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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偏執(zhí)權(quán)臣后我跑路了 第33節(jié)

    徐頌寧以為薛愈是要和自己聊一些東西,然而他一言不發(fā)。

    半晌,徐頌寧聽見薛侯爺溫和地開口:“我明日陪你回過門后,后日就要忙起來了,你一個人若在府里無聊,隨便叫些人來玩都可,府里沒什么不能動、不能進(jìn)的地方。”

    徐頌寧點點頭。

    她平日里深居簡出,在這京城內(nèi)外其實并沒幾個交情很深的,也就兩個表妹,再勉強(qiáng)一點,沒見過幾次面的盛平意也算是一個。

    不過她總是能給自己找點事情的:“我見府里菊花開得不錯,準(zhǔn)備采擷了,蒸些菊花露出來,‘解熱需清寒’1,到中秋時候,兌在酒里,比單喝酒要好。”

    這么著,也就把日子打發(fā)過去了。

    何況做了主母,哪有姑娘時候那么多閑情逸致,總是有許多瑣碎事情要cao持的。

    薛愈點點頭。

    頓了許久,開口道:“中秋若想吃蟹,吩咐管家去忙就好,侯府有幾畝蟹塘,雖出產(chǎn)不多,供自用是足夠的。”

    他果然是聽見了那些話的。

    徐頌寧答應(yīng)下來,脊背不動聲色地略直了些,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薛侯爺會怎么說?

    薛家只剩他這一根獨(dú)苗,身上也確實有著侯爵的位置。

    這樣的人家,其實是極其缺子息的,然而徐頌寧的身子,也確實是一時半刻好不起來、沒法子著急的。

    “其余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

    薛愈淡淡開口,神色里沒半點勉強(qiáng)。

    急其實也沒用,他們?nèi)缃穹慷紱]圓,遑論子息了。

    然而這一句話塵埃落定,徐頌寧還是無端松了一口氣。

    馬車很快到了沈家門前,里面的人一經(jīng)通傳就匆忙迎了出來:“阿懷!”

    霍修玉和宋景曄一前一后迎出來,兩個舅父都要靠后,徐頌寧抿著唇笑,偏頭看薛愈。

    他正長揖:“兩位先生。”

    薛愈的身量生得實在是很好的,此時衣裳已經(jīng)厚重起來了,但他穿著,依舊是長身玉立的模樣。

    霍修玉笑一聲;“好啦,別盯著看了,老祖宗等著你呢。”

    兩個小表妹跟在后面,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詢徐頌寧婚后生活,無外乎都是薛愈對她好不好,她生活過得怎么樣的。

    兩個舅母互相盯了一眼,最后是宋景曄敗下陣來。

    她讀書人,一身書卷氣,文縐縐地過來,趁霍修玉把兩個沈家小姑娘拉走,輕聲問:“薛侯他…可還好嗎?沒有太過吧。”

    那一停頓靈性至極,徐頌寧一時半刻不知道該怎么說,正猶疑時刻,宋景曄自己已腦補(bǔ)許多:“可別是他房里已經(jīng)有了人吧?”

    沈家家教嚴(yán),老太君不喜歡妾室,原話是“都是好好的女孩子,不諳世事的時候被人教唆著去做妾,以為會是什么好事情,其實都是被男人渾話坑了,以為是要過上好日子,其實是被人安置在后院當(dāng)玩意兒”,老人家管不了別家的事情,自己當(dāng)家后手腕強(qiáng)硬,兩個兒子被教導(dǎo)得服服帖帖,院子里干干凈凈。

    宋景曄母家出身極高,就是相中了這一點,才嫁進(jìn)了沈家門楣。

    是以此刻猜測到這么個可能,登時眉毛都揚(yáng)起來。

    徐頌寧拉住她:“我一切都好的,侯爺也是很好的,院子里什么都沒有,只是適才舅母驟然問起,我一時…有些說不出口。”

    宋景曄緩一口氣:“若有什么,你一定要說出來,我看你面色還算不錯,薛侯他大約也還體貼。”

    徐頌寧點點頭。

    另一邊,老太君等徐頌寧已經(jīng)望眼欲穿了,那簾子一挑開,就站起身來:“我的乖乖!”

    老人家抬手把徐頌寧攬入懷中,拍打著她后背:“哎,這才兩日不見,我的阿懷就嫁到別人家去了——”

    徐頌寧也拍著老太太:“無論嫁到誰家,阿懷也還是老祖宗的乖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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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曹寅《菊露和酒》。

    第四十一章

    被懷抱著的姑娘語氣誠懇認(rèn)真,簡簡單單幾個字,差點把老太太的眼淚說得掉落出來。

    她拍著徐頌寧的后背:“你個嘴甜的小滑頭”

    徐頌寧這輩子能被說“滑頭”的時候和場合不多,也唯有老太太懷里,能撈到這么一聲嗔怪愛憐的稱呼。

    霍修玉見了祖孫倆這樣子,無奈一笑:“我就說老祖宗見了阿懷,一定舍不得松開,剛才就該把茶給阿懷喝了,這會子就能天長日久地被老祖宗摟著,也不用喝口茶先潤潤喉嚨啦——”

    一句話說來,滿座人都笑出聲,捧茶的,遞帕子,湊成一團(tuán),圍坐著說話。

    “今日既不是三朝回門,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大日子,適才前頭通傳阿懷你來,可把我們嚇壞了,還以為是受了什么委屈。”

    霍修玉把茶水遞過來,她適才已經(jīng)跟宋景曄通過眼神,曉得徐頌寧在薛家過得還算不錯,故而這會子暗示她自己把話說出來,安老太君的心。

    徐頌寧是玲瓏剔透的人,登時明白,溫和地垂首:“不是的…入宮去拜見皇后與貴妃,回來時候還早,侯爺說,后日便忙起來了,趁今日無事,陪我來探望老祖宗與舅舅、舅母們。”

    “哧——”

    霍修玉掩唇笑出聲來,指著徐頌寧道:“老祖宗看看她,這才嫁過去幾天,便向著人說話了。”

    二舅母宋景曄也難得風(fēng)趣,拍了下她:“你把阿懷臉都說紅了——什么幾天,攏共也才十來個時辰罷了。”

    滿座都笑起來,老太君牽著徐頌寧的手不肯松,一邊笑著,一邊又說:“向著人說話,就是滿意了,我們阿懷能找到個喜歡的、滿意的就好,那是個好孩子,好孩子呢。”

    前頭薛愈也正跟沈宴兄弟兩個說著話。

    如今外甥女已經(jīng)嫁過去,再刁難難免顯得苛刻,沈宴態(tài)度也客氣些:“怎么想著回來,是不是阿懷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若有,說出來,我們到底是她長輩,自當(dāng)管教的。”

    “阿懷…她很好的。”

    薛愈從未聽過人這樣叫徐頌寧,徐家的人都叫她一聲大丫頭的。

    阿懷——

    他重復(fù)著這念法聲調(diào),溫和地置身兩位舅舅間:“明日是三朝回門,后日便又要忙碌公務(wù),擔(dān)憂一時半刻抽不出身陪阿懷來拜見長輩,故而冒昧來拜訪的。”

    沈宴:……

    他叫阿懷叫得倒是順口。

    另一邊的二舅沈寄輕咳一聲:“你有這份心是很好的,我們也想著,待過了這陣時日,去你們府上看看,阿懷到底年輕,若有什么事情處理不好,她兩個舅母到底也管著我們這樣一個家,許多事情見了面也好詳細(xì)問問。”

    “這是自然的。”

    薛愈溫文爾雅地點頭,外頭叱咤風(fēng)云的定安侯此刻實在是個很妥帖的小輩,一字一句言辭清晰恭謹(jǐn):“我公務(wù)繁忙,也總擔(dān)憂阿懷她在家中無聊,若兩位舅母無事,能時常去府上閑坐,是再好不過的。”

    倒是個很好的,挑不出錯來的年輕人。

    她大舅她二舅對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算是滿意。

    卻又覺得,小夫妻新婚燕爾,此刻自然是好聽的話堆砌著,就如……

    就比如阿懷她母親。

    他們從前那個鮮妍溫柔驕傲的小妹,最后不也還是摧折在了,那個曾對著他們的父親信誓旦旦的人手里,凋謝在了,那個看著煊赫的公爵府中。

    阿懷又那么像她的母親。

    兩個人都有那么一瞬的沉默,最后各自輕輕地,嘆一口氣。

    “好了,去后頭吧,既然來了,中午留下吃頓飯吧。”

    后頭已經(jīng)吩咐擺上了膳食,老太君拉著徐頌寧的手聽她說侯府里的擺設(shè),她低著頭溫和地笑:“我過兩日在府里支一桌小宴,請老祖宗去坐一坐好不好呀?”

    “我才不去打擾你們的小日子。”

    老太君搖著頭,徐頌寧曉得老太太嘴硬心軟,摟著她手臂搖晃著道:“可我想老祖宗想得厲害,老祖宗去吧——”

    老太君被她纏磨不過,笑著點頭答應(yīng)了,正說這話,沈宴和沈寄與薛愈一起進(jìn)來。

    青年人長身玉立,神色溫和,目光掠過人群,落在正挽著老太君說話的徐頌寧身上,抬手作揖。

    “好孩子,過來,讓我看看——”老太君抬著手:“讓我看看,我們阿懷嫁給了個什么樣的人。”

    徐頌寧低著頭,抿出笑來。

    兩個舅母打趣地看看她,把想站起身來的她按坐回老太君身邊。

    滿屋子其樂融融的景象。

    薛愈想起沈宴說起過的,天性活潑的徐頌寧。

    倘若她是在這樣一個家里,不經(jīng)歷母喪,不被繼母磋磨,就在這樣的家里,被寵愛著長大,她會是什么樣子?

    他看向她。

    那個被人親昵叫著阿懷的,他的夫人。

    她此刻正垂著頭,唇邊抿出淺淺的梨渦,低下頭時候頸子弧度優(yōu)美,沒入頸間。而她玲瓏秀致的耳廓,紅了大半,仿佛暈染著云霞,顯然是被人打趣得無可奈何。

    老太君的手掌溫?zé)岫n老,握住人時候卻讓人覺得安心:“果然是個好孩子呀。”

    她說:“我記得你父親當(dāng)年,才娶你母親時候,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紀(jì),兩個人也是說著笑著,好像昨天的事情一樣啊——”

    然而往事不可追。

    那些鮮活的讓老太君覺得在昨天的人,其實在很早以前就變成了一抷土。

    只剩她白發(fā)蒼蒼,只剩那些人的年幼稚子,跌跌撞撞地成長。

    “是,還像昨天一樣。”

    薛愈慢慢答著話,被人更用力地把手握住:“你父母是很恩愛的,你們也要好好地過日子,好好的——一輩子,也就這么長啊。”

    “好。”

    他答話,將那蒼老的手握住,誠懇真摯地承諾著。

    另一邊,霍修玉和宋景曄張羅著開席,帶點惆悵的氣氛掃清,眾人交杯換盞,到很久后才休。

    老太君到底體力不支,拉著徐頌寧說了幾句話就疲憊地去午休,舅舅、舅母要忙碌家務(wù),薛愈和徐頌寧趕在天沒黑前告了別。

    徐大姑娘很沒數(shù)地喝了幾口酒,有點暈乎乎地坐在車上,沒多久便靠在了薛愈肩頭,貓兒一樣輕輕地蹭一蹭他:“好暈,好困。”

    薛愈匆忙把她護(h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