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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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麗歌一怔,他竟親自來了。 周沐楠道:“真是稀客,我這竹園,還未有哪個官爺拜訪過呢。” 人既來了,便不好將之拒之門外,又是刺史,幾人自然要親自去迎。 那康為明與想象的甚為不同,沒有一點官架做派,穿了一身常服,周身也沒有多余的墜飾,便說他是個兩袖清風的書生,也是有人信的。 他先表達了番冒昧前來的歉意,隨即開門見山道:“得知公子途徑濂州,濂州各個學府的學子都高興壞了。在下也是好書之人,對公子亦是仰慕已久。今日府上設宴,不知公子可愿與我同往?學子里有好些好苗子,若能得公子指點一二,入仕一途也能少走一些彎路啊。” 康為明說得情真意切,既不掩飾自己的私心,也是為了濂州的學子們說話。且他將姿態放得很低,似乎當真只是求賢若渴,不會叫人覺得有官壓仗勢之嫌。 可康為明好歹是一州刺史,言語間又有代表濂州眾學子之意,公子若是推脫,難免會給人孤傲清高之感,且商麗歌覺著…… “大人相請,是聞某榮幸。” 果然,公子并未拒絕。 康為明立時喜笑顏開,他似是早已料到公子會答應,連馬車都已安排妥當:“公子,請。” 叢云和商麗歌互換了下眼神,跟在了馬車旁。 康為明的府邸與周沐楠的竹園并不近,商麗歌走得腳都酸了,方才看到刺史大人的宅院。 此時那灰墻之下立了好些個手捧書籍的年輕學子,見到馬車停下立時亮了雙目,聞玉剛一下車便被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個好似瞧見到了天仙般殷勤。 叢云握劍的手緊了緊,他與商麗歌被隔絕在人頭之外,若非公子早有吩咐,只怕此時他已然提劍將這些人通通隔開。 眾人簇擁著聞玉和康為明入內,叢云和商麗歌跟在后頭,卻被門口的護衛攔下。 叢云面色一沉:“我們是公子的人。” “刺史府私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叢云還待再言,商麗歌已然拉了他退到一旁。不讓公子的人進,應是康為明一早吩咐了他們,無論再說什么都是無用。 康為明沒安好心,只是不知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雖說公子定然早有防備,可他孤身一人在里頭,商麗歌總歸放不下心。 “以你的功夫,可能進到府中不被人發現?” “自然。” “那……若再帶一個我呢?” 叢云遲疑了下:“有風險。” 商麗歌微微蹙眉,目光在巷道間一頓,驀而又道:“你先進去,我自己想辦法。” 叢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知是哪家的樂坊受邀前來,下來好些個身材勻稱,面覆紅紗的妙齡女子,光看身影已見裊娜,只是穿得略少了些,行動之間,隱隱可見腰際風光。 叢云收回目光,忐忑道:“要不你還是別去了?” 若叫公子瞧見,他該怎么收場? “你也不會武功,里頭不一定是什么情形呢,若是有個萬一……” “康為明不會直接對公子動手,他承擔不起謀害公子的罪名。” 可旁的就不一定了。 商麗歌再度看向那群姑娘,微微瞇了瞇眼:“若只是清談學問,找這些風塵女子做什么?” 叢云一怔。 那些姑娘們步履娉婷,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若有似無的勾挑媚意。 那是風月場里訓出來的本事,決計不是一般的演樂之人。 第九十一章 晉江獨發 刺史康為明的府邸并不顯得富麗堂皇,卻是十分清新雅致。 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曲折延伸,兩側花木郁郁蔥蔥,也不知是什么品種的花草,個頭小小散若繁星,紅的粉的都有,偶爾有含羞半開的探到小徑上,花香沾染衣袖。 出了小徑,視野頓時開闊。水榭邊上架起了高高的木椽,輕薄的紗簾垂在上頭,四角掛了迎風鈴,微風徐徐,叮鈴悅耳。 年輕郎君們就跪坐在薄紗之后,斂袖烹茶,朝氣蓬勃的五官若隱若現。 一番品學論道,公子知無不言,那康為明腹有詩書又態度謙和,同樣極易叫人心生好感,席上氣氛熱烈,和樂融融。 茶水之后,康為明便命人上了酒菜,他身側的婢子跪著上前替他斟酒,上好的浮屠,酒味清冽回甘,就是有些后勁。 康為明起身,朝聞玉舉杯道:“今日得蒙公子光臨寒舍,康某真是喜不自勝,這杯我先干為敬。” 聞玉垂了垂眸,神色不變:“謝過康大人。” “但聞某不勝酒力,只得以茶代酒給大人賠罪。” 聞玉仰頭,將杯里的茶水飲盡。 康為明沒半分不悅,只道自己疏忽,又讓人重新上了茶來。 婢子倒了茶,聞玉卻是沒再動。 他的坐席旁坐了位唇紅齒白的年輕郎君,模樣與康為明有三分相似,一身裝束比康為明精致許多,發間還抹了頭油,看起來有幾分油腔滑調。 康友漣是康為明的堂弟,暫居在康為明府上,從方才起他就一直著打量這個傳說中的第一公子,見他做什么都不疾不徐,明明禮數周全,待人接物均無可挑剔,可偏偏就像是天邊的一輪明月,遙不可及。 康友漣收起打量的心思,收到堂兄的目光,熱情地朝聞玉這側傾過身來:“這好酒也是第一風雅物,第一風雅物自然要配第一風雅人,公子覺得可是這個理?” 聞玉淡淡一笑:“聞某以為,風雅在骨,不在外物。” 康友漣:…… 康友漣的神色滯了一瞬,隨即又如常道:“公子不勝酒力,還是平日喝得太少的緣故。” 他不由分說地潑了聞玉的茶,又往茶杯里倒了酒:“喝多了這酒量便練出來了,都是自己人,醉了也沒什么。” 聞玉瞧他一眼,康友漣甚至未能捕捉到他的目光,就已覺后頸發涼,然再定睛看去,只見那狐貍面具雖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唇角一側卻吣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瞧著并無不悅。 康友漣不知怎的松了口氣,然緊接著,卻聽他又道:“我不飲酒是為不喜,君子不強人所難,康小友見諒。” 席上已有不少學子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時不時投來一眼,公子已明明白白表達不喜,他若再勸,只怕會惹眾怒。 康友漣眸中沉了沉,只得擠出絲笑來:“原是如此,是我唐突。” 他側身要回,恰好一旁的婢子端了湯盅上來,給公子上湯,這一撞,險些將湯盅傾翻。 那婢子滿臉驚恐,前身幾乎匍匐在了地上,朝康友漣告罪。康友漣正要叱罵,想起這是在眾多文人學子跟前,又被康為明的眼風一掃,只得硬生生將那一口火氣吞入腹中,勉強道:“無妨。” 婢子低著頭,將另一盞擱到了康友漣席上,隨即誠惶誠恐地跪行而退。 康為明仿若不覺,只朝聞玉笑道:“這野菌湯里加了幾味上好的藥材,味道鮮美益氣補身,公子嘗嘗,諸位也都嘗嘗。” 眾人自是謝過,這一次,聞玉沒再拒絕。 康為明見他拿起了湯匙,眼底深光微微一閃。 另一廂,商麗歌李代桃僵,跟在了進入刺史府的幾位姑娘身后,額發放下蓋住前額,紅紗覆面,低著頭不見眉眼。 領她們入內的是刺史府一個老嬤嬤,身形佝僂,發髻卻梳得一絲不茍,她從進門起就開始絮絮叨叨,講的都是刺史府的規矩。 譬如大人跟前不得挺直腰背,侍酒布菜之時必須跪坐跪行,如何入席如何出席,林林總總竟是講了一路。 若非商麗歌知道康為明并非出身世家,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踏入了哪家簪纓世族的府邸,重重累迭的規矩禮儀裹得人喘不過氣來,然商麗歌聽著,大抵可歸為一句: 不能叫康為明覺得不悅。 商麗歌扯了扯嘴角,多大臉,一個刺史而已,竟活出了一身圣上的派頭。 前院里已然酒過三巡,隱隱傳來絲竹之聲,幾人魚貫穿過小徑,一片紅粉錯落暗香盈袖,玲瓏花朵討喜可人,卻叫商麗歌步下一滯。 嶺南紅粉星,怎會開在此處? 商麗歌認得這花,在閔州時她曾應邀去過一位官眷的府上,那位夫人房中,就放了一盆嶺南紅粉星。 商麗歌原本只是在書上見過,因覺得眼熟便問了一句,原是那夫人有個行商的兄弟,自嶺南來回貿易,曾帶回過一袋紅粉星的種子,那位夫人擅長侍弄花草,可種了好幾個月,一整袋的種子也只種活了那么一小株,沒開幾日便敗了。 眼下,小徑兩側卻是長滿了密密的紅粉星,如同散落在草幕中的紅粉星辰,絢爛燦烈,芳香襲人。 商麗歌垂了垂眸,雖不知緣由,但好在這紅粉星本身無毒,只要不與…… 隊伍停了下來,木椽上的薄紗微微拂動,過濾了燦烈的陽光,顯得朦朧又神秘。 商麗歌蜷在袖中的手一點點收緊,后背沁了密密的汗,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輕輕一顫。 空氣中除了清冽酒香,還有一股子鮮香氣味,一旁席位上擱了一盞湯盅,湯已見底,隱隱可見里頭雪白的菌菇。 紅粉星本身無毒,可若是在聞到香味的同時用了一種藥引子,便會催發出一種奇異的毒素,不會致命,卻會叫人出現幻覺,不辨白天黑夜,不分夢境現實。 據古籍記載,這種藥引子聞起來,與菌菇類似。 這里的每一個席位上都放了一盞湯盅,商麗歌的目光一路往前,直到觸及那道月白身影,他的身前,亦擱了一盞一模一樣的湯盅。 商麗歌心口一沉,忙朝他面上看去。 公子跪坐在席,嘴角的弧度已然拉平。與公子相處日久,此時的商麗歌一眼便能瞧出,公子眼下已有幾分不耐,這場鴻門宴,似乎叫他覺得索然無味。 不知怎的,商麗歌的心忽而又放了放。 席末的樂師換了首曲子,商麗歌身前的姑娘們踩著舞步,薄如蟬翼的紗衣一揮,便隨樂而舞。 她們跳的是胡旋舞,穿的也不是尋常舞衣,上衣與裙擺分離,抬袖之間便能瞧見腰際一點風光,紗衣攏在外頭,若隱若現之間,愈發勾人。 在座大多還是些年輕學子,哪里瞧見過這般熱烈直白的舞蹈,一時紛紛呆住,兩頰燒紅,看得忘了挪開目光。 姑娘們揚眉淺笑,鮮艷的裙擺劃出一個個圓滿的弧度,朝著席上的人靠近。 商麗歌原本跟在姑娘們的后頭,見幾人散開,不由眉心一蹙。抬眸只見前頭的兩個扭著腰肢,一左一右朝公子而去。 商麗歌一咬牙,加快了舞步,幾個旋身夾在兩人之間,一同站到了公子跟前。她輕扭著腰,雪白的腰際間隱隱露出一抹青痕,卻愈發襯得雪膚細膩若脂。 聞玉自舞姬出現起,眼底便未起波瀾,左不過淡淡抬眸,任憑舞姬如何熱情妖嬈,也不入眼底。 然此時,那雙若寒玉冷泉的眸子陡然一顫,霎時風雨欲來傾山倒海,叫另兩個舞姬下意識渾身一僵。 公子認出她了。 商麗歌只覺頭皮發麻,抬眸迎上公子的目光,那里頭的冷意似要將她凍成個冰疙瘩,數九寒天里下的冰刀也不如公子此時的一眼。 只見公子扯了扯嘴角,竟是勾出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