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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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我擇她的理由。” 聽雨張了張嘴,卻再無話可辨。 周沐楠看著商麗歌,再次問道:“你可愿拜我為師?” 商麗歌深深下拜:“多謝周大家厚愛,但我不能。” 聽雨一怔,幾乎不敢相信商麗歌說了什么。那可是涇南一帶首屈一指的大家周沐楠,主動要收她為徒,她竟敢拒絕! “簡直是不識好歹!” 眾人亦是怔然,這位小重山中人,未免也太過拿喬。 周沐楠微微蹙眉,卻是不見惱色。商麗歌道:“小女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周大家可否聽我一言?“ “你說。” “曲無國界,更無地域之分,若能得妙曲佳音、驚鴻之舞以流傳后世,則是萬代之福。在座皆是習樂愛樂之人,不知可否請先生廣而教學指點一二,若能有所交流進益,也不失為一種禮樂傳承。” 眾人聞言皆是一喜,不由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沐楠。后者眉目舒展,忍不住微微一笑,幾無猶豫便應下此事。 “謝過周大家!” 眾人起身行禮,頓了頓又異口同聲朝商麗歌道:“謝過商姑娘。” 周沐楠在紅樓上了堂課,事后約商麗歌去了后院庚娘的住處。 “你不愿拜我為師,可是因為她?” 商麗歌不敢隱瞞,道:“我雖未同庚娘行正式的拜師禮,但她確然教我許多,在我心中早已認她為師,如此,便不好再拜先生了。” 周沐楠笑了笑,卻是道:“如此,你更應該拜我為師。” 商麗歌一愣。 周沐楠從懷中掏出一塊半掌大小的玉璧,雕了兩尾錦鯉,可分作左右兩半。 “這玉璧,你可見過?” 商麗歌是見過的,庚娘身上有其中一半,時常見她拿出來摩挲一番。尤其在病中之時,更是日日不曾離手。 反倒是后來庚娘故去,她卻再不曾見過玉璧蹤影。 之前周大家彈那首曲子,商麗歌便猜他是在思念庚娘,如今看來也正是如此。 “我與她有緣無分,她被迫嫁為人婦,自覺有負于我,與我斷情。直到彌留之際才將半塊玉璧連同書信寄我,不想卻是依舊未能趕上見她最后一面。” 庚娘的事,商麗歌聽她說起過一些。她本是涇南一帶的舞女,名喚江茹,自創二十四轉步生蓮而名動天下,成為行首大家。 成名之后她以前的親人尋上門來,江茹歡喜認親,卻被灌醉賣給了當地有名的富商。與那人成親之后,那人卻原形畢露對她動輒打罵,江茹過得苦不堪言,多年后才從富商家中逃出,被紅樓收留,改名庚娘。 原來庚娘在成親之前,有過一心心相印的情郎,那人就是如今的周大家周沐楠。 只嘆世事無常,別時海棠春深,來時卻只見梨花滿地,素色凄凄。 “有你這么個徒弟,她定然十分歡喜。你欠她的拜師禮,不如就由我補上吧。” 既如此,商麗歌便不再推拒。當著庚娘的牌位和周沐楠,行拜師大禮。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商麗歌跪地,恭恭敬敬叩了個頭。 “好。”周沐楠聲音微顫,將她扶起道,“庚娘所學也算是傳之有后,然這二十四轉步生蓮亦非全部。” 周沐楠后退幾步,在庭院中站定。 “你且瞧好了。” 他雙袖同展,足下輕點,如同振翅欲飛的蝶。靈活的雙足腰肢帶動裙擺翩躚,廣袖迎風若荼蘼花開,一圈圈一層層,美不勝收。 當真是搖曳生花,步步生蓮。 然已不止二十四轉。 “舞步本就外放而非內斂,這二十四轉步生蓮亦非局限。不同的曲風,能演繹出不同的舞,跳出這個框架,一切就皆有可能。” 商麗歌一怔,以前只一心想著練成二十四轉步生蓮,卻忘了舞步本就能有無窮變化。 若能與其他的舞步相結合,那么…… “那便成了新的舞步,能超越二十四轉步生蓮的舞步。” 已至深夜,閣樓上小書房的燈仍幽幽未滅,叢云進去換了盞茶,忍不住道:“公子還不歇息嗎,夜已深了。” 聞玉眉目不抬:“可回了?” 這話沒頭沒尾,叢云卻忽而明白公子在問什么,只能道:“還未回來。” 聞玉又靜靜翻頁,叢云便也不再勸,只命人去前院看著。直到一路有燈籠燭火回來,入了小重山,叢云才同公子回稟:“姑娘回來了,已然進了屋舍。” 聞玉這才擱下書冊起身,寬袖一拂,熄了房中燭火。 第三十章 晉江獨發 欣榮從后門進來,她雖當眾承認身份,但為行事方便,依舊是一身青衣短褐的少年打扮,且她五官本就清秀,穿著這身愈發顯得朝氣精神。 如今紅樓眾人只當她是身世可憐的孤兒,被人販子賣了多次,警惕心重才女扮男裝,既跟著商麗歌也算苦盡甘來,再藏著掖著反而惹人懷疑,故而公子也不再拘著她出入。 欣榮偶爾會出門一趟幫商麗歌采買些東西,后門的小廝見著她打趣道:“小欣榮這是又買了什么好吃的?” 欣榮笑著將零嘴分他:“剛炒出來的無花果,特意給你帶的。” “還是小欣榮記得我。”小廝得了吃的喜笑顏開,未再多問什么。 欣榮徑直回了小重山,進門便道:“商jiejie放心,都辦妥了。” 此前,商麗歌憶起南山寺之亂,讓欣榮尋了個幾個村民前后腳去官府報信,只說是在南山周圍看到了匪徒蹤跡,讓官府加強警惕,多多巡查。 又讓人假扮成游方道士,在嘉和縣主外出的時候將她攔下,稱她近日有血光之災不宜出門,她若寧可信其有則是最好,若是不信,至少也會提高警惕,出門前多帶些人手也是好的。 如此,商麗歌也算是盡了人事。 “累壞了吧。”商麗歌替她擦了擦汗,“嘗嘗我新腌的果子,可比之前的要甜上一些?” 欣榮嘗了顆,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開,生津可口卻不顯得甜膩。 她沒問商麗歌安排這些是為了什么,左右不會是壞事,只要能幫得上忙讓她寬心些許,欣榮便覺得好。 就像口中的蜜餞果子。 欣榮笑道:“好吃。” 轉眼快到了年關。 白日里商麗歌多在公子身側,傍晚時跟著師父學習,夜間則自己苦練,偶爾也接些宴飲,一日日下來,時間過得飛快。 輕薄的紗簾換成了厚厚的氈子,屋里也烤起了炭盆,商麗歌從外頭進來,冷得跺了跺腳,一開口盡是白霧。 “還是公子這里暖和,今年冬天可真是冷,感覺手指都要凍麻了。” 聞玉朝門口看了一眼,只見商麗歌穿了一身紅梅壓枝的月綾襖裙,外罩大紅水貂絨斗篷,頸邊一圈白絨圍著玉瑩白皙的臉頰,愈發襯得眉目濃澧如畫,只亭亭站著,便如梢頭紅梅,霜色之間開得格外熱烈。 深眸之間似落入了什么,激起一點微漾。 商麗歌解下斗篷,從袖中掏出幾張紅底灑金的長幅來:“明姑交代,讓我來請公子墨寶。還請公子寫上幾幅對聯,讓我們跟著沾沾喜氣。” 聞玉卻讓商麗歌站到書案前,將紅紙展開道:“你來。” 商麗歌搖頭,她的字雖然不差,但比起公子的來委實不夠看,如何能撐起紅樓門面。商麗歌取了筆架上的狼毫,沾了墨奉到公子跟前:“還是公子來吧。” 聞玉頓了頓,卻是連同商麗歌手一起,握住了筆桿。 他微微俯身,一手撐在書案,幾乎是將商麗歌圈在了懷中。 商麗歌一僵,只覺有溫熱的氣息隱隱噴在耳側,原本若有似無的清冷松香似是霎時濃烈起來,將她整個包裹其中。 公子執著她的手在紙上落筆,一筆一劃橫勾豎捺,明明沒有半點遲滯,卻又分外磨人。商麗歌忍不住屏了呼吸,卻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幾幅字下來根本沒看清公子寫了什么。 公子停了筆,卻依舊握著她的手:“這幾幅如何?” 商麗歌試著將手抽出,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道:“公子寫的,自是好的。” “也是你寫的。” 耳邊的氣息似是又灼熱了些,商麗歌終于將手抽出,微側過身,公子卻并未跟著起身,如此一來,兩人的距離倒是又更近幾分。 “公子離我太近了些。”商麗歌心跳微急,除了泛紅的耳廓,面上神色幾無破綻,“我知公子光風霽月,但畢竟男女有別。” 聞玉微微揚眉,他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光風霽月的謙謙君子。 但商麗歌如是說,他也依言退開,并無逾越之舉。 商麗歌正微微松了口氣,卻聽聞玉又道:“不是說要沾些喜氣么,可沾到了?” 方才平緩的心跳,驟又劇烈起來。 商麗歌咬了咬唇,耳后的淡粉已暈染成緋。 *** 大年三十。 家家戶戶開爐圍灶,聚在一起吃個團圓飯。 宮中亦大擺筵席,各宮妃子皆在列,皇子公主同賀新春。無論年前發生了什么,這一刻都是姊妹情深兄友弟恭。 “兒臣祝父皇福壽安康,愿我朝盛世太平。” 太子出席敬酒,圣上面上的笑意斂了斂,只應了一聲便讓太子落座。 自濂州貪腐案后,圣上雖在最后關頭保下太子,未生廢儲之心,但到底是對這個由他親自教養的兒子感到失望,態度也不如之前親和。 太子心中焦急,若不做點什么扭轉圣心,只怕眼下不廢儲,將來也難保太子之位。 這般一想,面上更帶出幾分灰敗來。另幾個皇子交換了下眼色,也不在這時候去觸他霉頭,唯有安王趙逸獨自安坐,似是太子心緒如何皆與他無關。 韓貴妃亦是悶悶飲酒,聽圣上召蘭嬪近前愈發心口憋悶,索性借醉酒之由離席片刻,到外頭散步吹風。 宮人舉著宮燈,燭火瑩瑩照亮前路,不知不覺竟是走到了瑤臺之下。 韓貴妃眸中微動,命宮人不必跟著,獨自登上了宮闕瑤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