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習(xí)慣了看到沈母上各種新聞日報。

    這種下廚做飯的煙火事情，哪怕算上小時候，她也只碰到幾次而已。

    自從一年前許燦陽借住進(jìn)他們家里，家里的好多仿佛都改變了。

    沈白指骨有點發(fā)白。

    她咬住唇瓣，一掃路上回來的期待，莫名厭惡這味道適宜的排骨湯。

    她盯住面前的白米飯發(fā)愣，思緒仿佛隨身后貓咪的伸個懶腰，也跟著飄遠(yuǎn)。

    滿臉威嚴(yán)的沈父，聲線里帶了難得的溫和，“聽說燦陽你這次考得不錯。”

    “還好。”許燦陽露出個熟練弧度的笑，淺淡又適合分寸，看起來乖巧懂事。

    沈父眼里笑意加深，他欣慰點點頭，開口就要說出獎勵。

    沈白見狀，搶在沈父之前張唇：“爸，我聽說高三生的晚自習(xí)都會拖堂一會兒的吧，以后小……許燦陽下課怕是會晚好久。”

    “沒大沒小的，要叫哥哥。”沈母拍了下沈白的手，小聲提醒。

    “哎呀，知道啦mama。”沈白俏皮眨下眼睛，軟著聲線對mama撒嬌。

    沈父聞言，斟酌兩秒后點頭。

    “我倒是忘了這個。”沈父放下筷子，陷入思考中。

    沈白一雙圓瞳快速轉(zhuǎn)轉(zhuǎn)，面上顯出笑意：“爸，不如……”

    “小白的成績不是挺不理想的，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多點時間撲在學(xué)習(xí)上。”沈父重新捏起筷子。

    “可我是高二啊。”沈白攏眉，說起成績這件事，聲音都不自覺小了幾分。

    “燦陽不正好是高三嗎，跟著高三的學(xué)長學(xué)姐們，也趁好可以熏陶熏陶你的學(xué)習(xí)氛圍。”

    心虛這次月考又考砸了的沈白，幾句話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地難以說出口。

    沈父朝她掃過來的一眼里，漸冉?jīng)]了笑意，渾身的壓迫氣勢。

    沈白轉(zhuǎn)轉(zhuǎn)眼眸，略低下腦袋去，用筷子扒拉著碗里的白米飯郁悶。

    她本來就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嘛，這點大家不都早就知道了。

    什么學(xué)習(xí)氛圍的，從小到大她上過的一對一輔導(dǎo)還少嘛。

    幾乎所有老師給出的評價都是：他們實在教不了。

    沈白咬咬唇瓣，鼻腔有點酸澀。

    “好了吃飯，現(xiàn)在聊這個做什么。”沈母適時出來打圓場，將自己盛好的排骨湯端到沈白面前，“小白嘗嘗這個，rou都煮碎了，是你最喜歡吃的那種。”

    排骨湯的香氣鉆入沈白鼻間。

    聞著撲鼻的味道，她注視表面鋪了層油光的排骨湯，一怔。

    反正這湯也只是順帶給她做的。

    邊上許燦陽落筷子的聲音很輕，像是不存在。

    他象征性夾了碗里還沒吃完的青椒放入口，面色如常地安靜吃飯，自顧自著。

    飯桌上，一下子只有湯勺和碗筷的碰撞聲音。

    沈白腦袋更低些，抬手夾了面前的胡蘿卜和青椒，也跟著放入嘴里。

    平日最厭煩的蔬菜，今天被她主動吃了好多。

    一筷子又一筷子，吃得越來越有點著急。

    腮幫子都塞得有點鼓鼓的情況下，還沒停止下動作。

    沈母將這幕看在眼里，沉默在心里。

    “小白啊，過兩個月就是你十七歲生日了呀。”沈母笑言，握住沈白的手腕，“和mama說，想要什么禮物呀。”

    沈白唇線繃緊，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抬起腦袋，在沈母慈愛的目光里，輕聲搖搖頭：“不知道。”

    沈白是沈家老來得子的千金獨苗，從小到大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從來不缺禮物。

    想要的東西、想完成的事情，沈白在各種禮節(jié)日里基本都收得差不多了。

    再想要的其他，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來什么。

    沈父嚼著嘴里的飯菜，瞥過沈白鄰座，正在安靜吃飯的許燦陽。

    干咳一聲清嗓著，他悠悠出言：“今年有燦陽在，小白的生日聚會應(yīng)該會熱鬧許多。”

    聽出沈父言下之意的沈母反應(yīng)很快，“是啊，比起咱們俗套了的禮物，陽陽作為和你同年紀(jì)的小男生，應(yīng)該——”

    “媽。”沈白抓住沈母的手，有點不太想聽到這些。

    處在話題中心的許燦陽仍舊安靜在吃飯，面上表情沒有變過分毫。

    聽到被點名了，才仰頭露出個笑來：“其實我不太懂女孩子們的心思，禮物大概不會讓沈白很驚喜。”

    沈白隨即在心里翻個白眼。

    誰要這小瘸子的禮物了。

    而且她想要的，到時還不是花她家的錢買給她。

    所以這到頭來，和她自己爸媽送給她的，又有什么區(qū)別。

    沈白面上抿抿唇，沒將這些話表露出來。

    “怎么會，”她重新捏起筷子，嘴里咬著筷子尖琢磨小心思，“燦陽……哥這么厲害，肯定能買到很特別的禮物。”

    “特別的？”許燦陽的這聲很低，就響起在沈白耳畔似。

    沈白的耳朵突然酥麻一下，又很快恢復(fù)正常。

    處在變聲期少年人的聲線，都是這么低沉的嗎。

    沈白忍住摸自己耳朵降溫的念頭，不滿地輕皺起眉頭。

    晚飯過后的樓梯口，沈白和許燦陽先后上樓。

    他倆的房間剛好臨著，沈白的在里面那間，許燦陽的在中間那間。

    最外頭的，是常年空著的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