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只是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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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妃在走廊里來回不停的走來走去,根本坐不下來。 顧硯哲低聲對季成說了什么,季成點頭走到一旁去撥打了好幾個電話,聲音不大,但還是讓林子妃扭頭朝他看了過來。 “沒事,不用擔心,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顧硯哲走過來安慰她,扶著她坐到走廊邊的長椅上。 林子妃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只要聽到腳步聲就會朝走廊盡頭的電梯看去。看到不是高醫生,她就會露出幾分失望又焦急的表情。 不知道等了多久,電梯終于又“叮”的一聲打開了。 是高醫生!他的身后緊跟著兩位專家。 林子妃趕緊迎了上去,“高醫生……” 高醫生親切地擺擺手打斷她的話。“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咱們進去辦公室說吧!” 林子妃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 進了辦公室之后,高醫生恭敬的給兩位專家讓座后,然后才再次跟林子妃和跟進來的顧硯哲做介紹:“這兩位是從上海復旦大學趕過來的鐘教授和潘教授。” 剛才那種情況下,高醫生大概也猜到林子妃大概并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多少。 “你好,鐘教授,潘教授,我父親的病是怎么樣了?”林子妃急切的問道。 “你好,林小姐。”說話的是鐘教授,他朝顧硯哲點點頭后,又轉向林子妃“你父親的病是典型的纖維支氣管癌,因發現得比較晚,一直都是采用保守治療,導致上葉肺肥大,呼吸困難。” 他緩了口氣,又說道:“因為這里的救治條件有限,現在我們只是暫時把呼吸管插進去,以便他能呼吸,但這么做也只能是暫時的。” “能治愈嗎?”等鐘教授把話停下來,在一旁靜坐著的顧硯哲才開口提問。 “那要是病人家屬能配合,治愈的希望有百分之五十。”坐在顧硯哲對面的潘教授說的。 “要怎么配合?”林子妃焦急的問。 “現在治療的方法有兩個,一是采用傳統的放射性療法,但這種治療即使能有效的控制住癌細胞的擴張,甚至是殺死癌細胞,但也會影響到正常細胞,使之損傷。” 潘教授耐心的向他們解釋道:“另一種是現在最新的技術,光動力治療。光動力學療法是一種冷光化學反應,其基本要素是氧、光敏劑和可見光。” 見林子妃露出一臉莫名的表情,高醫生就知道她肯定聽不懂,只得詳細介紹了一下光動力治療的優勢,然后補充:“首先腫瘤組織選擇性攝取光敏劑,并儲存其中,隨后在適當波長光局部照射下,光敏劑被激活,從而產生光效應,殺死癌細胞。” “哦。”林子妃被這些醫學用語弄得一愣一愣的,“那就用這種光動力治療好了?” “光動力治療雖然好,但它也有一定的風險。”鐘教授留了個但書,以免病人家屬過于寄予厚望,一旦失望會追究醫院和醫生的責任,畢竟現在醫鬧這種事情也不少。 鐘教授說著朝顧硯哲看了一眼,頓了頓才接下去說道:“接受光動力治療后的患者必須住在專用的病房里,房間必須掛著擋光的窗簾,病人也必須佩戴墨鏡、帽子、手套等,盡量減少皮膚在光線下照射的時間。” “一直都要這樣嗎?”林子妃問。 “是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具體多久,要看患者的回復程度而定。”潘教授態度很溫和。 之前很多醫生都說過,爸爸的病治愈希望渺小到幾乎為零,現在終于有人說爸爸還是可以有治愈希望的,林子妃幾乎忍不住要哭出來。 熬了這么久,她等的不就是這個希望嗎?這點日子的辛苦付出并不是沒有回報的,為此她感到又激動又欣慰。 “那,那就采取這種治療吧。”她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只要能讓爸爸留在這個世界陪著她,她什么都不怕。 “林小姐確定嗎?如果能確定我們就要馬上對令尊確定治療方案,下一步就還是著手治療過程了。”鐘教授是個行動派,一聽林子妃這么說,就立即站了起來。 高醫生走到林子妃身邊,說:“林小姐,你想清楚,這不是一筆小費用啊。” 顧硯哲淡淡看了高醫生一眼,“錢不是問題!只要林小姐確定下來,資金馬上能到位。” 林子妃感激的望著顧硯哲,再次堅定的說:“就用光動力治療!” “好。”鐘教授和潘教授同時站了起來。“我們馬上去準備,今晚就安排飛機將林先生送到上海進行光動力治療。” “因為時間緊迫,我們就先失陪了。”鐘教授和潘教授禮貌地對林子妃和顧硯哲點了點頭。 “季成,去送送兩位教授。”顧硯哲安排道。 因為擔心父親,林子妃向顧硯哲說道:“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林國正如果真的確定要用“光動力療法”,周期一定不會短,林子妃知道多久才能她的父親見上面,顧硯哲看著她激動又帶著些許忐忑的小臉,語氣也放柔了很多。“好,我跟你去。” …… 病房里,林國正還沒有醒。 林子妃坐在床頭仔細整理他有些凌亂的頭發,摸了摸爸爸消瘦的手,輕輕對他說:“爸,醫生剛才跟我說,您的病有治愈的希望了,您……高興嗎?” 明知道父親聽不見,林子妃還是忍不住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可短短的一句話說到最后,她的語氣都有哽咽起來。 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那么多難,堅持了那么多年,不論多難多苦都熬了下來,終于等到了這希望的曙光。回想到過去吃過的那些苦,林子妃忍不住淚流滿面。 “爸……你一定要努力啊!我也會努力的!”林子妃把臉貼在林國正的手背上,淚水很快把他青筋凸起的手背都打濕了。 顧硯哲走過來安撫得摟住她的肩膀。“不要哭!看到你這樣,伯父會擔心的!” 對呀!現在應該笑才對,她怎么能哭呢? 林子妃用手背胡亂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對著床上依舊昏睡不醒的林國正扯出一個笑容。“爸,你不要擔心。你要你好好的,我也會好好的!” 顧硯哲垂眼看著病床上曾經魁梧筆挺,現在卻形銷骨立的林國正,抿緊了嘴唇,并沒有說什么。 三個人在病房里安靜地呆了一會兒,高醫生就帶著幾個高大有力的護工過來了。“飛機到了,林小姐,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飛機?什么飛機? 林子妃有些愕然,轉頭迷惑地看向高醫生。 “你不知道嗎?”高醫生被她迷茫的表情也弄得有些錯愕,過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為了爭取能用最短的時間把林先生送到n市‘光動力治療中心’,顧先生提供了他的私人直升機,并且在機場也有他的專機在等候。我們已經跟空管中心聯系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幾個護工在高醫生的指揮下,也開始有條不紊地給病床上的林國正整理必要用品,以及把他移到活動病床上。 顧硯哲把林子妃拉到一旁,一面她擋住了醫生和護工的工作。 “你……我不知道……”他為了給父親爭取時間,把自己的私人直升機和專機都動用了……在華夏大陸,即使是擁有私人飛機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起飛降落的,為了跟空管中心協調,他有付出了多少? 為了她,為了能讓他的父親可以盡快治愈。他到底做了多少?他總是什么都不說,只是默默地在做。可她卻什么都不知道! 這一刻,林子妃的心里有慢慢的感激和些許的不安! 她有些害怕,怕自己承擔不起他的如此付出! 顧硯哲垂眼看著她,抬手撫了撫她鬢角的碎發,淡淡笑了笑。“你不用知道!” 他做的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是用這些跟她邀功。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關系呢? “謝謝!”林子妃除了這兩個字,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顧硯哲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帶著某種她不了解的意味。“不用謝,我也是在盡我協議中的義務和責任而已。” 滿懷感激之情的林子妃被這句話弄得瞬間清醒過來。 對,他們之間是有協議的。他替她治療好父親的病,而她則為他擺脫這個他不中意的婚約。 他們之間,只是協議的關系而已! 她明明知道這一切,可為什么心里會那么難受,那么冰涼? …… 直升機巨大的螺旋槳把醫院天臺上幾個人的衣服和頭發都卷揚起來,林子妃被顧硯哲拉著退后了好幾步。 她抬頭看著天空中越來越小,最后消失的直升機,直到什么都看不見,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我……接下來要做什么?” 他已經為她做了那么多,接下來,應該是她付出的時候了。林子妃提醒自己一定要牢記這一切只是協議。 顧硯哲把她臉上的失落失望還親自鎮定看得一清二楚,他抿了抿嘴唇,把摟在她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插到褲袋里,目光有些淡漠。“三天之后是《長安憶》的定妝秀,我會讓公司公關部和企劃部做好輿論造勢。你這幾天好好休息,到時候我會派車過來接你!” 什么樣的輿論造勢?為他們已經風口浪尖的緋聞再加一把火?讓看到這個新聞的某個人主動放棄她和顧硯哲之間的婚約?還是為了保證《長安憶》的票房收益而繼續把這種被人詬病的關系推上一個“更”字? 林子妃想問,但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 她只要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行了,別的不應該她做的,不應該她知道的,她多說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