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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動了心之后,崔蘅的識趣就令他很難受了,她根本不信他會喜歡她,所以依舊警慎小心,生怕惹怒他從而招致禍端,這種挫敗感幾乎從塞外一直延續到現在。崔蘅對他的每一次客氣和退讓,都會讓他心生無力,他抓不住她。 他承認自己使了手段,施恩,示弱,討好,表白,他都做了。崔蘅不會輕易被打動,但不代表不會被打動,她只是需要時間。崔蘅在他面前越放肆越沒規矩,他就越開心,因為昭示著崔蘅心房對他的開放,他遲早會得到完整的崔蘅,從身到心,都是他的。 “回!” 四爺叫住了正準備退出去的蘇培盛,“將那件四扇的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和嵌貝流光閣簾送去璇璣閣,她愛這些西洋玩意兒。” “嗻。” 出的時候看見福晉身邊的魏紫和鈕祜祿格格身邊的畫扇,都提著食盒,正在和小太監掰扯。一方想親自送進去,一方不讓,就僵持在了這里。 魏紫看見了蘇培盛,眼睛一亮,“蘇公公!” 蘇培盛慢騰騰的踱了過去,“魏紫姑娘不必多言,沒有四爺的示意,咱家可不敢放人進去,否則惹了爺生氣,該算誰的呢?” 福晉確實是福晉,但他的主子是四爺,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魏紫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里,如果是姚黃的話還可能和蘇培盛爭辯幾句,但她不行,蘇培盛是有品級的太監,能給姚黃幾分面子還是看在她是福晉最看重的陪嫁份上,換成她,說這么幾句話已經是足夠客氣了。 畫扇見機也知道是不可能見到四爺了,福晉的人都拒了,她一個格格身邊的丫鬟能進去才是見了鬼了。 “那就勞煩蘇公公將食盒帶進去了,這可是我們福晉親自下廚做的老鴨湯,四爺曾有一次喝了兩碗呢,還是福晉怕四爺積食,四爺才不喝了。” 魏紫打起了感情牌。 這事兒蘇培盛也知道,那會兒福晉剛過門,二人還是有過一段蜜月期的,四爺真的很努力了。但福晉的為人品性實在不堪雕琢,四爺為她收拾了不知道多少爛攤子,還是康熙爺看不下去了,親自指了瓜爾佳氏當四爺的側福晉,而四爺也終于對福晉不再抱有期望。 他是個閹人,從小入了宮,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愛,但他也不會喜歡上福晉這樣的女人。敏感多疑,偏執自私,從不認為自己有錯,一切都是別人的錯,總之就是所有人都欺負她,她最可憐。 四爺錦衣玉食的長大,輪不到他一個當奴才的同情,但唯獨在感情一事上可謂飽經風霜。 福晉讓四爺心力交瘁,瓜爾佳側福晉,四爺努力了,還是不行。終于有個崔格格,本以為易如反掌,結果卻最難搞,清醒的讓蘇培盛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四爺人生中最大的跟頭就栽在這兒,還是拔不出的那種,但四爺高興,他也跟著高興。 “魏紫姑娘放心,咱家一定把話帶到。”蘇培盛打了包票。 畫扇見縫插針,“我家格格的也煩請蘇公公多費心。”塞了一個荷包過去。 蘇培盛捏了捏分量,臉上帶了笑,“好說好說。” 出手倒挺大方,財大氣粗的崔格格也沒有拿過這么大的數額賞人的,這不叫富貴險中求,這叫缺心眼。投資與回報相差太過懸殊,為什么要頭鐵一直往里砸錢呢? 魏紫嗤笑了一聲,這鈕祜祿格格真是個沒成算的,想邀寵卻不想低頭,什么都讓丫鬟,好像自己就還是那個清高的鈕祜祿格格,而不是乞憐著四爺恩寵的后院女子。裝什么呢?好像誰看不出似的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畫扇忍了。 康熙駕臨淑春園,佟佳貴妃,宜妃和嫻妃三位娘娘也會跟著,嫻妃就是正史上的德妃烏雅氏,但因為德嘉的封號是德,所以她也只能是嫻妃了。 娘娘們也,就需要福晉她們作陪,康熙說是家宴,不用太過拘泥于規矩,于是崔蘅她們這些當格格的也被提溜到了宴席上,只不過座位很靠外是了。 “我穿這件衣服不失禮吧?” 這還是崔蘅第一次參加這么多權貴云集的宴會,要緊張吐了。 她穿了件蔻梢綠的緞繡折枝藤蘿紋的旗袍,外罩雨過天青色繡銀云紋的紗衣,頭上只簡單戴了碧璽玉簪花和珍珠流蘇,耳墜也是碧玉葉形狀的。 整個人清麗如雨后新荷,有著夏日的盎然生機。 “不會。” 琥珀搖頭,肯定了崔蘅的打扮。 “素凈是素凈了些,但娘娘們和福晉們都在,格格還是素著些好。” 佟佳貴妃和宜妃這兩位娘娘都是愛富貴艷麗的,福晉和瓜爾佳側福晉為了四爺的體面也得往富麗上面打扮,崔蘅一個格格,穿得艷麗算什么事? “但是不是太素了些”珍珠提出了不同意見,“就算是格格也不能素成這樣吧?不知道的還以為四爺苛待了呢!” 崔蘅瞪大了眼睛,“我這可是蜀錦!紗衣上的云紋是用銀線繡出的啊!還有這串流蘇,顆顆渾圓,大小一致唉!” 這叫什么這叫低調奢華有內涵! 珍珠小聲嘟囔,“格格您的座位離那么遠,別人又看不清,誰知道您穿的戴的都是好東西,她們只會以為四爺的格格窮到連件像樣的衣服和首飾都沒有。” 崔蘅和琥珀沉默了,她們沒有考慮到距離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