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看著既可愛又可憐。 臧滄竟然感覺有點好笑,但是看到小國師急得快哭的樣子又不忍心提醒他。 系統這時候突然出聲,倒是把微生塵嚇一跳。 【祖宗你好好想想當初是怎么套上鐲子的?】 微生塵突然回憶起當時談洛給自己戴鐲子的場景了。 外貌柔美的女子用細長的指尖蘸取膏脂涂在玉環內側,輕柔地把它套在另一只更小巧的手腕上。 一滑到底。 因為有潤.滑才能進去的。 所以現在這么干澀的情況下,他生拉硬拽,能脫下來就怪了。 微生塵眼淚醞釀到一半突然被系統一句話給逼回去了,一時間表情有些僵硬。 前奏都已經彈完了,不哭就挺尷尬的。 臧滄雖然沒有談洛那么善于察言觀色,心眼多得像個蜂窩煤,但是微生塵的表情實在好懂,一字一句都寫在臉上根本不用猜。 為了防止微生塵的腳趾在皇宮的后花園里平地起高樓,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他頗為機智的引開話題。 鐲子確實是能摘下來的,不過只要以前戴過就會出現問題。 聽到這個噩耗,又經歷大起大落的精神刺激,微生塵簡直要昏厥過去。 不過他還試圖垂死掙扎一下,看看有什么挽救措施。 那出現寒熱癥狀之后,還有得治嗎?不會被凍死燒死吧?QAQ 為什么別的男人哄媳婦都可以隨便說些小話,發個誓什么的。 等輪到他,就要把小命搭上QAQ。 萬幸皇帝對此并沒有給出肯定的答復。 燒死倒不至于,但是兩個人會本能吸引,結合之后相互中和藥性。 皇帝在說結合二字的時候一直咬牙切齒,生生從齒縫里逼出來的聲音,像是恨不得把誰剝皮吃rou都不解恨。 而且你以為的發熱,僅僅只是冷熱的感覺嗎? 看著乖巧坐在別人懷里的小國師,既懵懂又天真的純白樣子,不知所措的等待下文解釋。 臧滄心里黑暗的心思幾乎有些壓制不住,不自覺帶著些微惡意湊近了,盯著看那雙充滿無辜的茶色眼睛。 情.熱毒,沒聽過嗎? 微生塵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身上驟然收緊的力道,眼周嬌嫩皮膚被粗魯的揉擦,他都沒注意到。 情...熱毒嗎?他下意識重復了一下男人的話,帶著幾分癡,又有一些傻傻的,深棕色的睫毛一顫顫的。 要結合才能中和毒性的情.熱毒。 大腦處于宕機狀態仿佛突然激發了微生塵的潛能,他一下子回憶起談洛當初手腕上鐲子的樣子。 那是一個只光滑無暇的素色玉鐲,在燭火的映照下盈盈泛著和順的光。 不是像臧滄說的那樣,是只鑲銀的玉環。 到底是誰在說謊? 他在這個副本經歷太多,被很多人當傻子一樣騙來騙去,沒有一個人是他真正可信的。 微生塵忽而在臧滄的懷里劇烈顫抖起來,密密的睫毛上下翕動,帶著受騙的羞惱與無可奈何。 察覺到小國師情緒上不對勁,皇帝舉著他翻轉過來,讓兩個人變成面對面的姿勢。 你不信我? 粗糲的指腹愛憐地摩擦過嬌嫩細白的眼周,把將落未落的淚珠收納到指尖,順著指縫流淌進寬大的衣袖里面。 漂亮的男孩抽抽噎噎的,倔強地抿著嘴不作回應,只是睜得圓圓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滿滿的不信任。 臧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說錯話,惹到了小祖宗,反正現在他怎么解釋,微生塵也是油鹽不進的樣子。 這對玉環的影響說嚴重也不嚴重,說輕微也不輕微。 中了情毒的兩個人會本能的相互吸引,但是只要有一個人意志力比較強,挺過一個時辰就什么事情也沒有了。 可是小國師嬌生慣養不是個能忍的,而談洛那家伙巴不得順水推舟,怎么可能讓煮熟的小羊羔飛走呢? 臧滄試圖替毫不知情的小羊羔掙扎一下,繼續放軟語氣,輕聲誘哄。 你是想起什么了嗎?或許還有什么線索可以參考,解決這個玉環的問題。 明明之前還是惡聲惡氣地拿情.熱毒嚇唬他,可是現在卻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一樣溫柔仔細。 微生塵拿他根本沒辦法。 就算直到受騙了又能怎么樣呢? 自己一沒力氣直接把他揍一頓,二沒權勢謀略韜光養晦給那些壞蛋致命一擊。 氣得他白生生的小臉泛起一層霧濕的云霞,茶色的圓眼蒙上薄薄的水霧,像只乳牙沒有長齊的幼貓在張牙舞爪表示自己的不滿。 你還要騙我! 談洛的玉環根本不是鑲銀的,這個也不是日鐲。 臧滄怔愣了一下,迅速把細白的腕子奪回手上仔細鉆研了幾分鐘。 皇帝表情凝重的默不作聲,翻來覆去研究個透徹,險些要把薄薄的一層脂rou盯出個窟窿。 沉吟片刻,他才緩緩開口。 之前我就感到哪里不對,現在我突然想起來另一個問題。 談洛是周王女,也從沒到過其它地方。 然而日月鐲這種禁術雕琢而成的邪器,確實南蠻之地的產物。 她是從哪兒得到這東西的? 臧滄說話的時候神情嚴肅,和他平時跟微生塵調笑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反而更加符合粉絲嘴中不茍言笑安全可靠的臧神形象了。 微生塵不爭氣地又信了幾分,小心翼翼地重復一句:南蠻之地? 臧滄點頭:比如說撫塞。 第30章 國師在上 一場百花宴過后,微生塵渾渾噩噩地回了國師府,甚至都忘記把同行的夫人一起接回去。 夜深人寂的三更天,寒月孤影,偶有犬吠馬嘶,草橋生煙。 斜輪高懸,清冽的瑤光冷冷在微生塵的臉上流淌,眉眼間妍麗朦朧得像是幽蘭深谷中的媚妖。 窗子沒有關嚴,微涼的風擠進狹小的縫隙里,鉆進他并不溫暖的被窩中。 床又大又空,微生塵一個人孤零零躺在那里只占了一個可憐的角落,像是朵被人遺漏的小蘑菇。 平常談洛會把窗子關嚴,他人看著冷,可身上卻暖呼呼的。 微生塵想起談洛的好,又為他的欺騙狠狠唾棄自己的天真。 都被當笨蛋糊弄了,卻還是被這些小恩小惠迷惑。 他忽然聽見外間的侍女切切細語,似乎在給什么人打招呼,隨之而來的是被人刻意壓制住的些微走路聲。 微生塵立刻揪住被子的邊角,往自己頭上一蒙,極力平息掉自己因緊張而不斷粗喘的氣息。 耳邊傳來令人牙酸的門板轉動聲響,硬質鞋底不可避免地留下噠噠的敲擊聲,聲音由遠及近。 厚實柔軟的床墊坐了個人,塌陷下一側。 細白的手指緊緊抓住底下的床單,用力得指尖發白,緊張得就連被黑夜浸濕的發絲都一點點的顫。 床邊的人輕輕嘆了口氣。 微生塵不知道現在應該怎么辦,身下的支撐忽然塌陷一邊之后,他下意識就抓住床單維持原來的位置不動。 可是正常熟睡的人本來是應該遵循萬有引力定律,一直順著坡度滾下去。 他是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裝睡好,還是立刻坐起來背誦慣性定義再順勢滾下去好呢? 在線等,挺急的。 ...... 有只手從被子的縫隙鉆進去,以一種輕柔但不容置疑的力道把微生塵的小腦袋從里面挖出來。 纖長的手指順著發絲垂下的角度一路劃下,激得微生塵頭皮發麻。 越是到這種時候,偏偏他的思維卻很發散。 穿過我的秀發的你的手。 微生塵忽然想起海帶燉豬蹄了。 百花宴上他被臧滄抓走,說了好些事情,又受到一番驚嚇,沒吃到多少東西。 后果就是現在他肚子突然很響亮的咕唧一聲,在寂靜的夜里簡直像耳邊炸了一個響雷。 社死現場。 微生塵的臉已經被談洛從被子里面挖出來放在腿上,此時此刻他連當個鴕鳥的機會都沒有。 他緊張得無意識咬緊嫣紅的唇,把露在外面的飽滿唇rou吮得亮晶晶的,在月色里泛著瑩澤的光。 上方傳來悶悶的笑聲,談洛顯然是聽到他肚子的叫聲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并沒有什么用處。 揉揉微生塵平坦但柔軟的小肚子,談洛溫聲詢問:想吃什么? 我給你做。 熱熱的吐息灑在微生塵臉上,他恍惚間真以為自己和談洛是很平凡的一對夫妻,而妻子要親自下廚撫慰晚歸丈夫的轆轆饑腸。 濃密的睫毛顫顫的,微生塵下移的視線卻突然掃過談洛的手腕,銀閃閃的一片光晃得他頭暈目眩。 那只玉環上鑲的銀飾,分明和他手上這只金鑲玉是一對! 夜靜寂寂一片,許久沒有回音。 談洛意識到微生塵的情緒不對,此時小人兒神情木木的,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懷里荏弱的身子細細顫抖,如膏似脂的皮膚若玉石般寒涼。 他伸手握住交疊在一起不停抓來抓去的小手,雙掌合在一起摩擦生熱。 是冷了嗎?給你煮些京米粥喝怎么樣? 微生塵回過神來,有氣無力地笑笑:好呀,還想吃萵筍呢。 談洛含笑應下,撐著自己回到輪椅上,慢慢滾動車輪出了寢房。 車輪碾壓地面咯吱咯吱的響聲逐漸遠去,微生塵久違地敲敲系統:【統哥,在嗎?】 過了很久,久到他都以為系統的信號斷掉,才得到回音。 【不好意思,剛剛回主世界處理一點數據,玩家有什么需求嗎?】 微生塵感到很奇怪:【你不是游戲早就設定好的數據嗎?怎么會像人工客服一樣處理事務?】 系統仍然是原來冰冷的電子音,但不知道為什么微生塵總能聽出來一點人性化的情緒來。 【根據玩家等級的增長,系統也隨之升級了。】 在古代副本呆得太久,微生塵快和高科技世界脫節了,但是他還是隱約感到哪里不對勁。 似乎這種程度的人工智能...他還從未見過。 【如果我不想玩這個副本了,可以直接脫離嗎?】 【系統暫時出了些bug,等維護好之后可以立刻送玩家離開。】 【我現在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想開下彈幕看看觀眾的意見。】 【抱歉,彈幕權限已鎖定。】 除了系統本身以外,微生塵與現實世界幾乎完全失去聯系。 系統bug在上個副本里早就初見端倪,可是很快被修復,所以他并沒有在意。 微生塵發現他在懷生平臺的所有玩家里面算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他原本以為是他簽的合同是獨一份的原因,可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在o權運動副本里,他以微生家唯一小少爺的身份生活了十八年才恢復現實世界的記憶。 副本里的數據做得非常精良,至今人事物都歷歷在目,在記憶中那么清晰真實。 按照平臺承諾上的說明,每次進入副本都是沉浸式體驗,倒換記憶。 而結束后,就好像大夢一場,在副本里的記憶變得模糊,因此需要錄刻視頻留念。 但是微生塵卻驚悚的發現,他仍然保存著完整的上一個副本的記憶。 甚至因為時間更近,所以比原本的記憶更加清晰。 S大宿舍樓下染著露珠的青草,清晨啾啾的黃鳥。 龐大而充滿機械感的機甲,在掌心里晶瑩透明的能源核。 或許他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也有可能他早就是一個歷盡滄桑的中年人了。 植入記憶與抹除記憶的技術剛出現時,一直被研究所死死壓著,秘密繼續進行實驗。 消息一經泄露,雖然只是朦朧的一個輪廓,卻引起外界軒然大波。 把A的記憶換到B的精神體中,再將B原本的記憶抹除,那么這個人究竟是A還是B? C的身體因為事故損壞,D精神失常但身體康健。 那么在將C的記憶復刻到D的身體里的同時銷毀C原本的軀殼,是算救活了C或D,還是同時殺了兩個人? 社會倫理的更新速度還遠沒有達到能解釋技術匪夷所思發展的地步,但如果不顧倫理一味發展科技,最終人類只能在瘋狂中走向滅亡。 微生家也算是上流圈子里頂尖的世家了,但是他們家從來沒見過懷生平臺的創始人。 幕后之人究竟是誰? 超出常理的技術水平,幾乎不用氪金的游戲規則,一切的指向似乎都明了起來。 研究所! 像微生塵家里一樣有權有勢的不多,但也不是一個沒有。 臧扶談三家算三個。 可是只有微生塵簽成了特殊合同。 之前他在論壇上看過游戲攻略,里面有其他玩家吐槽每次打完副本之后第二天有疲憊感,甚至有神經敏感的覺得腦仁疼。 可能是游戲狀態下,大腦皮層過于活躍,只能保持淺眠,沒有得到最充分的休息。 但微生塵起來之后只覺得神清氣爽。 他身上可能真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才讓那些人把底線一退再退。 微生塵在床上呆呆地坐著,清澈的茶瞳空洞無物,花瓣形的唇嫣紅一點,烏發覆面眉眼如瀑。 翠色的粥在陶碗里盈盈一汪,小碟中的萵苣靜靜臥在澆汁中間,看起來清爽可人。 揉亂微生塵毛絨絨的小腦袋,談洛在床上放了一個小木案,把粥菜布好。 小瓷勺柄被塞進沒握緊的拳頭里,玉枕上橫著兩根精致的象牙筷。 一夜無話。 ...... 偌大的都城里行人套上厚實一些的長衫,厚厚的落葉積在地上,踩一下簌簌的響。 清朗的天空都被燦黃的植被鍍上泛金的光暈,城郊的鄉村田隴里撒下一圈圈汗水。 微生塵的話和他的胃口一樣變得越來越少,系統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談洛像是個被冷落的糟糠之妻,每日里只是變著花樣做小國師喜歡的吃食,但是享用的人卻并無品嘗的興致。 轉眼間到了皇家秋獵時節,一直對小國師表現得非常熱切的臧滄不出意料在第一時間送來請帖。 本朝皇帝并無妻妾子嗣,有資格受邀參加秋獵的,都是世襲爵位的旁支,或是深受信任的年輕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