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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偏執(zhí)權(quán)臣后我跑路了 第55節(jié)

    只是說到這個,難免想起另一件事:“你的婚事有什么說法了嗎?”

    盛平意聽見這話,臉一下子垮了:“…我這兩個月沒怎么出門,就是因為這事情,家里要與我說親事,把我約束在家里做針線,到底說得誰家,也不肯給我透露風(fēng)聲。”

    徐頌寧安慰她:“到底有侯爺和貴妃在,若這樣,我以后每隔一段時間,給你下個帖子,你來我府上坐坐,跟我說說近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她心思良善,為的是告訴盛家人,盛平意雖沒了母親,到底還是有外祖家撐腰,婚事上不容糊弄的。

    盛平意心里有一點guntang的感動,難得的露了一點在表面上:“…多謝你。”

    徐頌寧搖搖頭,示意她別放在心上。

    外頭春光隱約露了個邊角,日光明媚正好,照得人眉眼暖融。

    可總有這光照不到的地方,另一頭的刑部獄里,四下里一片暗淡,薛愈沒脫官服,深紫色上頭滾過一點日光,隨后泯入一片暗影里。

    他路過的地方,抬起無數(shù)個失意的頭顱,直到踩在那個背靠著欄桿的人跟前。

    “許尚書。”

    他嗓音平淡:“此地潮濕,你患風(fēng)濕多年,不知道是不是受得住,霍老太爺托我,來問候一句。”

    灰白長發(fā)散亂的人回過頭來。

    “秉清呀——”

    那人沒站起身來,薛愈低著頭看他,一只手負(fù)在身后,壓下冷清的刀鋒。

    許尚書嗤一聲。

    “霍老太爺?shù)拿孀雍卧羞^這樣大,你是為了你父親當(dāng)年的事來的吧?”

    薛愈因為這樣的話蹲下來:“秉清只是想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是不是我所想的那個樣子。”

    青年人修長高挑,眉眼清雋,像一把冷厲的刀鋒,插在此間的地面上。

    薛愈的手指瘦長,骨節(jié)分明,惡狠狠地扼在這人脖頸:“陛下許我裁定你一家的生死,可許家叔父,我總是做不了那么狠絕。”

    他們都想起他十一歲那年。

    薛家還未坍圮的時候。

    那時候也是個春,天光和煦,他背著徐家的姑娘,歡聲笑語里兜過長街。

    可十?dāng)?shù)年春過,他身上已經(jīng)沒了當(dāng)年十一歲孩童的那個影子,薛家的血已經(jīng)干透,血色卻未褪盡,碑石之上,還映著當(dāng)年的隱恨。

    如今他與徐家姑娘續(xù)了前緣,他們這些當(dāng)年見死不救或是落井下石的所謂老友,也該補上當(dāng)年,欠下的滿門血債了。

    第七十八章

    薛愈回府的時候,一身疲憊。

    徐頌寧那時候正送盛平意,一回身就看見他,沒騎馬,沒乘車,身上官服染了灰,浸在暖融的日光下,朦朧一點柔和的紫。

    “侯爺?”

    他輕輕嗯了一聲。

    他手輕輕抬了抬:“今日在家里怎么樣,開心嗎?”

    兩個人比著肩行往后院,徐頌寧淺淺說了今日的際遇,言談的時候眼神不自覺地瞥向他,他似乎是疲憊到了骨子里,話也很少說,只剩下淡聲的應(yīng)和,隔了很久,見她沒有話說,才道:“開心就很好。”

    徐頌寧抿一抿唇:“那侯爺開心嗎?”

    薛愈抬起頭看向她,眸光里飛過一點驚詫,唇不自覺地彎起來:“開心…是很開心的,但比不得忙完了事情,回到家里開心。”

    徐頌寧和他說話,總會為自己如今的脾氣鬧出點愧疚來,可真讓她徹徹底底得放下心防,一時半會,似乎也不能真心實意地做到,于是頓住了,不知道接著說什么。

    她說著話就垂下眼,瞥見他虎口上有一處淺淺的傷口,好像是刀刃劃出來的。

    “侯爺?shù)氖郑俊?/br>
    薛愈先把手抬了一下,叫那傷口從她眼前晃蕩了一圈兒,才慢吞吞地收回手,掖在袖子里,面上還一派純良:“今日忙公務(wù),略蹭到了一點兒,無大礙。”

    徐頌寧嗯一聲:“那侯爺記得叫周先生為您包扎一下,仔細(xì)少沾水,不要化了膿。”

    薛愈抿了唇,點頭說好。

    兩個人又沒了話可說,最后只好說了說今天晚飯的吃食。

    開了春,餐桌上終于能多幾點綠色,最可喜的是今日得了一捆春筍,煨湯清炒,就著冬日里的臘rou和火腿,麻利地治就許多樣吃法,只待著主人揭盅了。

    徐頌寧吃了兩口,抿一抿唇:“鮮嫩倒是嫩,只是好像是苦筍。”

    的確有一些苦味兒,不過薛愈吃著倒不是很鮮明,他進來少沾家,只覺得乍一嘗,菜的口味兒仿佛有了點細(xì)微的變化。

    “若吃不慣,再叫新做了來?”

    他溫聲詢問。

    徐頌寧搖搖頭:“我近來嘗什么都覺得苦澀,阿清把了脈,說是五臟不好,正調(diào)養(yǎng)著呢,只怕是我自己嘴里的味道苦澀。”

    說著,討了口清茶漱口喝。

    她如此說了,薛愈也沒再提么,只點一點頭,算是答應(yīng)下來。

    這一餐飯便在寂寂無語里吃完了,很快又到了晩寢的時候,徐頌寧擦干了頭發(fā)出來,見薛愈還在屋里坐著,正問著云朗她近日的胃口。

    那丫頭原本是被她打發(fā)去拿賬本了,哪知道飛來橫禍,被人提溜過去盤問,她原本見著薛愈就發(fā)憷,到眼下更是一個勁兒地打磕巴,但主旨總還是那一句,我們家姑娘好,很好,非常好。

    旁的也問不出什么了。

    “侯爺今日在這里歇著嗎?”

    徐頌寧握著一把還有一點濕津津的發(fā),看向薛愈,后者旋即搖了頭,手指又抬了抬,那傷口迎著點燭火的微光,在徐頌寧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我只坐這里略歇一歇,很快就走了。”

    兩個人原本從成親以來就一直同寢的,直到近來,才難得的又嘗了些孤枕難眠的凄清滋味兒。

    徐頌寧抿了抿唇,見薛愈慢吞吞地站起來,一個衣擺撣了許久,才緩步離開。

    她其實有一點想把這人留住,可是留住以后呢,是要怎么給他交代,這樣的做法,又是代表了什么,要怎么說起?

    她自己給自己找了罪受,忍不住想,其實糊弄著過也未必不是不可以的。

    另一頭,薛侯爺捏著手指上劃出的創(chuàng),緩步回了書房。

    周玨瞥了眼他:“我就說我給你把傷口包扎上罷,偏要去丟上那一圈人。”他嗤一聲,笑了:“侯夫人吩咐阿清把藥送來給我了,我給你包扎上?”

    薛愈冷斜他一眼。

    這廝自和阿清那一回相處后,兩個人之間愈發(fā)相熟了,從前還意思著叫一聲“清姑娘”,如今也隨著后頭的叫法,改稱呼“阿清”了。

    薛侯爺心里頭有點不是滋味兒,咬了咬后槽牙:“一點小傷口,包什么,出去罷,我還有事忙。”

    周玨原本要再調(diào)侃幾句,見這祖宗當(dāng)真是心情不好,也就沒再刺他,走遠了。

    獨留薛愈留在原地,手?jǐn)R在膝頭上,捻過虎口上那一點創(chuàng)口,心亂如麻,像那傷口的疼,細(xì)細(xì)碎碎的,戳得人心口難受。

    第七十九章

    薛侯爺虎口上的到了第二天都沒包扎上,等徐頌寧看到的時候,已經(jīng)結(jié)痂要痊愈了。

    她抿著唇笑,不知道由不由衷地夸了一句:“侯爺年輕,傷也好得快些。”

    薛侯爺嘆一口氣,手指敲了桌面,淡聲道:“我近來忙,可能不常在府里用膳。”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很閑的人,皇帝年紀(jì)愈長,下頭的兒子們就愈虎視眈眈,偏偏帝王猜忌心沉重,于是那權(quán)柄握得更緊,也不再依靠兒子們,轉(zhuǎn)而朝向自己一手扶持起的年輕臣子。

    薛愈手底下的權(quán)柄漸重,肩頭上的擔(dān)子也就愈發(fā)沉甸。

    他受傷時候瘦削下來的身形也沒再養(yǎng)回來,衣裳漸漸單薄下來,愈發(fā)讓人覺得清瘦,好在并沒脫了相,依舊是清雋的面容,只是從前雖然也文質(zhì)彬彬一副溫和模樣,倒還沒脫了武官的感覺,如今渾然一個冷清的、憂國憂民的文臣面相了。

    他這樣的轉(zhuǎn)變,天長日久相處下來的人都覺得明顯,偶爾才見他一次的貴妃就更覺得“觸目驚心”。

    單他一個有些瘦也就罷了,徐頌寧也有些憔悴,人怏怏的沒什么精神。

    于是挑著徐頌寧進宮說話的時刻,貴妃屏退了左右:“我原本以為,秉清這么瘦,是因為又不要命了的忙公務(wù),怎么你也是?你們兩個人之間是起了什么爭執(zhí)了么?”

    她頓一頓,沉吟了片刻:“還是他說了什么混賬話、做了什么混賬事?”

    徐頌寧無可奈何地一笑,打量了兩眼跟前的貴妃,覺得她氣色倒是好了許多,人也終于從原本枯瘦疲憊的狀態(tài)養(yǎng)回來了許多:“并沒什么事情,只是年初那時候堆得事務(wù)太多了,虛耗了許多精神,以至于一直到現(xiàn)在了,都還沒有調(diào)養(yǎng)回來——我們沒什么事情,是很好的。”

    似乎是為了要跟自己再確認(rèn)一遭,她下意識地又重復(fù)了一遍:“真的是很好的。”

    話已至此,貴妃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道:“日子總要一天天好好過的,你看我如今的氣色,是不是好了許多?許多事情,我當(dāng)真是不在意了,放下心去,只顧著今朝的享樂,便快活多了。”

    她唇角的笑卸下了許些疲憊,徐頌寧握一握她的手指,沒有再言語。

    只是她腦海里,卻不自覺地想起,從前與薛愈相觸的時候,眼前幻境里,一閃而過的那個,貴妃與另一人的親吻。

    徐頌寧在貴妃那一處待到午后才出宮。

    這一遭皇后沒像往常一樣,先叫她去說上一會子話,貴妃跟她淡淡地解釋了一句:“最近老四和皇后之間有點誤會,她顧不上你。”

    貴妃這話說得盡可能委婉,但意思頗明確,徐頌寧心領(lǐng)神會,曉得是皇后如今是和四皇子撕破臉了。

    她猜測這里面有一點棄車保帥的cao作,心里明白當(dāng)初薛愈被刺的事情大約是皇后在背后做的手腳,所以他針對了皇后,皇后沉浮多年,大約也不是什么善茬,于是準(zhǔn)備推了四皇子出來擋鍋——或者說她原本就有這么一步棋子。

    畢竟雖然都非她親生,但她一向都更看重養(yǎng)在她膝下的五皇子。

    只是四皇子也不是什么任人搓圓揉扁的善茬兒,于是兩個人較起勁來,弄得一灘渾水。

    至于上頭帝王的意思呢。

    薛愈很多事情都不瞞她,徐頌寧曉得如今他正忙著的早不是這上頭的事情了,顯然也是帝王的意思。

    徐頌寧忖度著老皇帝的心理,三皇子早不理朝政,一個閑散人也,六皇子倒了,便只剩下個四、五皇子相爭,老皇帝年紀(jì)漸長,估摸著也不能再有新的皇子降生了,只怕皇位也就在這兩人中間選。

    若是要看鷸蚌相爭、平衡局勢,那就不能放任五皇子獨大,估摸著,皇帝如今也正作難呢。

    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

    徐頌寧抿著唇,這事兒歸根結(jié)底還是皇后,若五皇子沒皇后倚仗了,和四皇子之間相爭的局面也還是能持續(xù)。

    只是皇后代表著帝王的臉面,兩個人又是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許多事情到底也有些情分,再者皇后朝堂里也有些根基,輕易不太動得。

    或者說,可還缺個再來推帝王一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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