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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想,做不成皇后便做不成吧,反正這個男人是她的。 鄭晚娘閉了閉眼睛,嘴唇顫了顫,終究說不出話來。 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啊,真是單薄。 她覺得心底好像有什么東西長長久久地熄滅了,身子不斷地往下沉往下沉。也許,在很多人眼里,她的弟弟卑劣,庸碌,好吃懶做。可在她心里,他是唯一的那個,永遠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邊的人啊。 “晚娘!晚娘你別嚇朕!”他惶恐地呼喊,把她抱了起來,“是朕不好,你別嚇朕!晚娘!你醒一醒,看看朕!太醫!太醫!” *** 除夕夜。 皇帝心中記掛著貴妃,宮宴早早散去。朱辭遠一進書房,便瞧見坐在炭盆處的懷思,她捧了一手的松子,正低著頭,背對著他,噼里啪啦地吃著,跟只小老鼠似的,只是有些蔫頭搭腦的。外頭鞭炮聲響起,她忙扔了手中的干果,蹦蹦跳跳地跑到窗邊兒,支起窗子往外頭探。 “懷恩。”他喚她,自顧自地解了斗篷。 她這才看見他,忙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殼子,迎了上去。 她伸手要接他摘下來的斗篷,卻被他避過。他看著她有些發愣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在她發頂上揉了揉,輕聲道:“去吧,只是有一點,不能出院子。” 懷恩有些迷惑,一轉頭便見后頭跟進來的老二老三,他倆趁機沖她擠眉弄眼的,懷恩這才明白,朱辭遠這是特意清走了院中的人,放她出去玩的意思。她忍不住興奮地直搓手,高興得差點就要蹦起來,她笑瞇了眼,露出一排小白牙來:“多謝殿下!” 她剛說完,便迫不及待地推著老二、老三出去了。她在這屋里悶了幾天,頭都要長出草來了! 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他也忍不住彎了彎眉眼,便知道她喜熱鬧,這樣的日子怎么在屋里坐得住。 他坐到書桌后,閑來無事,他隨意找了本游記來看。果然,不一會兒窗外就一陣一陣的嬉鬧聲傳來。 他十分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她的笑聲,清脆脆的,偏又帶著那么點兒邪氣和恣意,他甚至可以猜出此刻她是捧腹大笑還是得意的笑,閉上眼,仿佛她就站在自己面前,眉眼近在咫尺,那帶著狡猾和俏皮的笑顏……她笑時,眼睛會瞇成月牙兒,眉梢高挑,眉尾會帶著點兒有些欠揍的得意,整齊的小白牙一排排露出來,她再揚揚下巴,環個臂,就顯出幾分蔫壞的味道。 想到這里,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很輕,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那種。 待回過神,又忍不住按按眉心,他一貫是那種做事很專注的人,從前他在宮外,即便在鬧市之中,他亦可安然自讀。可如今她的每一次笑聲和話語都能讓他牽情動緒。 他終是放下書本,站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支上,往外面瞧。 院子里一片銀白,偏生處處掛著紅燈籠,透出那種喜慶溫暖的亮光,投在雪面兒上,是極溫和的顏色。 外頭三人玩的正歡,捏著雪球打起了雪仗,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便攢了雪球往他身上扔。這般想著,他眉眼就溫柔了起來。 忽的有一團雪球朝她面上襲來,朱辭遠定睛去看,便見她靈巧一躲,隱在了院中的桂樹干后,雪球“噗”的一聲砸在了樹干上,她便從后頭探出頭來,得意洋洋地做了個鬼臉。桂樹枝上掛滿了紅幡和燈籠,白茫茫的天地間,那里火紅熱鬧。淡淡的紅光映在她的臉上,交錯著皎潔的月光,她俏皮地歪著頭,笑容是那樣的明媚且爛漫。 他看得癡了。他的眼中只有她而已。 懷恩也看到了窗后的朱辭遠,她此刻玩得酣暢,便毫不吝嗇地給他一個燦爛若春花的笑,沖他揮了揮手。卻正在此時,一個雪球正趁她分神砸在她的面上,他看著,也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這些年,他的笑,是很難得的。 果然,她氣的哇哇直叫,低頭攢了個雪球便朝老二砸去,一擊即中,她又手舞足蹈地嘚瑟起來,叉著腰神氣極了。 朱辭遠一時看得津津有味,卻見懷恩“蹬蹬蹬”地一路挫雪揚塵地朝窗邊兒跑來,她站在窗外,仰起小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十分討好地笑,“殿下!殿下!奴才能不能拿些炮竹放呀!”是很興奮的語調。 她站在窗外,卻離自己那么近,寒氣撲面而來,他卻覺得很清涼,覺得此刻無論她說什么,自己都會答應她。 “好。”他道。 于是懷恩興奮地朝身后兩人做了個手勢,兩人便去取炮竹了。她回過頭來,似也有些累了,呼吸帶了點粗重,她雙肘撐在窗沿,腳跟踮起,離他近了一些,沖他甜甜地笑,明眸如若弦月,十分討喜地拍著馬屁:“多謝殿下!殿下人真好!” 他看著她鮮活的笑顏,他想,他等不及了。 懷恩剛欲轉身,卻猛得被人扯了下,緊接著她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暖暖的氣息包裹著她,她的額頭抵在他堅實且寬闊的胸膛。 她本能的抬起頭來,恰在此時,他俯下身來,溫暖的唇印在她光潔飽滿掛著細汗的額頭,落下了輕輕一吻,是guntang的。 胸腔之中是跳動不止的心臟,她想,一定是方才跑的太匆忙。 她驚愕之中,抬眼看他,卻撞進他黑漆漆的眼睛里。他的眼深邃若海,卻也擁有水一般的溫柔,綿延不盡的,是歡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