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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被我聳得連筆都一直抖時,這才扭頭瞪我道:“你再破壞本小姐的心情,我就將你扔出去?!?/br> 這小鬼真是大言不慚?。?/br> 我回以笑容,沉聲道:“春走夏來,最近的蒼蠅吵得四處找打。” 她一聽,眼睛轉了轉,立即紅著臉頰指著我的鼻梁猛戳,“你這賤民竟然暗中說我是蒼蠅!” 我借著力氣箍住她的手,她扯了扯怎么也扯不走,急聲道:“你這賤民還不拿去你的臟手!” “我為什么要松開,我一松手你豈不是又要戳我鼻梁骨。何況,姐妹們都是初選伶人,因我來自山村,你就要暗中使壞嗎?” 她粉嫩的圓臉霎時發(fā)青,咬著貝齒反咄道:“你說我使壞,你有證據(jù)嗎?沒證據(jù)就別污蔑人,像你這樣的**根本不配與我們這些有身份的人同處一室。” 賤民,賤民,她口口聲聲的*民令我火冒三丈,侮辱了我的尊嚴,我原是和氣的臉立即沉下,揚起手毫不猶豫的扇了過去。 她嚇得用另一只手擋住臉,在我手揮下時,一直默不出聲認真翻閱書本的崔裳霓終于平淡的說:“你打了她也是疼了自己的手,為此何必傷了這團和氣呢。” 我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側目視她。 崔裳霓一臉平靜,樣貌堪稱絕美,她寫完最后的字將手抄遞到我眼前,面露善意,心平氣和道:“這是我自己劃分的文,可以借你一用,娘娘著重講的幾個要點我已經(jīng)記在手抄里,你看完可以再還我?!?/br> “裳霓真是個善良的jiejie,我好喜歡她??!” “不愧是丞相之女啊,氣質非凡不說竟這般寬容大度?!?/br> “那個平民也真是太不識趣了,安畫城怎么看也不像使壞的人,定是她自己誣陷人家,我最討厭這種人了,平民就是這樣見了鳳凰也想脫變,把羽毛扒光了也改變不了的事實?!?/br> 我無視那些議論聲盯著眼前黃紙手抄,想到她是崔暹的女兒,又是眾人口中的閬苑仙葩,這般肚量讓我有點撐不住,便帶著我的書本走了出去,回頭淡淡看著她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學習是自己分內的事,我想還是我自己鉆營較好?!?/br> 想我?guī)煾福傧胛易约海@口氣始終咽不下去。 我不恨崔裳霓,因害死我?guī)煾傅牟皇撬晌乙膊粫蔀殚|友。 ☆、第 五 舞 近來受初棠閣這些貴族小姐們欺壓,過得甚是辛苦。 明月高掛,庭院寂寥無聲。 我穿著黑色的袍子從頭頂裹到腳下將整個人圈得暖暖的坐在皇宮一處雕廊石凳上,就著若隱若現(xiàn)的月華細心看著舞譜。 竹簪隨意挽起我烏黑柔順的長發(fā),皎潔的容顏被月光鍍上一層銀輝,我俏麗的臉上毫無表情,眼睛盯著舞譜看了許久,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的舞是師父教的,幾種步調在這本譜里竟毫無用處,這些奇怪的轉變方法讓我一時茫然。 在我仔細鉆研時,一陣咳嗽聲自身后傳來。 我轉身看去驚訝住。 原是高洋。 他穿著一襲暗色絲質長服,長發(fā)松散,發(fā)尾結帶風姿柔美,神情自若。他身邊有名打燈的太監(jiān)隨行,為他照明夜路,看了看我怒聲道:“你是哪里來的伶人,陛下來了竟也不知曉。” 高洋朝那太監(jiān)抬了抬手打住他的話,他靜靜的看著我,唇邊淺笑。 我當場如醍醐灌頂將舞譜撩在一邊起身朝他屈膝跪拜,恭敬道:“奴婢,奴婢給陛下請安?!?/br> 他居高臨下的打量我,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逐漸笑道:“陛下?自你口中說出怎就那么磨人呢,朕還是想聽你喚我一聲賀昭熹。” 我低下頭盯著不明亮的地面,慢聲說:“是奴婢目不識丁不識真龍?zhí)熳?,還請陛下責罰。” 我一口一聲陛下,高洋聽得很是心煩,遂上前將我拉起手心暖香,他用手指彈了彈我的額頭,不滿道:“朕認識的封九歌竟然變得這般膽小,連看朕都不敢看了?” 我抬起眼睛,瞳孔漆黑映著他好看的臉孔,執(zhí)拗著:“以前是小的不好,您就大人大量別為難小的,小的要是知道你是個皇帝當初我才不會救你呢。” 他一怔,“此話怎講?你是要見死不救?” 我低了低頭頂著沉重的腦袋,咬牙道:“遇上陛下是我三生有幸,可遇見陛下也是我三生不幸,若非救你,怎么會失去師父,師父之死也與陛下脫不了任何干系?!?/br> 他伸手捏著我的下巴逼迫我抬頭視他,他目光清冷,“你是在怪罪朕?” 我眨著眼睛瞇了瞇,笑著說:“前段時日心中萬般埋怨您,而如今我不但不會怪罪陛下反倒要謝陛下?!?/br> “為何?”他將我的話意會了去,揚起好看的笑容盯著我的臉道。 我繼續(xù)說:“若非陛下引薦,我怎會進得了初棠閣,進了初棠閣便有機會成為最高伶人?!?/br> “我惜才,不想浪費?!彼了及肟蹋值溃骸拔乙蚕矚g你這樣的性子,不似大家閨秀揉捏活的樸實。” 什么樸實,那是我與師父過得太窮了,沒有錢哪來的華而不實,只能淳樸些湊合著過日子,只是他說的這聲‘喜歡’倒是好聽的很,我也聽的提心吊膽的,隨即抖抖聲音說:“那個。陛下,請不要暗生對我有了情愫,小的還想多活些時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