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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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離看著它笑一聲,才閉上眼:走吧。 司機應了聲是,正要啟動,忽然又想起什么,猶豫著看一眼車鏡里的人:賀小少爺他好像還沒回來 聞言,謝離睜開眼,目光落在外面燈光晦暗的雨夜中,格外淡漠:管他干什么。 司機于是不敢再多說,無聲駛離了梧桐街道。 深夜暴雨,茶色車窗上蜿蜒起涓涓細流,光影折射進來,路上穿梭的車流都模糊。 從別墅區的梧桐街道出來,轉入環線前的路口時,謝離忽然說了句:等等。 司機立即放緩了車速:怎么了少爺? 謝離瞇起眼,盯住路燈下撐著把藍色傘的身影,彎起嘴角:靠邊停。 司機不敢多問,照做了。 程一鳴正低頭刷著手機,打車軟件上的等待接單轉了很久,他忍不住有些著急。 初秋的夜風很涼,裹著雨絲吹落到身上更有些冷。程一鳴皺起眉,剛要抬頭朝遠處的車流望一望,卻忽然看到迎面朝自己走來的一道清雋身影,一愣。 年輕的男人撐著把十六骨黑傘,手指修長冷白,笑意散漫又讓人忍不住駐目。 他的聲音一如這冷雨,涼而清潤,又浮著一點溫柔:好巧,又見面了。 程一鳴望進這雙眼睛里,心跳忽然一亂。 謝離十分適時又紳士地提出送人回家的邀請,程一鳴猶豫了下,答應了。 后車座沒有開燈,只有從前方隱約落過來一點暖色的光線。程一鳴聞到座位上很淡的白茶味道,忍不住看一眼身旁的人,這個味道意外地適合他。 車廂里很安靜,隔絕風雨,帶著潮濕的溫暖。 謝離隨意看一眼對方被雨水打濕了的肩膀,抬手拿起自己落在座位上的西裝外套正要遞給他披上,卻忽然想起,不久前賀昱剛拿這衣服擦過小貓。 然而,此時再放下顯然不符合謝離直白的撩法,他于是若無其事地拎起衣領的部位,微笑著遞給程一鳴:小心著涼。 程一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猶豫著接過來:謝謝。 謝離這才移開視線,卻并不急著和對方聊什么拉進距離,只問:家住哪里? 程一鳴于是低聲報了個地址。 林叔。 是,少爺。 謝離重新閉上了眼,似乎是在休憩。 他微微仰著頭,下頜與頸間相連的曲線漂亮得勾人,程一鳴不敢多看,只側過臉去看車窗外。 雨勢更大了,隱約有雷聲轟鳴,街道兩旁的車流稀少,幾乎看不到什么車燈。 程一鳴這才主動說道:要不是謝少爺好意送我一程 謝離睜開眼,瞇起一雙桃花眼忽然開口:叫我阿離就好。 程一鳴怔了怔,臉色微燙:謝謝阿離。 他停了會兒才繼續說:梧桐街那邊都是私家車,很難打車,如果不是剛巧遇到你,恐怕我今晚就要露宿街頭了。 謝離聽著,笑意未變,目光卻深了深,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程一鳴大概是認定了他是個好人,于是話就多了些,問道:不知道謝阿離住在哪里?如果不順路的話,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車就好,可以轉地鐵回去的。 謝離望向車窗外,沉默了會兒才說:不用,我回家也沒什么事,讓林叔送你回去就好。 程一鳴想了想:那就謝謝你了。 對方心不在焉地嗯一聲,笑笑:應該的。 程一鳴注意到副駕駛上睡著的小貓,眼睛一亮,起身抱過來:好可愛。 謝離瞥一眼,看他動作溫柔地撫摸著小貓,沒有說話。 半晌,忽然開口:林叔。 少爺? 掉頭回去。謝離說。 林叔很快明白過來,不吭不聲,立即轉過前面的路口,加速朝原路返回。 程一鳴愣愣地望過來,看清面前這人眼底浮現的煩躁。 謝離慢吞吞地說:去接個人,會晚一點,介意嗎? 程一鳴搖搖頭,對方于是繼續沉默下去,皺眉望向車窗外。 街道上滿是被雨打落的梧桐葉,車開過時卷起濕爛的碎葉,嘩然的雨聲澆得車燈前的一片模糊。 林叔放慢了車速,眼角余光裹著左右兩側不斷找著人。 然而雨夜漆黑,一路來回找了個遍,卻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否有人影,林叔忍不住有些著急。 忽然,他聽到后車座冷冷傳來一聲:停車。 林叔一愣,下意識順從地停了車。 等謝離打開車門下去,他這才看清,不遠處梧桐樹搖曳的樹影下,正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 這么大的雨那人卻沒有打傘,只安靜地站著樹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連有人靠近都沒有發覺。 直到聽見雨滴砸在傘面上沉悶的聲音時,他才緩慢地抬起眼。 謝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賀昱渾身已經濕透了,臉色被凍得蒼白,眼睫沉沉地抬起來,綴著水滴,同樣看著面前的人。 深黑色傘面似乎隔絕了雨聲,兩個人互相沉默著,暗涌流淌。 雖然沒有一個人開口,可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場丟棄是謝離故意而為。 賀昱明白自己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累贅,但這一次被拋棄,他卻感到了除難過之外的其他情緒。 沉默很久之后,謝離先冷冷開了口:上車。 他說完,撐著傘轉身就要走,衣袖卻被拉得一緊。 賀昱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也有微微的顫抖:為什么又回來。 謝離心中煩躁,正要冷冷甩開他,卻突然被人從身后抱住了。 他一愣,抬起眼,盯住匯聚流淌的傘尖雨簾。 頸間傳來潮濕的溫熱,發梢水滴在皮膚上滾落,經腰腹一路緩慢下滑,泛起一層麻酥涼意。 謝離瞬間繃緊了身體,垂下眼,聲音有些喑啞:滾開。 賀昱卻把他抱得更緊。他聲音很低,埋在頸間的呼吸發抖:別丟下我。 謝離緩慢攥緊了傘柄,大雨淋濕了他們一半肩膀。 兩個人在雨里站了很久,謝離側了側臉,皺眉示意他松開:放手,我可不想陪你在這淋雨。 賀昱的情緒大概已經穩定了下來,聞言,緩慢把人放開,抬眼看著他,一動不動。 謝離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幾步,終于忍無可忍停下腳步,回頭罵道:等什么呢?滾過來。 他擰著眉,眼底的情緒說不上有愉悅,卻絕說不上是厭惡。 賀昱一怔,眼中忽然騰起亮光,剛要開口,對方卻不再搭理他,轉身走上前,拉開車門,又頓了頓,瞇著眼回頭看過來。 賀昱頓時心跳怦然,忍不住彎起嘴角,正想跟他一起上車,卻突然看見后車座里正在給謝離遞紙巾的另一個年輕男人。 他笑意一凝,沉默了半晌,才看向謝離,臉色蒼白:他是誰? 第十四章 阿離。賀昱的聲音滿 程一鳴抬起頭,有些錯愕地看著面前的人:你好,我是程一鳴。 賀昱抿緊了嘴角,目光落在他懷里想要掙開的小貓身上,低聲說:賀昱。 其實不用他介紹,程一鳴當然知道賀昱的大名。當初賀家那位驚艷絕才的天才,十二歲那年就因超脫常人的運算能力被國家某實驗室請求接走重點培養,卻被他母親拒絕了。 后來賀母離世,孟家大小姐續弦賀洋,為了不得罪勢頭如日中天的孟家,當然也不會人再去管這位母遺子的下場。 現在卻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被謝離收留了。 程一鳴猶豫了下,還是沒有不分生疏地追問。 謝離抬起眼,看向站在車門邊的少年:去副駕駛。 賀昱抿緊了唇,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轉身上了車,帶著氣怒哐一聲關上了車門。 謝離一愣,差點氣笑了,狗東西脾氣還挺大。 總算接到了人,林叔偏頭低聲問了句:少爺? 先送謝離頓了頓,偏過臉來,似笑非笑。 叫我一鳴就好。程一鳴莫名有些局促。 謝離從善如流:先送一鳴回家。 程一鳴笑了笑:謝謝阿離。 聽見這個稱呼,賀昱猛地一抬頭,擰眉盯住車鏡里的男人。 謝離正要真真假假地撩一句,一抬眼撞進鏡子里的那雙亮得過分的眼睛,頓了下又移開視線,只嗯了聲:不用謝。 車廂里重新安靜了下來,有前面一個虎視眈眈的電燈泡在,謝離也沒了什么多說的興趣,開始懷疑自己打臉回頭接人的事,是不是有那么一點太過慣著賀昱。 梧桐街道離得市區不遠,路上雨大車卻少,很快就到了程一鳴的住處樓下。 實在是太感謝你了。程一鳴撐著傘,看著車窗里眉眼漂亮的男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脫口而出道,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他說完,臉頰頓時有些發燙:如果你沒時間的話 當然有時間。謝離打斷他,勾起嘴角,我以為你知道的,我們富二代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程一鳴忍不住笑起來,露出淺淺的梨渦:那我們微信聯系。 謝離挑眉。 那再見? 再見。 程一鳴于是轉過身,朝小區門口走去。臨進門前又回了下頭,對方視線未移,似乎知道他會回頭:晚安。 程一鳴沒忍住笑意,揮揮手:晚安。 等人消失在轉角,謝離才收回目光,皺皺眉,聲音已經變得冷淡:看什么? 賀昱心中不爽,說話就有些沖,直勾勾的:你喜歡他? 謝離沒答是也沒答不是,只瞇瞇眼,盯一眼他水漬未干的脖頸:我喜歡男人。 林叔手一抖,只管充當個聾子,專注地開著車。 賀昱一愣,隔著后視鏡對上那雙瑰麗濃郁的眼睛,喉間發緊。 謝離和他對視著,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說喜歡男人的時候,賀昱滿眼震驚嫌惡的目光,心中的戾氣再次翻滾上來。 他冷冷的:不滿的話你可以自己滾下去。 我不是賀昱連忙否認,無意識摳著身前的安全帶,你喜歡什么人是你自己的事。 謝離一愣,沉默了好一會兒:早這么乖不就好了。 賀昱有些茫然,抬頭看他,對方卻已經移開了視線,盯著窗外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他于是閉了嘴。 車子很快開進了謝離的別墅,林叔去停車,兩個人自己往回走。賀昱撐傘,和謝離肩并肩進了門。 雨勢依舊很大,嘩然掩去了不遠處街道的車流聲,腳下的碎石子路蘊了細細碎碎的水潭,經路燈照耀蕩出波紋鱗光。 身旁的人有淡淡的紅酒味道,隨呼吸起伏。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喜歡男人的話,賀昱靠近他就覺得僵硬,連挨著他的半邊身體都在灼熱發燙。 他咬了咬牙,忽然開口:你能不能不要跟他吃飯? 謝離皺皺眉,莫名其妙:發什么神經。 賀昱卻突然停住了腳步,抬起頭,視線灼灼:我不想你跟他一起。 昏暗的路燈下,他耳頸微微發紅,望過來的目光閃爍,似乎十分緊張,攥著傘柄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 謝離不傻,看懂了少年隱晦的一點心思。 他既震驚,又覺得異常諷刺。上一世和賀昱恨得不死不休,甚至最后落到了同歸于盡的下場,這樣扭曲的關系,如今重活一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面對這種場面。 謝離站在雨中傘下,目光沉沉地與賀昱對視了很久,才道: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賀昱一怔,眼中浮現出茫然。 看他這幅模樣,謝離立即明白了,又氣又想笑,惱怒盯住賀昱,最后只沉聲丟下一句:你他媽可真行。 他扭頭就走。毛都沒長齊的狗東西,虧自己還差點當真。 賀昱不明所以,見他傘都不打直接進了雨里,皺眉連忙跟上去:謝 他頓了頓,咬牙叫:阿離! 謝離腳步猛地一停,回頭盯過來,上前一把鉗住賀昱的下巴抬起來,瞇眼逼近了,眼底的怒火鋒利明銳:滾遠點兒,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賀昱呼吸急促,為這呼吸曖昧走了神的一瞬間,對方卻已經松開了他,三兩步進了門,哐!一聲砸上了。 他怔了會兒,回想起剛剛脫口而出的那兩個字,擰起眉:阿離。 似乎格外熟悉。 夢中還是漆黑的雨夜,大雨淋漓,刀光劍影血氣沖天。 賀昱一手執劍,冷冷地望著面前的景象,心中涌上道不明的惱怒,聲音冷得透骨:不知廉恥。 華麗的大床上正綁著一個穿透明薄紗、膚白清秀的男人,他滿眼羞恥與驚慌,想要逃卻手腳被縛,口中也被塞了東西,只好拼命嗚嗚著向來人求救。 聽見這句評價,一旁原本皺著眉的年輕男人忽然轉過頭,笑了起來。 他穿一身暗紅滾繁復金紋的魔道長袍,身前清雋修長,懶洋洋地走上前:賀宗主,是你門下這位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來招惹落月山,我可什么都沒干沒來得及呢。 他手握折扇,長發入墨,嘴角眼底都蘊著詭譎笑意,笑意底下藏著雙方都看得清楚的殺意。 他越靠越近,賀昱目光沉沉,劍光乍然淬起冷意:滾。 對方挑挑眉,卻惡劣地逼近了,嘲諷地壓低聲音:怎么,現在不是你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