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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為何如此有病 第226節(jié)

    不遠處,曇光身邊的金光愈發(fā)濃郁,宛如水光瀲滟,波濤輕漾,流連于每一處石碑。

    天邊云卷云舒,暈開幾抹淺粉色的落霞,飛鳥自云中掠過,靜謐安詳。

    顧月生仰頭,望一眼漸漸飄遠的金線,眼底倒映出澄明亮光:“今后每年新春,我們一并來此掃墓吧。”

    這句話,是他在對著晏寒來說。

    不知想到什么,顧月生倏而抬眼,扭頭看向晏寒來。

    金線柔和,其中幾縷逶迤縈繞,聚上少年耳邊血紅色的掛墜。

    當(dāng)初逃離地牢、時隔多年回到離川,晏寒來將族人的怨氣與血氣逐一聚攏,凝成這顆血色珠墜。

    如同永不磨滅、如影隨形的自我折磨。

    “你看,它們也不喜歡這個墜子。”

    顧月生抬手,撫過一縷由執(zhí)念化成的金線,金線一晃,在耳墜上顫了顫。

    他說:“放下吧。”

    *

    臨近傍晚,凌霄山的飛舟遲遲到來。

    曇光打算在周圍的妖族部落逛一逛,看看能不能遇上幾個未被超度的亡靈;顧月生性子無拘無束,離開南海仙宗以后,想試試?yán)僳E天涯、逍遙自在的日子。

    這兩人正好可以一路同行,于是依依不舍與其他人道了別,商量著接下來該去什么地方。

    “多謝各位。”

    飛舟將起,顧月生笑著揮了揮手:“一路順風(fēng)!”

    “你和曇光小師傅也多多保重。”

    月梵從窗口探出腦袋:“對了,祝你早日遇上喜歡的人,完成分化。”

    顧月生蹙眉:“才不要。變來變?nèi)ゲ庞幸馑迹坏┓只筒缓猛媪恕!?/br>
    他說罷眨眨眼,笑意更深。

    下一刻,伴隨靈力四涌,清秀俊朗的少年郎搖身一變。

    雙目清亮,臉頰瓷白,小巧的鼻尖下,是狡黠勾起的嘴角。

    當(dāng)顧月生開口,已然成了清脆如鈴的少女聲線:“再見啦!”

    親眼目睹一場大變活人,曇光被嚇得原地一跳:“嗚哇!”

    飛舟漸漸遠去,地面上的景象模糊成一幅斑駁油畫。

    月梵收回目光,聽身邊的溫泊雪后知后覺發(fā)出驚嘆:“對哦!差點忘了,在尚未分化之前,靈狐可以隨意更改性別。”

    他性子老實,說話時眼神一動,掠過晏寒來。

    四目相對,溫泊雪正色板臉:“我絕對沒有好奇晏公子的意思。”

    月梵:……

    你這樣真的好掩耳盜鈴啊!

    不過……話說回來,對于晏公子如今的身份,她也很是在意。

    都說靈狐只會為了心愛之人定下男女,倘若他連分化都做不到,月梵才不要把搖搖交給他。

    可惡,好心癢好抓心撓肺好想知道。

    “對了,師父。”

    謝星搖佯裝漫不經(jīng)心,飛快轉(zhuǎn)移話題:“晏公子身上的邪法和惡咒,有辦法解開嗎?”

    “放心。”

    意水真人懶洋洋坐在木椅上,眉眼稍彎:“只要他今后不再動用邪術(shù),日日修習(xí)靈力,再服些凝神驅(qū)邪的丹藥,邪氣就能慢慢從身體里褪下;至于那些已經(jīng)造成的損傷,雖然不可逆,但好好調(diào)養(yǎng),總會痊愈。”

    他仰頭喝了口酒:“還有那道惡咒……惡咒是扶玉找來的,聽說十分罕見、至今沒有文字記載。凌霄山的幾個醫(yī)修對它很是上心,已經(jīng)按照扶玉所指的方向,前去尋找解咒之法了。”

    謝星搖松下一口氣:“多謝師父。”

    她原本還想問一問,關(guān)于晏寒來的右手。

    然而對南海仙宗的審判結(jié)束后,藥王谷谷主曾為他看過傷,得出的結(jié)論是,幾乎不可能恢復(fù)。

    以右手獻祭邪法,筋骨血rou都將成為空殼。

    想問的話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咽下。

    意水真人并非醫(yī)修,對此定然無能為力,她不想讓晏寒來又一次失望。

    “這就謝我了?”

    小老頭輕捻胡須,咧嘴笑笑:“不久后,指不定你會更開心。”

    謝星搖一愣,聽溫泊雪道:“師父,什么更開心?”

    “驚喜怎么能提前透露。”

    意水真人神秘兮兮,又飲了口酒:“你們師父我神通廣大,厲害著呢。”

    方才他們一直在討論晏寒來的傷況,要說“驚喜”,順理成章,應(yīng)該也與晏寒來有關(guān)。

    謝星搖眉心跳了跳。

    不會吧。

    難不成是——

    瞥見她晶亮的鹿眼,意水真人哼笑一聲,挑了下眉。

    師師師父。

    ——萬歲!

    “乏了乏了,被南海仙宗這么一折騰,我身子骨都快散了。”

    小老頭懶散打個哈欠,悠悠擺手:“我去樓上喝酒。嘯行,你儲物袋里還有沒有那什么抹茶布丁?給為師當(dāng)個下酒菜。”

    韓嘯行點頭:“還有草莓千層和奶油泡芙。”

    意水真人一樂,長須被吹得老高:“走走走,咱倆不醉不歸!”

    沒正形的師父和比他正經(jīng)許多的大師兄一并上了樓。

    溫泊雪修為不比晏寒來,傷口比他恢復(fù)得慢些,這會兒渾身酸痛,揉了揉困乏的雙眼:“我也回房休息。”

    一來二去,飛舟正廳里只剩下三個人,

    月梵:……

    她要是繼續(xù)留在這兒,她還是個人嗎。

    “你們先聊著。”

    當(dāng)電燈泡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月梵指一指樓道:“我也去睡了,晚安。”

    謝星搖還在思考意水真人神神秘秘說的那番話,聞言點頭,朝她揮揮手。

    月梵溜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然而要論時間,其實才到傍晚。

    殘陽透過云層,從窗外送來幾抹霞光。

    如今并不是休憩入眠的時候,晏寒來撩起眼皮,看向身邊:“困了么?”

    “沒。”

    謝星搖立馬接話:“你呢?”

    他搖搖頭。

    轉(zhuǎn)瞬間,身旁的紅衣姑娘彎眼笑了下:“正巧。”

    謝星搖說:“晏公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呀?”

    *

    飛舟廂房。

    夜色漸深,除了窗外透來的緋色霞影,廂房里還點燃了一根蠟燭,火光綿綿,似水輕瀉。

    晏寒來:……

    此時此刻,晏寒來不是很想說話。

    被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少年別扭移開視線,坐在床頭一動不動。

    謝星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見他側(cè)過腦袋,發(fā)出一聲輕笑。

    “晏公子晏公子。”

    她伸出右手,食指白潤,戳了戳狐貍耳朵:“你好可愛。”

    板著臉的小狐貍一本正經(jīng),神色淡淡,耳朵倒是誠實,被她輕撫而過,開開心心晃了一下。

    ——她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見過晏寒來的靈狐原形了。

    之前和他不大相熟,只能在解咒的時候摸上一摸,動作拘謹(jǐn)又局促,一絲一毫都不敢放肆。

    至于現(xiàn)在,似乎,好像,也許,她成了在這世上,唯一能名正言順撫摸這只狐貍的人。

    不久前在飛舟正堂里,謝星搖試探性開口,向他提起想要看一看小狐貍。

    晏寒來霎時頓住,終究還是應(yīng)了下來。

    “晏公子。”

    狐貍的表情正經(jīng)又拘束,極力克制著耳朵上的晃動。

    他越是別扭,謝星搖就越覺得有趣,忍不住捏了捏狐貍臉頰:“像這樣摸,你喜歡嗎?”

    被她的指腹蹭過側(cè)臉,晏寒來習(xí)慣性瞇了瞇眼,輕晃尾巴。

    他臉皮薄,自尊心強,下意識不想回答,卻又不愿掃了謝星搖的興致,只得避開她的視線,低聲應(yīng)上一句:“……勉強。”

    謝星搖嘴角微笑泛濫,止不住心下沖動,一把將狐貍抱起來。

    被她整個抱進懷中,晏寒來瞬間不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