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蘇犀玉抬頭看去,果然見那姑娘時不時望著容楚楚出神。 陳輕語面帶微笑,目光從衣裳艷麗的眾人身上一一掠過,表面上儀態萬方,實際上低聲與蘇犀玉說些閑話。 蘇犀玉聽得一愣一愣的,轉頭去看英姑姑,被陳輕語拉了回來。 她面上仍是溫柔的笑,語氣卻是在抱怨著的,道:“我在宮里都悶死了,全靠看這些戲碼解悶,只要別人不知道,陛下才不管我這些呢?!?/br> 蘇犀玉又去看英姑姑,后者面無表情地點了頭。 “往常都沒人能聽我說這些,也就你嘴巴嚴能跟你說說,你可不要告訴娘,不然她不出三天就能讓所有人都知道。” 蘇犀玉:“呃……是?!?/br> 蘇犀玉聽陳輕語說了一堆,沒一會兒就被這京中彎彎繞繞的關系弄暈了頭。 好不容易被放開,剛與容楚楚說了會兒話,轉頭與蘇夫人和俞楊打了個照面。 蘇犀玉呼吸停滯了一瞬,立馬被容楚楚牽住了手。 好歹先前見過一次有了些心理準備,她沖容楚楚微微搖了下頭,拿開了她的手,緩緩走近蘇夫人福了身,低低喊了聲“娘”。 蘇夫人方才見陳輕語與她親密說話才認出了她,如今人就在眼前,蘇夫人卻覺得恍惚,也不太敢相信。 她記得當初被塞進花轎的明明是個矮小的丫頭,怎么三年不見仿佛變了個人?她看著眼前娉婷立著的姑娘,遲遲未開口。 蘇夫人視線停留在蘇犀玉臉上,仔細看著想辨別一下,卻發現自己已不記得她原先的模樣。 “jiejie你怎么才看到娘和我???” 俞楊一句話把蘇夫人喊回了神。 蘇夫人心道,也是,這么久了才來問好,宴前看到自己還裝作不認識,能安什么好心?多半是來顯擺的。 本不想搭理蘇犀玉的,但蘇夫人目光一轉,發覺從她們打了照面開始,周圍聲音就小了許多,都在暗中盯著她們呢。 忍著不悅勉強答應了一聲,接著蘇夫人轉向俞楊道:“玩累了沒?累了的話就早些回去,明日娘帶你去買新首飾?!?/br> “不累?!庇釛顡u著蘇夫人手臂,聲音里盡是小女兒的嬌氣,“我想和jiejie說說話?!?/br> 蘇夫人皺起了眉,扣著她的手道:“什么不累,方才還說不舒服呢,跟我回去歇著去?!?/br> 她強拉著要俞楊離開,俞楊正要跟她撒嬌,有道不悅的聲音傳來—— “月牙兒,別跟人家離太近,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誰知道是不是有什么??!” 這是錢滿袖說的。 起初蘇夫人與俞楊都當不知道她這是在喊誰,見蘇犀玉又行了一禮后,朝錢滿袖走去,這才明白她是在喊蘇犀玉,是在罵俞楊有病。 蘇夫人皺著眉頭,覺得這錢滿袖到底是個粗鄙商戶,說話十分難聽。 正要回嘴,余光看到不遠處的陳輕語,心中一動,露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道:“我們俞楊以前身子骨不太好,所以養的嬌了些,不過現在都好了。行了,回去吧?!?/br> 最后一句是轉向俞楊說的。 她這句話旁人聽了沒什么反應,傳到因病調養的周貴妃耳朵里,那就有了別的含義了。 周祎還在時,俞楊一直病弱著無法完婚,一直拖到俞楊過了十八?,F在周祎剛去世一個多月,俞楊不僅痊愈了,還能跟著去陳輕語的宮宴了。 “欺人太甚!”來探望周貴妃的周夫人怒目罵起了蘇銘祠一家,“簡直不把我們家放在眼里!” 周貴妃恨恨地抓著扶手,指甲劃過楠木,發出刺耳的聲響。 傳話的宮女低著頭道:“蘇夫人沒敢跟陳夫人計較,領著蘇二小姐去了別處,不過蘇二小姐看著似乎很想與蘇大小姐相處……” 周貴妃止住了宮女,問道:“宴前她沒闖進映月宮?” “映月宮守得嚴,蘇二小姐剛靠近就被趕走了,只繞著那邊轉了一圈……” 周夫人著急,道:“娘娘,就這么算了嗎?當初蘇銘祠那老賊說的好好的,現在我兒尸骨未寒,她女兒轉頭就重新尋起了夫婿……” “別急?!敝苜F妃合著眼揉了揉額頭,沉思片刻,招了宮女靠近,道,“你去引開蘇夫人,讓蘇俞楊去見蘇犀玉!” 丫鬟退下了,周貴妃仍合著眼養神。 她與陳輕語相似,同為家中長女,同入宮為妃。論文采、論家世,她哪一點都比陳輕語好,可偏偏萬事都低她一頭,周貴妃不服。 而蘇犀玉與蘇俞楊這兩姐妹又何嘗不是?兩人地位對調,她就不信蘇俞楊不嫉恨蘇犀玉,最好引得蘇家與陳家大打出手、兩敗俱傷才好! 要是鬧出人命,讓陳輕語那肚子保不住就更好了。 周夫人因為想起周祎啜泣了會兒,這會兒見周圍沒人了,抹著眼淚靠近周貴妃,悄聲道:“乖女兒,娘在外面跟名醫求了藥,利孕的,你讓人煎了……” 周貴妃睜眼,盯著她掏出的那幾包藥,緩緩咬住了嘴唇。 入宮數年,如今還是完璧之身,這讓她如何有孕? . “我還當她是什么慈善的人,結果連養了十多年的女兒都認不出來……別難過了,啊,她不要,娘要??!” 錢滿袖拉著蘇犀玉的手安慰著,她們在御花園里的一個偏僻角落,被一排盛開著的花半圍住,與外面隔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