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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偏執權臣后我跑路了 第31節

    怪道就這么坐到了現在。

    才從徐大姑娘變成薛夫人的徐頌寧下意識捏了一下那指尖,男人偏過眼神來看她,清醒與昏沉的視線交錯,徐頌寧默了一瞬,微微偏過眼,順道悄摸摸把人手指松開了。

    后者卻依舊看著她:“醒了?”

    語氣真切帶笑。

    徐大姑娘還沒完全醒過神,嗓音啞啞地問:“什么時辰,我耽誤侯爺事情了嗎?”

    薛愈嘆口氣,無奈地笑笑。

    “沒有,我昨日才成親,哪怕再忙,也還是有幾日休沐的——宮里早些時候來了信,說諸事勞累,緩一天再去謝恩拜見。”

    頓一頓,他補充:“阿姐說,要我留下多陪一陪你。”

    他神色很放松,臉上的笑也真切,頭發在腦后松松束住了,幾縷不太順服,斜過眼尾,被他抬手撥到耳后:“睡飽了嗎?今天沒別的事情,要不要再歇一歇。”

    睡是自然睡飽了,徐頌寧一貫認床,難得還能睡這么長久,她抬手蹭過鼻梁,下意識觸到唇,那里微微刺痛,似乎是有個小小的創口。

    她揉了揉那一處,恍惚回想起昨夜的事情,算是徹底清醒了。

    “我叫人進來梳洗……”

    徐頌寧才要叫人,被人按住手指。

    他手掌溫熱干燥,貼上來的時候動作很輕,卻準確無誤地把她手指合攏進掌下。

    那一刻缺席許久的畫面重新在她眼前閃現,依舊是個看不清臉的女人,背著身,依舊在逗著只鳥,女人語氣冷淡:“她一貫是不頂用,只是可惜折損了我的臉面——她不是還有個繼母病著,如今怎么樣,可都好了?”

    她微微顰眉,薛愈以為她嫌這動作冒昧,松開她:“我有些事情跟你說,先別急著叫人。”

    那畫面隨之消散,眼前只剩個溫煦和睦的薛侯爺,靠在床邊,神情正經,原本按住她的手指遠遠搭在一側,離她好一段距離。

    “薛家人不多,當家做主的攏共只我一個人。”

    他慢條斯理道:“這家里并沒許多的事情要做要管,但我已經吩咐管家將府內外的各種賬本、賣身契和鑰匙都收拾好交給你。你是這家里的女主人,不必想太多,許多事情大可不跟我商量,我的面子便是你的面子,你的也是我的。”

    頓一頓,薛侯爺緩緩道:“我或許并不是個好人,但總會學著去做一個好夫君的,若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對,你直接告訴我就好,我一個人久了,許多事情想不到。”

    徐頌寧笑一笑:“侯爺也是個很好的人的。”

    瘦長的手指略抬起,被她輕輕捏住,那段畫面已經無處可尋覓,徐頌寧眨一眨眼,看著薛愈。

    薛侯爺輕咳一聲:“我不會有別的喜歡的人,你若愿意,可以永遠都留這里。”

    這是他們馬車上交談過的內容,她曾說若他有喜歡的人,到時候絕不耽誤他,會自請下堂求去徐頌寧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侯爺昨夜是因為……?”

    因為這事情才不洞房的?

    徐頌寧對這些事情其實看得不算太重,畢竟成婚為夫妻,許多事情順其自然便好,就算日后要離散,那也要等日后再打算了。

    薛愈輕咳一聲,躲開這話題:“起來用些早膳吧,我陪你在府里走一走。”

    徐頌寧點頭,薛愈叫人來服侍洗漱,兩朵云在外頭等候許久,此刻匆匆忙忙進來,薛愈無奈,叫了江裕,屏風后面獨自打理自己去了。

    阿清跟在兩朵云后面:“姑娘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坦?”

    徐頌寧扯了身下揉搓得不像樣子的白巾帕,上面干凈得很,什么也不曾有,寬大的寢衣滑落,臂彎上,一點鮮紅的朱砂。

    兩朵云目光詫異,阿清明白過來,對著兩朵云搖搖頭,兩朵云松一口氣,又提心吊膽起來:“這位薛侯爺怎么想的?娶了我們姑娘,又……”

    徐頌寧一人給了一個腦瓜崩,招手示意阿清給自己梳頭。

    按說尋常新婦,這樣的時候,是絕不能起太晚的,畢竟要給父母家人敬茶,又要張羅家務事。

    偏偏薛侯爺父母雙亡,除去深宮里等閑見不到面的長姐,便就只剩他這一個,徐頌寧嫁進來就是唯一的女主人,實在沒什么講究。

    云朗和云采一人一邊,跟徐頌寧咬耳朵。

    “我們打聽過了……”

    “侯爺院子里只有小廝,除去針線上的,并沒有什么丫頭。”

    “人說侯爺常常不歸宿,事情忙晚了,便在宣平司將就一宿就算了。”

    徐頌寧無奈笑,閑淡點著頭。

    此刻外邊日頭高照,不偏不倚卡在早膳和午膳的半中央,前者太晚,后者太早,干脆便擺了糕點茶水,讓兩個人湊了一桌吃飯。

    兩人之間并沒多親密,見面也不如尋常小夫妻,會鬧個紅臉,徐頌寧跟薛愈打了個招呼便坐下喝粥,食不言寢不語,兩個人吃相都好,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地對坐著填肚子。

    云朗和云采悄摸咬耳朵。

    “不論別的,單說長相,薛侯爺跟我們家姑娘的確很相配。”

    “確實,但還是咱們姑娘更順眼。”

    “確實。”

    阿清笑瞇瞇站她倆一邊,偶爾點頭附和兩聲。

    兩個人靜默無聲地吃完飯,薛愈陪著徐頌寧逛了院子,中間又添一頓午膳,侯府的膳食口味不錯,只是不夠精細。

    徐頌寧抬眼打量,薛侯爺雖然生得像是那種挑剔麻煩、事事都要精致到頭發絲兒的世家子弟,為人處世卻又一切從簡,行伍的那數年歲月似乎在他身上沒留半點痕跡,然而肅殺的氣息、指上的繭子、身上的疤痕,還有他從不挑揀的生活習慣,時時刻刻提醒著旁人,那段時日留在他骨血里的烙印。

    薛愈很快用完了膳,凈口后道:“下午見一見府里的人嗎?”

    “好。”

    徐頌寧也差不多吃飽,薛愈瞥一眼她碗里的餐飯:“飯菜不合胃口嗎?”

    “沒。”徐頌寧愣了愣,她碗里飯吃盡了的——雖然原本就只盛了一點:“早膳用得晚了些,這會子吃不下。”

    其實這飯菜已是很不錯,頗切合她口味,許多都是她平時喜歡的菜色。

    兩朵云湊過來:“侯爺身邊的人問了我們,姑娘平時喜歡吃什么。”

    徐頌寧抬眼去看,薛愈正擦手,半點不曾提及此事。

    ——竟是這樣細心一個人。

    午膳就此用完,徐頌寧在院子里閑走兩步消食,薛愈在一邊陪著,徐頌寧表示自己一個人可以,他若有事,去忙便好,薛愈淡淡道:“因你嫁進來,這院子略調整了些布局,我自己沒有怎么看過,平日忙碌,這會子看一看。”

    徐頌寧點點頭。

    薛愈身后的江裕:……

    合著天天監工,愣是把修整費用翻了一番的不是您是吧。

    第38章

    定安侯府的院子修整得很漂亮,渾然大氣,各處都融合得很好,唯一可惜的是秋風漸起,草木凋零,顯得各處都蕭瑟荒涼。

    “原本準備折了絹花掛上應景,這兩日多風多雨,未能成行。”

    徐頌寧抿著唇笑:“這樣就很好,天然古趣的。”

    薛愈點一點頭,慢條斯理跟她指點介紹。

    他自己其實也不太明白,薛家老宅早被賞賜給旁人居住,定安侯府是他拿了爵位后帝王賞賜的新宅,此間的草木他不曾入過眼,直到曉得有個女主人將要住進來,于是匆忙修葺打理,讓氣象一新,卻又矛盾得不愿叫她知道,以免顯得可以。

    惴惴不安、青澀無比。

    薛侯爺活了二十三年,后知后覺咂摸出一點少年心事的滋味。

    兩個人就這么沿著宅院逛滿了一圈,薛愈與她把侯府上下介紹了遍,歇了午覺以后又陪她見了府里侍候的人。

    江裕在后面跟著看,嘴邊抿出一點笑。

    侯爺自己大約也是第一次逛園子,第一次把府里的人認這么全。

    這一日就這么匆忙過去,到晚間歇下時候,徐頌寧偏頭看向薛愈,后者察覺動靜,也偏過頭來看她:“睡不著?”

    昨夜因為太累,所以睡得安穩,此刻倒是后知后覺認起床來。

    徐頌寧笑一笑:“就是…還有些不適應。”

    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中間卻是隔著楚河漢界,很遙遠的距離。

    夜色昏黑,只遙遙隔著一盞燈,透出暖黃的燭光。

    “時日還長,慢慢適應。”

    薛愈的語氣在這夜色里似乎格外溫和,他如實說著:“我也不太適應。”那雙溫和的窺不見底的眼眸在這夜色里顯出一點原本的情緒來,明明亮著,靜靜注視徐頌寧:“似乎生活里忽然多了一個人,又多了一個人,與我有關了。”

    頓一頓,他溫和得有些可憐地補充:“雖然并非你自愿的。”

    徐頌寧被這話輕輕戳了一下。

    不痛不癢的,卻叫人心里微微發酸,她微微向外挪了一點,捏住他手指,瘦長有繭,指節處略粗大些,是常年用兵器留下的。

    但并不明顯,依舊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她握住那手,眼前沒晃過什么別的,只專注盯著她看的薛侯爺。

    “我也沒有不愿意。”

    徐頌寧輕輕道:“如果當日…如果我一定要和一個人這么將就,那我愿意是侯爺,至少不讓我覺得日子太難過。”

    夜色里,小姑娘眸光微微明亮,她輕輕湊來,氣息是溫熱的。

    細膩的手指摩挲過他鼻梁,尋覓到他唇的位置,她輕輕摸一摸那里,微微仰頭湊過來,在那里親吻了一下:“如果侯爺和我,都沒有會喜歡的人,那我愿意試著和侯爺,好好過下去的。”

    她的氣息就灑在他脖頸間,靠得近了,身上的氣息能被清晰至極地嗅到。

    薛愈把那還貼在他臉邊的手握住。

    “好……”

    他嗓音微啞,把她手指扣進掌心里,那里guntang微濕,薄薄的眼皮撩起又很快垂下,把那混沌深邃的眼神悉數遮掩。

    他大約,也是會喜歡人的。

    薛愈仰著頭,喉間一聲笑,把緊握著的手指松開:“睡吧,明日要進宮去拜見阿姐與皇后,還要想向陛下謝恩。”

    窗外月亮囫圇要圓滿,昭示著臨近的中秋。

    又是一載團圓。

    薛愈難得沒被噩夢纏困,醒來時候徐頌寧已經醒了,她一貫性子沉靜,衣裳顏色并不鮮妍,然而新嫁娘總是要喜慶,于是這一日里,難得換了鮮亮的顏色,連滾邊都是用了鮮艷的料子,因為比尋常大紅更深沉一些,因此并不扎眼,只覺得穩重端莊,一貫溫柔的眉眼里透出明艷來。

    他醒得時候不早不晚,兩個人也沒多客套,薛愈很快梳洗完,徐頌寧已經坐在桌前等他用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