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奚知看著盧霽。

    他的表情坦然，眼神很平靜，或許因為這是第一個沒有勸他留下的人，葉奚知反而覺得新奇。

    不過，盧霽說的對，他不喜歡聽別人話。

    葉奚知想到盧霽說過，自己和他以前很像，他突然好奇，以前的盧霽是個什么樣的人？

    想著，葉奚知也說出來：盧老師，以前你是什么樣的人？

    盧霽說：固執、傻。

    葉奚知的臉沉下來，怎么聽起來不太像好話？而且，他以為自己現在就變化很大嗎？

    盧霽看了他一眼，說：不過，現在的我也保留了以前的部分性格，沒有太大變化。

    葉奚知心里舒服一點。

    又聊了會，盧霽抬手看了眼時間。

    葉奚知注意到了，對方可能打算離開，他想在這之前把上次的事情說清楚。

    盧老師，不好意思，上次來我家讓你疊了那么久的紙盒。葉奚知說。

    盧霽笑了下，說：沒關系，我覺得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

    葉奚知想，走的時候你的臉黑成那樣，還挺有意思？要是真有意思，不如今天也幫我疊了。

    但是他不敢說出口。

    他只能干笑：謝謝盧老師理解。

    盧霽說：當時可能也是我理解錯了，和你沒關系。

    葉奚知沉默了幾秒，問：你理解成什么了？

    盧霽眼睛看著電視，沒有說話。

    葉奚知又叫了幾聲盧老師。

    我理解成了你對我有意思。盧霽被叫煩了，開口就是爆炸發言。

    那你沒有理解錯。葉奚知也直說。

    盧霽把臉轉過來，看著他。

    我們大方向是一致的，但是小方向有一些分歧。葉奚知努力組織語言，我當時不好意思直說，所以可能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方式。

    盧霽問：什么分歧？

    他感覺兩個人聊的挺愉快，沒有察覺到什么異樣。

    這該怎么說出口？葉奚知頓住了。說我是想睡你，而不是被你睡？

    盧老師，你是什么時候對我有想法的？葉奚知反問。

    盧霽想了想，說：我喜歡你的長相。

    你好誠實啊！

    盧霽接著說：接觸后，我覺得你的性格很熟悉，總有一種親切感。

    葉奚知說：你說過我的性格像你以前，但是，這樣不會感覺很怪嗎？我肯定不會喜歡另一個性格的我。

    所以我說了是以前。

    葉奚知又想問什么，被盧霽截斷了話。

    盧霽說：你還沒說完，什么分歧？

    要不要說出口？

    葉奚知在猶豫，畢竟，從他觀察到的盧霽，不管怎么看都不像

    盧老師，我也挺喜歡你的長相。葉奚知慢慢地說，只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他沒有說完，盧霽卻已經理解了。

    你是說，你覺得我們的發展太快了？應該慢一些么？

    該怎么回答呢

    盧霽看著他，眼中帶著新穎：我還以為你的感情觀會和我很像，不過沒什么，你的年齡比我小，這種想法很正常。

    盧老師！我以前沒在過下面，也沒這個打算！葉奚知脫口而出。

    盧霽有幾秒怔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突然笑了起來，葉奚知就看著盧霽，越笑越大聲，靠在沙發上抖個不停。

    他感覺盧霽像個精神病。

    最后，盧霽終于停住了，臉上還帶笑意的看向葉奚知：就因為這個？我覺得不是問題。

    啊，原來你還真是人不可貌相，葉奚知想。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試試。盧霽說。

    葉奚知琢磨了一番，說：我喜歡確切的答案。

    盧霽又看了眼時間，站起來說：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我的答案很確切，就是你可以試試。

    試有兩種含義，你說的是哪一種？葉奚知跟著站起來。

    盧霽說：都有。

    把盧霽送走后，葉奚知回到客廳坐著。

    他認真的思考了一會，這群搞藝術的，是不是都不會說人話？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最好吃的蘑菇是雞縱。

    松茸就是被日本人搞得價格飛升。

    雞縱拿來泡菌油，吃面的時間夾點，或者拿油來拌飯，特別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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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電影上映后,反響還挺熱烈。

    雖然影院排片并不多，不過看過的人都說不錯，由于是親情片,看哭的人也不在少數。

    葉奚知的演技也出乎意料的不錯，毫無違和感。

    就連他的頭號黑粉，「快樂吃瓜小芒果」也沒有多罵什么，甚至發了一條微博,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見葉奚知的進步,讓其他藝人學一學。

    然后又被其他藝人的粉絲罵了一遍。

    在看過電影的當晚,某位影評人就發表了一篇文章：「盧霽的第一部 電影,預想之內，又在預料之外。表面上看是一部中規中矩的親情片，穿插了不少笑點,實際上又包含了更深的含義，或許是導演自身的表達欲。

    場景、配樂、攝影都非常好,以及最重要的演員。

    我看過葉奚知演的電視劇，說實話,這部電影剛開始我并沒有抱有期待,后來沉浸下去，才發現了意外和驚喜。經過這次的觀影,我對他的未來也很看好。

    葉奚知在電影中，總是帶有一種距離感，仿佛在一層氣泡膜里看著周圍的人。結合電影的人物背景,一位在精神病院居住了多年的病人,他的心理狀態會是什么樣的呢？也就不難理解了。

    這一點表演的非常好，他將自己和人物的關系展現的淋漓盡致，甚至讓人忽略了外貌,被拉入影片的氛圍之內。

    我認為葉奚知以后可以考慮往這個方向發展！」

    葉奚知沒這個想法。

    他最近很忙，連軸轉，為了宣傳跟著劇組飛遍了各大城市。

    到的當天，下午正好有時間，河元建議去廟里拜一拜。

    大家都來了興趣，畢竟這圈子也有點迷信。

    廟是最出名的那座，山很高，要爬到山頂才能參拜，幸好葉奚知最近一直鍛煉，才跟上了爬山的腳步。

    如果是前幾個月，他的體力還未必能行。

    廟很大，香火鼎盛，因為是工作日，今天的游客不多。

    河元買了一把香，往旁邊看了一眼，葉奚知兩手插在褲袋里。

    你不拜拜菩薩嗎？河元問。

    葉奚知說：我是無神論者。

    他提前看過，這個世界很科學，沒有神仙，拜了也是純浪費錢。

    河元分了三根香給他，說：拿著，你也拜拜，就算是討個安心，萬一呢？

    葉奚知看了看手中的香：你想拜什么？

    好不容易來一次，拜個大的！我想拜電影票房二十億！

    那菩薩該有壓力了。

    河元擺手，滿臉隨性：沒關系，萬一神仙也要考核kpi呢，說不定看見我的愿望，就給我實現了。

    就算像你說的葉奚知把香翻過來，看了看標價20塊錢，求二十億的票房，燒20元的香？菩薩能讓你占這個便宜？

    話是這么說，看見河元進了大殿，葉奚知還是跟了過去。

    還有什么愿望要實現呢？

    葉奚知跪在蒲團上，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最后嘆了口氣，磕了一個頭。

    河元都許愿二十億票房了，我許拿個影帝之類的不過分吧？他的愿望得溝通多少人，我的愿望只用和幾個評委溝通。

    拜完，走出大殿，葉奚知就看見盧霽。

    盧霽和幾位工作人員站在樹下，他戴了一幅墨鏡遮住臉，但是身材高大，偶爾還是被來往的人注意。

    盧霽看見二人過來，問：你們拜完了嗎？

    葉奚知說：拜完了，你們這么快？

    我是無神論者，只是跟著拜了拜。盧霽說，你們拜了什么？

    河元說：我給電影許了愿，希望票房能二十億。

    葉奚知說：我希望能讓我拿個獎，比如影帝之類的就行。

    河元轉頭看向葉奚知，他沒想到對方比他還能占便宜。

    盧霽聽完點點頭：有夢想，你們給菩薩打點過了嗎？

    葉奚知沒想過，河元倒是想過，但是他沒帶錢包，他的錢包在山腳下不爬山的那群人那里。

    盧霽看了眼兩個人，大致明白了，他從口袋里掏出錢包。

    買單、掏錢是永恒的經典，按理來說，這也應該是個很帥的畫面，可惜現在已經是網絡支付的時代了。

    葉奚知看盧霽翻了半天，找不到一張現金，他嘆了口氣：算了，你別找了，我去掃菩薩的二維碼。

    你等等。盧霽很堅持，最后從卡包里找出五塊錢。

    五塊錢也是錢，他把五塊錢遞給葉奚知，讓他投進功德箱，葉奚知看了盧霽一眼，有些話想說又沒說，拿著五塊錢進了大殿。

    河元看著，等葉奚知離開了，才幽幽地說：你真霸道。

    禮輕情意重。盧霽毫不在意。

    你們現在是怎么回事？河元好奇地問。

    順其自然。

    還順其自然呢？河元說，別順著順著又黃了。

    盧霽說：那也是自然，為什么一定要追求結果？

    河元看了眼大殿，說：哲學！他也是這么想的嗎？

    是的。

    河元不多說什么了，兩個人都這么想，那他也不用提意見。

    要說現在葉奚知和盧霽的關系是什么？其實很難判定。

    葉奚知說過他沒有準備好，盧霽也沒有問是準備什么，總之，雙方就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第二天，劇組去了一所高校宣傳。

    來了不少盧霽的粉絲，還有少部分葉奚知的粉絲，閃光燈從頭亮到尾，閃瞎所有人。

    葉奚知心態和前幾次相同，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宣傳。

    大部分的問題對準了盧霽，都是圍繞著電影。

    到了后期，話題才逐漸跑偏，比如，拍攝時有什么趣事嗎？好玩嗎？經常看見導演和主角在一起，是因為拍攝成為朋友了嗎？

    好玩嗎？葉奚知想，開拍前他也以為很好玩，實際上累的要死要活。

    盧霽面帶笑意，說：朋友嗎？我和葉奚知現在算是朋友吧。

    葉奚知跟著微笑點點頭。

    到了最后，有一個粉絲互動環節。

    盧霽的粉絲是一位女生，上臺后很激動，拿著主持人的話筒說了不少話，最后還擁抱了一下才下臺。

    葉奚知的粉絲上臺來，氣質沉靜，還抱了一束花，淡藍色的外包裝紙，小小的一束。

    葉奚知接過來：謝謝。

    可以介紹一下你自己嗎？主持人在旁邊溫柔地問。

    粉絲點點頭，說：我從選秀時期就關注葉奚知，一直到今天，終于能見到了。

    哇哦！主持人小小的驚呼，這么多年了呀！那你見到以后是什么感覺呢？

    粉絲側著頭看了葉奚知一眼，又迅速轉回來，說：和電視上沒差別。

    大家都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主持人又問：那今天見到了，有什么想說的呢？

    我已經看了這部電影，真的很好看，也向周圍的朋友推薦了！粉絲語速快了起來，我特別為葉奚知高興，他的努力也有了成果！我還想問問，打算什么時候拍下一部戲呢？

    粉絲的眼神很真摯。

    葉奚知看著她，覺得任何人被這種眼神望著，都難以說出糊弄的話來。

    葉奚知反應慢了幾秒，拿起話筒說：抱歉。

    大家愣了一下，支持人最先反應過來，說：啊，我知道了。奚知肯定是見到粉絲太高興，覺得讓她排隊等了那么久才道歉的吧？

    氣氛又重新火熱起來，下臺前，兩個人擁抱了一下。

    對方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葉奚知才有了這是他的粉絲的實感。

    宣傳結束后，劇組回到酒店。

    葉奚知拿著那束藍色包裝紙的花，有些心不在焉。

    你要喝一杯嗎？

    刷卡進房前，盧霽說話了，他的房間和葉奚知在同一層。

    葉奚知想了下，搖了搖頭。

    盧霽說：好，那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總之，一個人總歸是沒辦法讓所有人都滿意的。

    我知道。葉奚知說。

    進了房間后，他把花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你和盧霽關系什么時候變好的？王頌問道，在剛剛盧霽約葉奚知喝酒的時候他就很驚訝了。

    等到葉奚知拒絕，他更驚訝了。

    葉奚知說：一起工作了那么久，肯定會變熟，而且我不是也給他帶過那么久的飯嗎？

    那挺好的。王頌說，他覺得和盧霽搞好關系也是件好事。

    比和唐安沁搞好關系更好。

    等王頌回房后，葉奚知坐在窗邊，看著窗外高樓林立的景色。

    或許也只是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