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林有樂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心里有些感激,但他不認為齊家夫婦會對自己做什么,他行的端坐的正,跟齊瑾之間并沒有莊梓俞說的那樣肢體沖突。 不過他還沒開口,周伯已經對著他們二人禮貌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管家意外的好說話。 但林有樂到了齊家后就知道為什么那么好說話了,陳彤被其他人接待,只他一個人被帶入了齊家內宅的主樓。 齊家,他來過一次。 當時是齊瑾生日。 只不過,因為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弄得最后不歡而散。 林有樂跟著走上階梯,卻聽到了廳內小孩說話的聲音,接著響起一聲狗叫,他抬頭,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色大型犬從客廳里跑出來,居高臨下沖著他吼了!眼看還要沖下來! 林有樂腳下站不穩,魂都要從嗓子眼里被嚇出來了! 一個傭人及時扶住他,好歹沒讓他摔下去。 周伯:堂少爺,您把狗.管住,嚇著客人了。 廳內稚嫩的聲音響起來:將軍! 汪!巨型狼狗回頭叫了一聲,跑進了客廳。 林同學您別怕,我們堂少爺家養的黑背,很懂事,并不會咬人。 林有樂臉還是白的,僵硬著不肯動一步,可以用鏈子鎖一下嗎? 為什么要鎖住!小孩跑出來,看著七八歲大,個子堪堪高過那只大狗,頤指氣使的指著林有樂說:將軍是我的朋友,你會把你朋友用鏈子鎖起來嗎? 林有樂不去跟小孩講道理,而是雙手合十,對周伯小聲的說:抱歉周伯,我小時候被狗咬過,有心理陰影,很怕狗。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他還把褲腿拉上去給老人家看傷疤。 客人怕就是怕,周伯當然不可能需要客人證明什么,走上去就吩咐人把將軍關進房間里,又叫堂少爺進房間里陪狗玩。 而站在階梯上的林有樂,卻整個人如同凝固了一樣僵住! 只見高高撩起來的褲管下露出一截小腿,除了昨晚讓程遠方狠狠掐出一圈青的腳脖子,小腿上沒有半點舊年傷疤的痕跡。 怎么可能?! 那幾個被狗咬出來的傷疤,在他腿上二十多年! 林有樂清楚記得他當時還在讀小學,一次放學對上了一條大黃狗,那條狗兇惡、一點不怕人,一雙眼睛盯著他,腦袋下壓、呲牙咧嘴的從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 他一動不敢動,因為知道一跑就會被狗追。 只在心里瘋狂求助,希望爸爸mama或者路過的哪位叔叔阿姨能救自己一把,求得都快哭了。 但誰也沒來。 最終的結局是那條狗吼著撲了上來,在他腿上狠咬了一口,怎么也不松開! 流了滿腿的血和幾個窟窿眼。 因為傷口太深,傷疤無法消除。 林有樂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又伸手摸了摸。 皮膚是光滑的。 林同學? 周伯返身來叫他。 林有樂立刻松開褲腿站起來,他又有了那陣恍惚的不真實感。 烈日掛在頭頂。 一定是把他悶得中了暑。 不然他的疤呢? 小時候被狗咬出來的疤呢?! 作者有話說: 前四天訂閱很重要啦,拜托拜托別養肥! 前20評論有紅包~ 第24章 我不要,我難受 跟外面的炎熱相比,齊家大廳里涼颼颼一片。 林有樂來時想過怎么向齊瑾的父母解釋昨晚的事,結果一樓都沒看到人影。偌大豪華的客廳,只鋪著的毯子上散落一堆樂高,應該是剛剛那個帶狗的堂少爺在玩。 周伯:林同學這邊請。 林有樂又想,可能都在陪著齊瑾。 他跟管家上了二樓。 林有樂留心觀察,當傭人送茶水來的時候,趁機多看了兩眼臥室旁邊那個房間。 如果門只是關著他還不會那么注意,偏偏門外用了一條違和感非常強的鐵鎖鏈和一把大鎖鎖住,奇怪又突兀,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您請喝水。 林有樂收回視線,從托盤上拿起一杯:謝謝。 一下午沒喝水,林有樂的確渴,透明的玻璃水杯中能看到幾絲橙黃和一葉翠綠。他試著喝了一口,發現是加了少糖的檸檬薄荷茶。 酸甜清涼消暑解渴。 仿佛連心里那些不安定的燥熱都壓住了。 林有樂喝下小半杯,余光看到傭人端著托盤等著,就把剩下半杯也都喝掉,空杯子放回去,又說了一句謝謝。 同行的傭人見狀,拿起托盤上的另一杯。 林有樂立刻說:不用,已經夠了,謝謝。 那人說:這是給小少爺的。 林有樂用了一秒鐘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小少爺說的是齊瑾,伸出雙手接過水杯,看周伯推開臥室的門,心想:齊瑾不是昏迷不醒嗎?怎么喝水? 周伯帶林有樂進臥室后就離開了。 臥室里安安靜靜。 林有樂手里端杯水就那么傻站著。 房間內一個人都沒有,也沒誰告訴他要干什么 他還以為自己來后會有人告訴他齊瑾的病、他要解釋昨晚的事,甚至一定會跟莊梓俞打個照面。莊梓俞還會在齊家長輩面前幫他說話,畢竟和善的朋友關系昨晚才打了基石,今天不會隨便摧毀掉。 但設想的所有事都沒發生。 林有樂轉頭,慢慢打量臥室。 十五歲少年的房間應該意氣風發、明亮清爽,放眼望去不是各種模型就是運動或者興趣相關的物件。 但這兒不是。 這房間像個書房,幾個書柜上排滿了書,一些書籍的翻看痕跡相當明顯。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露臺,露臺擺了許多盆漂亮的花卉綠植,還有個面積不算小的露天泳池。 林有樂不知道,房間幾處臨時按上去的針孔攝像頭,完整記錄下了他的一舉一動。 那些沒出現在客廳的齊夫人、齊先生,歐陽醫生,全在屏幕前看著。 齊夫人有些焦慮,他在看什么,怎么還不進去? 太陽下,池水波光粼粼。 林有樂怔怔看著,手不由慢慢攥緊水杯。 他上輩子進過齊瑾的房間。 不說限量版球鞋和各種球星海報,不說展示柜上那些琳瑯滿目的手辦,也不說高達樂高各種變形金剛模型,齊瑾房間里就沒有過書! 齊瑾不喜歡綠植,更不會游泳! 上輩子他養的大葉綠蘿不知怎么的長了條青蟲,齊瑾被嚇得胡言亂語一整天,使勁渾身解數纏著他換掉。 至于游泳。 他曾在齊瑾的私宅游泳池里教了不知道多少回,雖然教到最后走向總會變得不正經起來,但齊瑾那家伙能在球場上叱咤風云,健身房里每個器材訓練不在話下,的確偏偏搞不定游泳。 還有還有。 上輩子的齊瑾是鐵打的學渣,這個齊瑾卻愛讀書愛學習中考考了高分。 上輩子的齊瑾不挑食,這個齊瑾卻不愛吃番茄。 上輩子齊瑾身體健康,這輩子齊瑾從小有病 信息量一點點堆疊起來,根本就已經不是一些細枝末節的不同! 林有樂最后想起自己腿上被狗咬出來的舊傷疤。 那些原本應該從小就伴隨著他、并且將會一直伴隨到他死的丑陋無比的疤痕 不見了。 所以 所以也許他根本不是重生到了十來年前。 而是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維度,去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 林有樂上輩子星際科幻類型的電影沒少看。 相比于重生,說服自己接受這個設定反而簡單不少。 畢竟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話,那之前齊瑾給他買奶茶的事就說得通了,因為是齊瑾他們打籃球不注意差點讓球砸到他,奶茶應該就是齊瑾買來向他道歉的。 至于不記得莊梓俞胃痛 不管那天莊梓俞的胃有沒有痛,這個世界的齊瑾,似乎并沒有那么在意他的感受。 他之前就有這種感覺。 但當時還帶著上輩子三個人關系的心理陰影,總強行腦補虐自己,現在推測出來這極有可能是平行世界后,他突然反應過來那些原來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交際而已。 不知道為什么,重生的世界也許只是平行于上輩子的另一個空間這種事讓林有樂慶幸的同時,又有一點微妙的說不明道不清的失落。 齊夫人有些失去耐性了:不行,我讓周伯去提醒一下。 話音才落。 監控畫面中的林有樂動了。 林有樂走到里間。 臥室里面光線要暗一些,因為遮了一層窗簾。 林有樂直接對上了齊瑾的視線,他驚訝:這家伙竟然醒著? 齊瑾?林有樂叫著齊瑾的名字,走到床邊去,等走近了才發現對方神色不對勁,情緒懨懨的一句話不說,只一雙眼睛里藏著眼淚。 光線太暗林有樂看不清,心里卻難免咯噔一下。 他小聲問:你還好嗎? 說話時把水杯輕輕放在床頭柜上,試著打開臺燈。 齊瑾閉上眼,聲音沙啞的說:不要開燈。 林有樂立刻把按鈕關掉,看齊瑾眼淚從閉著的眼角流出,唰唰抽了兩張紙巾幫他擦。 但下一刻就被抓住了手腕! 林有樂心驚:好燙! 齊瑾這是在發高燒?! 你發燒了,有吃退燒藥嗎? 我沒事。齊瑾聲音還是很沙啞,他握住林有樂的手,干燥guntang的手掌從那手腕一點點移到手背,直到整個攥住。透過昏暗的燈光,齊瑾看著坐在床邊的人,淚水又從眼睛里冒出,喉結動了下,他重復的低聲說:我沒事 齊瑾說沒事,但林有樂卻有點坐不住 這是要干什么? 齊瑾為什么要抓著他的手?還整個兒包住,手指還動來動去的,微微粗糲的指腹就蹭著他。 這太親密了 林有樂不自在的嘗試著抽回來。 但齊瑾察覺到了,頓時加大握住他的力道,慌張的叫:別走! 林有樂立刻不敢動了,忙應和:我不走,我不走。 是燒糊涂了? 還是惡夢后遺癥? 看著齊瑾抿起的薄唇,紅通通的委屈的淚眼 林有樂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這輩子的小齊瑾也太可憐了吧,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優秀了,卻年紀輕輕身患絕癥(bushi)。 齊瑾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生病,所以想要傳遞溫暖給別人,真誠又坦誠努力的對待別人好。 因為沒安全感,就找各種理由粘著別人 他還能活多久? 林有樂由著齊瑾抓住自己的手在guntang上的臉頰上輕輕蹭著。 這動作其實已經過分親昵到曖昧了! 特別是齊瑾做這些時,還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 但經過剛剛一番心理建設的林有樂對齊瑾充滿了復雜的憐愛。 他完全不覺得這動作有多不妥。 也完全不覺得那淚眼后的眼神有多不對。 他的掌心貼在齊瑾的臉頰上,輕聲說:喝點水吧?嗓子都啞成那樣了,別把聲帶燒壞。 生病的小齊瑾還是很聽話的,乖乖坐起來,只是要一直抓著林有樂的手。 林有樂只好換了一只手給他握著,然后拿起水杯,你自己可以喝嗎? 齊瑾啞啞說:我沒有力氣。 胡說八道!攥人的力氣明明大得很! 但林有樂看那雙紅紅的眼眶,聽那委屈的嘶啞的嗓音,心就硬不起來。 他喂齊瑾喝水,還小聲說:慢點。 一點點,直到一整杯都喝了下去。 那檸檬薄荷水有些提神醒腦的作用,林有樂希望齊瑾喝完能感覺好受一點,結果轉身杯子還沒放下,腰上突然摟過來一只手! 他嚇得手一抖,杯子立刻帶倒摔在地上。 玻璃杯在地毯上滾了幾圈,撞在桌角發出輕輕一聲響后停下。 被緊摟到床邊的林有樂: 他的兩只手往旁邊大張著,胸前埋了顆熱乎乎毛茸茸的腦袋,那腦袋輕輕蹭了一下、同時摟住他腰的手也順勢想往上摸 林有樂嘴角抽搐:齊瑾你想干什么? 后背的手一僵,老老實實下移,回到腰上。 坐好。 我不要,我難受齊瑾說著緊緊抱住他,雙臂交疊收緊。 要不是怕嚇到人,他更想把人抱到床上壓在身下!雖然這個年紀還不允許他們做一些出格的事,但他真想埋在林有樂的脖頸間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 那些個沒有盡頭的日子,那些沒有希望的等待。 他媽從一開始哭紅著眼睛,心疼的痛斥:你以為你死了就能見到林有樂嗎?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你這么傷害自己有什么用!到最后滿臉憔悴的哽咽著說你走吧,你想去哪里找他就去哪里找他吧。 他終于能脫離了折磨。 不用再面對那一個比一個難纏的心理醫生,不用再在身上插那些令人不舒服的管子。 他抱著他的樂樂。 昏昏沉沉的躺在曾經一起睡的大床上。 想一些曾經的事。 過往如云煙,十年光陰那么漫長,絕望像毒蛇撕咬著他,臨了又坍縮成一瞬間,他被困在得知他的樂樂死了的那一瞬,永遠也走不出來。 等睜開眼,卻是熟悉陌生的房間。 憔悴蒼老的母親年輕貌美,兒女雙全的哥哥才一米多高,親jiejie上躥下被父親從外面拎著進大廳。 他重生回到了六歲那年。 作者有話說: 正式揭開林樂樂聰明反被聰明誤,齊憨憨趁機扮豬吃老虎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