪有不難受的。 拉著陳嬤嬤的手掉了好幾回眼淚,懊悔道:“早知這樣,就不把她送走了。好好的人,若是慪出個好歹可怎么辦?聽說那戚二死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都一個月了,我……豈不是坑害了自己的親孫子……” 但是懊悔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經成這個樣子了,陳嬤嬤寬慰她道:“這事也不是你的錯,云景城里哪家人碰到這檔子事不這么辦,你待她算是寬厚的了,只是她福薄,誰知道她走的時候竟然是懷了身子的,到了滄州又遇到那群挨千刀的強盜。” 顧夫人熱淚滾滾,這哪里是戚二福薄,她的福不也薄。堂堂侯府夫人,受小妾的窩囊氣幾十年,好不容易守到云出,兒子又養妓子外室,好端端的孫兒也給折騰沒了。別的婦人到了她這個年紀早就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偏生她又無端做下孽障。 戚二福薄不假,但人是她送走的,這條命債無論如何也跟她脫不了干系。一夕之間,她仿佛老了好幾歲,鬢邊的青絲都白了幾縷,讓人到寺里給戚繁音和那個未出生的孩子立了塊長生牌,點了長明燈。 顧衡回京之后一直住在葳蕤園,沒有回顧宅,這樣她更是焦慮不安。 戚繁音下葬這日,顧夫人到底是坐不住了,換了衣裳要去葳蕤園看看顧衡。他性子內斂,什么事情都憋到心里,從不肯與人說上一二。她真怕他有個好歹。 一行人剛走出永嘉院的門,便看到顧衡和春榮走了過來。她忙迎過去,起先他步子沉重,待人進門的那一刻,忽然癱軟下來。 顧夫人忙去扶他,可他那個身量的成年男子,她又怎么扶得動,一時眼淚滾滾喊道:“還不快扶起來。” 顧衡艱難地喘了口氣,扶著她的臂膀,聲音嘶啞:“娘,音音沒了。” 顧夫人心痛如絞,她何曾見過顧衡這么脆弱的時候,莫名地想起他小時候,有一回病了,發著高燒,那時他只有七八歲,她和白氏正斗得如火如荼。他病了,小小的人兒躺在床上,又可憐又乖巧,她喂他喝藥,他就乖乖張口,藥里有黃連,苦得她都張不了口,可他一勺一勺吃進去,什么都沒說。 后來她的丫鬟來告訴她,抓到了白氏偷偷變賣府上家產的把柄,讓她去處置。她以為那一回可以把白氏端了,興致勃勃地要走,小小的顧衡拉著她的衣衫,小聲喊她:“娘,你可不可以不走?” 她那時做了什么,她掰開顧衡小小的手指,把他的手臂掖進被窩里,哄他道:“衡兒乖,娘很快就回來,你乖乖聽話。” 七八歲的顧衡癟癟嘴,眼淚滾了下來。 和白氏對峙、拉鋸,老侯爺拉偏架,一番整治下來,已經過了五六天。再看到顧衡,他的病已經好了,他規規矩矩地上學堂念書,每日晨昏定省,給她請安,恭敬嚴肅喊她“母親”。 雖然很敬重她,不過始終少了喚她阿娘時的親昵。 如今再聽到他這聲娘,顧夫人心都快痛碎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這么能忍耐的一個人,若非痛到極致,又怎么會展現脆弱的一面。 “我的兒,你別這樣糟踐自己。人去了也沒法子,日子總得往前過,你看開些。”顧夫人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他很虛弱,唇上沒有半點顏色,慢慢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先去書房處理公務了。” 借著顧夫人的手臂支撐,他拼命想站起來,可腳底沒有氣力,剛站起來便滑倒下去。 除了暈厥那兩日,他這幾天都沒有睡覺,眼睛一閉就是戚繁音的音容笑貌和她遇難的場景。她死得那么慘,他甚至耳畔出現幻聽,能聽到山賊的狂笑、戚繁音的呼救和狼群的呼嘯。 這種情境下,能支撐著把戚繁音的喪儀cao辦完已經用盡全部氣力。 尊嚴支撐著他走到永嘉院來,看到母親,合上院門才徹底倒下去。 好似這樣,就可以倒了。 顧夫人一面抹淚,一面查看:“有沒有摔著?” 手探到他的額頭,被燙得心都狠狠驚了一下:“怎么這么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