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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那剛認的干爹德全有沒有把她的事兒辦成啊,這都幾天了,她的五十兩銀子啊,不會打水漂了吧。 想到這里,懷恩有些煩悶,將掛在腳上的鞋甩飛了出去,那可是她全部的積蓄! 突然,咚咚,有敲門聲。 懷恩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下了床,慌慌張張地去找被自己踢飛的兩只鞋,心里砰砰地跳了起來。同屋的老二和老三不能這么早回來,會不會是干爹!可這么個天兒! 想到這里,再不敢耽擱,只踩著找到的那一只鞋去開門。門前的厚布簾子一掀開,風雪往里頭灌,果然是德全,穿著襖子裹了大氅,更臃腫了。頭上纏了繃帶,臉色也不怎么好。 懷恩忖度著德全的面色,明顯心情不好,可到底也是冒著風雪來了,懷恩一時也拿不準自己的事辦成了沒有。 “干爹!這大雪的天!您老怎么親自來了!快進來,兒子屋里燒了炭盆您進來暖暖!”懷恩殷勤地迎了進來,替他拍打積雪,解了外頭的貂毛大氅。懷恩暗暗摸了一把毛,水光滑亮的,鋒也出的極好。在貴妃身邊伺候果然好東西不少。 德全站在門口任由懷恩伺候著,這一低頭,就看見他只穿了一只鞋。德全本就心情不佳,郁郁地皺了眉頭開口挑刺兒,“怎么鞋都沒穿齊整?” “害,兒子這不著急嘛!那些個酸儒都怎么說來著,貴客來了要……要,哦,倒履相迎!”懷恩一拍腦袋,小心地恭維著。 “哼,你可別誆咱家。那是說穿倒了鞋,你這兒還沒穿上呢。”嘴上雖這般說著臉色卻明顯好了不少。 “嘿嘿,”懷恩見德全面色緩了幾分,再接再厲地拍著馬屁,“還是干爹學識大,兒子不過在內書堂混了幾日,有樣學樣罷了,倒是在干爹面前鬧了笑話。”說著懷恩躬身要扶著德全進來。 德全卻掙開了他的手,懷恩愣了愣,卻見德全重新開了門迎了一人進來,那人將黑色幃帽摘了下來。 來人身量不高,長臉細眼,扁嘴圓額,臉上帶著幾分瘆人的笑,不是王彬又是誰! 鄭貴妃宮里有小廚房,懷恩去那里送過幾次面米,自然見過幾次。懷恩怔了片刻,便認了出來。怎么貴妃面前得臉的大太監都來了。自己托德全在鄭貴妃宮里謀個差事而已,怎么會讓王彬親自前來?方才為什么躲在門外? 懷恩心里忐忑著,面上不顯,趕忙跪了下來,“孫兒給干爺爺請安,干爺爺萬福。”說著磕了一個響頭。 “你這猴兒!誰是你爺爺。”江彬瞇眼笑罵道。 懷恩仰起頭,露出一排小白牙,眉眼彎彎,左頰上顯出了一只淺淺的酒窩,一副乖巧討喜的模樣,“德公公是奴才的干爹,您是奴才干爹的干爹,可不就是奴才的爺爺嘛。” 王彬側臉朝德全點點頭,“你這新收的干兒子倒是伶俐。” “干爹看的上他,是這小子的福氣。”德全恭敬回道。 懷恩支耳聽著,難不成王彬方才留在外頭是想偷偷觀察自己?然后重用?懷恩心里雀躍起來。他這干爹還挺靠譜的嘛。 王彬給德全使了個眼色,德全便出去了。 懷恩心里疑惑,卻還是起身扶著王彬進來,用袖子擦了擦凳子,“干爺爺您坐,孫兒這兒簡陋您多擔待,孫兒給您泡壺茶驅驅寒。” “不必了。”王彬撩袍坐下,正了正臉色,指著面前的空地,“你站這兒,咱家有話同你講。” “是,干爺爺請說。”懷恩從善如流。 “聽德全說,你想進昭德宮?你幾歲進的宮?” “回干爺爺的話,奴才十歲就進宮了。在內書堂學了幾年,分到了老太妃宮里,太妃薨后,奴才就被分在這酒醋面局當差。奴才有幸去過貴妃娘娘宮里幾次,見娘娘宮里盡是靈巧人兒,奴才也想進去跟著公公們漲漲見識。” “哦?”王彬掀起眼皮兒看他,有意刁難道,“只想漲漲見識,不想為娘娘效力?” “若有幸為娘娘效犬馬之勞,自是奴才的福分。”懷恩抓住機會表忠心。 “眼下娘娘倒是有樁煩惱,你若能幫娘娘一二,也算為自己掙了個前程。”王彬說著,不錯眼地打量著懷恩的反應,“只是要去的不是昭德宮,而是……端本宮。” 懷恩心里先是迷惑了一瞬,轉眼便明白了幾分。貴妃的煩惱還能是什么,自然是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剛接進宮里的三皇子朱辭遠!而這幾天空多年的端本宮正在收拾,可不就是為了迎朱辭遠嘛!王彬的意思難不成是要自己作為鄭貴妃的內應,埋伏在三皇子身邊?想到這里懷恩已是心驚膽顫,脊背生寒。 “孫兒但聽干爺爺吩咐,多謝爺爺給孫兒機會。”懷恩壓下心中的驚恐,跪下磕了個頭,仰頭笑嘻嘻應道。王彬親自前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自己若拒絕,只怕今晚就會被滅口。 “好,果然聰慧。”王彬很滿意懷恩的反應,從袖子里掏出一只瓷瓶,“到三皇子身邊后,半個月內,將這瓶里的藥丸加進三皇子的茶水里,遇水即化。” 懷恩看著瓷瓶在燭光下晃著的光,驚懼地咽了口唾沫。她原本只想先應付下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1.鄭貴妃和朱辭遠的關系對歷史上的萬貴妃有所參考,但不是原型。 2.太監一詞準確來說是宦官中的品級之一,但是由于明代太監地位提高,太監漸漸成為一種統稱。本文就用統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