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薔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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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修理的作品”,瘦小而虛弱的小姑娘舉著工具,笑起來像冰融化,安提諾看著自己被包扎過的手臂,點了點頭。 安提諾還在回憶,貝格已經切開了第一層球的外殼,她手中的機器人換了個形態,將多余的金屬線條挑開,順著盛開花瓣的邊緣按照某種規律左右扭了幾下,手中的球卻沒有什么反應。 貝格握著母親給自己的禮物,鼻尖不知不覺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她捧著這顆外表被雕成玫瑰花形狀的球,卻無法打開,手心也發濕。紅發女性將球體轉過來,肌膚避開了尖銳鋒利的邊緣,望著底部,眼神微微一亮:“Ponpon!” 身邊的機器人迅速變成一枚真正的棒棒糖形狀,它頭頂豎起來一條長而細的金屬條,貝格握著那枚金屬球,小心對準那根金屬條插進去。 咔嗒一聲輕響過后,金屬球抖動了一下,邊緣緩慢舒展開,慢慢綻開的動作輕柔得像是清晨薔薇花園里初醒的玫瑰花。 它們層層舒展著,輕柔而慵懶。即便知道是機械,安提諾還是會被設計者的用心所震驚,在這個機械已經近乎無所不能的時代,手工制成的機關仍顯得獨特、無法被復刻。 “貝格,你做到了!”安提諾看著紅發的工程師,開口。 但對方依舊望著玫瑰花,像是有些茫然。她試探著伸出手,用指腹去觸碰銳利的邊緣,幾乎是瞬間,一縷紅色就在花瓣上綻開,貝格聚精會神地盯著那顆血珠滾落的軌跡,口中喃喃念著什么,她聚精會神地時候安提諾不敢打擾她,但安提諾也能發現花瓣上似乎殘留了什么,在不同花瓣上有著不同的血跡殘留,像是某種密碼。 貝格盯著花朵看了許久,然后才猛地回神一般收回手:“手指劃破了……?”她低頭摸了摸手指,把血擦擦干凈,仿佛是在回憶自己為什么會劃傷手,而一旁的一只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指頭,另一只爪子握著一個小噴瓶。 “可能會有點痛?!卑蔡嶂Z盡量將自己的力氣放輕,生怕傷到貝格。 “W,”貝格抬起了頭,她的紅發有幾綹粘在了臉頰上,紅眼睛則注視著低頭的獸人,“我不怕痛?!?/br> “但是我會害怕。”獸人小心地敷上一層藥料,他將那朵金屬薔薇拿開一點,看著貝格的傷口愈合,才放開手。 紅發的女性歪了歪頭,眼睛睜得很圓,然后噗嗤笑了出來:“W,你變膽小了。” 這大概是貝格這么久第一次笑出來,安提諾抬起頭來,像是舒了一口氣。他放開了捏住貝格手指的爪子:“是變膽小了很多?!?/br> “那你還敢碰機械嗎?”貝格甩了甩手指,似乎想要克服一點點微痛的不適感,她也像那朵綻開的玫瑰花一樣,慢慢放松了下來。 獸人似乎是因為她的問話感到一陣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按向自己的心臟:“這里是你的,我永遠都不會害怕?!?/br> “你為什么這樣肯定呢?”貝格像是無法理解他的堅定來自哪里,伸手抱起ponpon——這是她小時候聽故事的習慣性動作。 “因為……”安提諾的話沒有說完,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安提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哥哥,你在嗎?” 他的聲音透露著不安,安提諾與貝格對視了一眼,然后打開了門,接住了撲進來的小獸人。 安提諾幾乎是下意識抱起了安提柯,看著他快要炸起的毛發,微微皺眉:“怎么了?” “哥哥,”安提柯抱住了安提諾,“我想起…白色的眼睛,白色的眼睛在那些骷髏里……”他大概是真的被嚇到了,雖然拼命保持著鎮靜,卻本能地試圖躲在安提諾身后。 “在那些骷髏頭里,有會動的白色眼睛,它們一只一只盯著我……哥哥……” 安提柯渾身濕透,打著顫,他的呼吸急促,緊緊拉住安提諾的手腕。年長的獸人拍著弟弟,似乎察覺到不對勁,安提柯身體也不算好,這樣驚嚇過度多少會有些后遺癥,他的汗在此刻顯得guntang,抓住安提諾的手都發熱。 “那是星粒子,只是被光線照得像是動起來了?!北е鴓onpon一直沉默的貝格突然開了口。她站得不算近,看著受驚過度的小獸人:“我從里面穿過去了,我知道是什么,不要害怕?!?/br> 發抖的安提柯從恐懼中探出頭來,他記得眼前的jiejie是如何一個人解決了地上的符號又是如何救出來他的,對于她的話,安提諾還是十分信任。 “但是,jiejie……” “星粒子在堆積過程中可以折射任意方向光芒,這會讓它們看起來像活了一樣,”被抱著的機器人用機械的語調開口補充,“但星粒子遇到激光時會受激光牽引,形成在激光武器外的白霧,正如你見到的那樣?!币话逡谎鄣臋C械回答響起,這種機械感反而讓安提柯放下心來。 他慢慢從哥哥身上滑下,牽著哥哥的手走到貝格面前,看看地面又看看貝格,最后還是開口:“jiejie,你會在這里多久?我明天醒來會見到你嗎?” 貝格愣了一下,往后退了兩步,倒是安提諾先開口:“明天醒來你也會見到她的,但是現在,先去睡覺吧?!?/br> 的確如安提諾所料,多久這個時間的概念讓貝格無法回答,她有機械的形而上的時間認知,卻沒有將自己算進時間中的認識。貝格點了下頭,算是答應和安提柯揮了揮手,目送他去休息了。 “謝謝你幫安提柯,”安提諾關上了門,看著那束盛開的金色玫瑰,“需要繼續拆下去嗎?” 貝格目光順著金屬球望過去,搖了搖頭:“今天的花已經開了,不能再強迫它了?!?/br> “這是貝格教授的觀點嗎?” “是mama的看法,”貝格看著薔薇花,沉默了片刻,“她不喜歡看到用某種強迫的手段促使居民做錯某些事?!?/br> “的確是你母親的想法?!?/br> “所以她就算離開,也是騙我去解密題,解一個我永遠算不出來的謎題,”貝格的語氣突然揚起來,顯得尖銳不安,“我解不開…我找不到答案…我把所有已知的知識都用上了,可是我做不到,我解不開……”她的眼神慢慢變得縹緲,像是掉進了某種黑洞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