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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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雀說:我想知道,讓我滯留在這里的是個什么東西。 蘇雀以為顧憫不會給他。 因為他拿到手里, 很有可能交給胡湖,胡湖喝下了馮夷,那么一定會窮盡辦法(在其他平行時空)跟顧憫作對。那么到時候,顧憫要花更多的力氣和精力來收拾殘局。 顧憫把馮夷的試劑給他了。 配方呢?蘇雀問他。 顧憫沒有隱瞞對他說,只要給了胡湖, 他就知道這是哪一種配方了。 藥劑分析成分,是每個大學(xué)里進修過生物化學(xué)的人都能做得到的事情。但是顧憫說的后半句,蘇雀沒有聽懂。哪種配方?難道馮夷還有很多種配方? 顧憫不回答他, 給你了,你是不是就會離開胡湖? 蘇雀點頭。 顧憫說:我要你身體上紋有我的名字,這件事你想得怎么樣了?顧憫比胡湖好一點的是,不會強迫他做任何事。胡湖前期也是, 哄著他做事情。 蘇雀點點頭。 顧憫不是為了讓胡湖氣惱,生氣。他既然都能把蘇雀給自己,他還有什么好羞愧惱怒的呢。 顧憫想讓蘇雀記住他。哪怕蘇雀再次吃了馮夷, 也必須要留有關(guān)于他顧憫的記憶。 在心臟最近的位置, 紋有了顧憫兩個字。 系統(tǒng):哦豁。 不就是見真章嗎, 顧憫輕聲地說道,他已經(jīng)拭擦過了一把近身的匕首。 阿婪擔(dān)心地說道:可是, 胡湖那邊說,如果不拿出您的所有庫存馮夷,還有調(diào)試好的配方,他會殺死蘇雀先生。 顧憫朝向手中匕首的眼睛,有些黑秾。 他相信:不會的。顧憫想, 胡湖跟他是一樣的人。他即便傷害自己,也不會對蘇雀下手的。 阿婪擔(dān)心顧憫會做出錯誤判斷。老板,您的打算是? 那人把匕首貼著自己彎曲的手上的大小臂之間滑過。過了一會兒,那個人陰郁了眸子:蘇雀答應(yīng)我他會走的,他還是反悔了。 顧憫把配好的馮夷藥劑給了蘇雀,蘇雀說是怎么都不會回到胡湖身邊的。 但是蘇雀食言了。他不但食言,還要配合著胡湖來對付他。 或許是蘇雀不想的,或許,蘇雀在這個計策里脫不了干系。 他永遠也猜想不到,蘇雀真正內(nèi)心的想法。 蘇雀永遠給人一種,游離于外表的,過于錯覺的看似聽從。 阿婪知道他老板永遠心智過人。他暗自輕嘆一聲,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老板,那您準(zhǔn)備怎么做?他沒有那個膽量和慧眼敢打斷顧憫的計劃,也不敢去勸顧憫放棄蘇雀。 再多的馮夷,如果蘇雀真要,顧憫可以給他。 但是蘇雀是和胡湖合伙一起騙他,顧憫無法接受。 阿婪知道他老板是什么性格脾氣的人。從三年前,他老板執(zhí)著找一個人。后來在佛堂的齋館里遇到了,阿婪才知道,原來老板心心念念,惦記了三年的人,是個什么人的。 原本還以為是個草包美人,但是極心口不一,變化無常。 顧憫抬起了清明,不帶一絲摻和的眼色。 剛才在阿婪心中流過一遍的思路,同樣早在顧憫心里磨過千百回了。 再愿意為愛做出忍讓、割舍、放棄的人,在喜歡的人一次又一次欺騙自己,聯(lián)合情敵對付自己的這種情況下,早已心死。 蘇雀,不愧是蘇雀。顧憫嘲諷地扯動了一下。 阿婪當(dāng)真以為他老板終于下定心斷舍。 胡湖約定和顧憫交易的地方是胡湖熟悉的草藥園。 這片草藥園曾經(jīng)是胡氏制藥公司承包下來的,后來法院拍賣,流轉(zhuǎn)了幾個人,后來發(fā)家后的胡湖再次買下。 不過,他鮮少來這里。 小時候,這里是他的天堂。抓蛐蛐,挖葛根,給白芍修剪葉子,開得猶如白盞花的白芍,是園里最好看的風(fēng)景。這就是個小植物園,不是專門配藥的藥材。更似雙親給幼年的他的小后花園。 下午兩年,顧憫準(zhǔn)時來到了這里。 一片青蔥的草藥園,風(fēng)中隱隱攜著米白的幼小的蝴蝶。 曬過了青草的氣息,偶爾的蟲鳴,就像是燈下的山果落下的畫面。 胡湖摸了一下開得酴釄般白白洋洋的白芍,他兀自地說道;如果我有孩子,那么這里會是我孩子的童年樂園。 這里曾經(jīng)我父母為我買下的藥園,后來幾經(jīng)轉(zhuǎn)手,我又買下來了。 想到了孩子,胡湖又想到了那個人。 他真的很好,我們也就是這樣過來的。 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想起了從前。如果想起了,那么剛喂下的馮夷現(xiàn)在應(yīng)該生效了吧。 胡湖的目光看向了一言不發(fā)的顧憫,如果不是你, 或許,現(xiàn)在,我會和蘇雀擁有一個孩子的。 孩子約莫到膝頭高時,領(lǐng)著他,看白胖的錦鯉。 我會抽出更多的時間陪蘇雀,陪孩子。 孩子長到了五歲,穿著灰色的制服在學(xué)校表演時,我和蘇雀一定是最準(zhǔn)時到場的家長。 孩子的運動會里,一定會有我的身影,我不會離席孩子的成長。 我也不會再疏于對蘇雀的陪伴。 他的爺爺奶奶也一定非常縱溺他們寶貝的孫子,會帶他去最好的植物園,教他辨別紅色的花,白色的草,黑色的藤,黃色的蝶。全家人都會寵壞他。胡湖眼中浮現(xiàn)他父母年輕的模樣,他也很難立即可以想象出父母年老的樣子。因為他記憶停留了在這里。 他不到十二歲喪雙親,對了,還有他的姑姑,姑姑會買最多的玩具給他,他除了向蘇雀撒嬌外,最喜歡的人也就是姑姑了吧。他的meimei,他想象著,應(yīng)該成年后是很漂亮的模樣。 我會和蘇雀周游世界,胡湖浮現(xiàn)的是一個箱子的模樣,他被塞進去的時候,沒有怨言,也沒有眼神。他像是接受了,胡湖低頭,親吻他,把藥劑灌進了他嘴里。告訴他不會有事的。阿根廷,巴西,摩納哥,塞爾維亞,挪威,蘇格蘭,冰島,南極都會留下我們的足跡。 顧憫打斷了胡湖的幻想:我是該讓你嘗一下馮夷的,讓你想起,他在監(jiān)獄跟我的故事。 胡湖一怔,再忽而一笑:他跟我說過,這句話聽上去似真似假,似乎連胡湖都不太相信。 那又怎么樣,最后的才是贏家。胡湖皺了一下鼻子,說道。 顧憫看過了四周,這里沒有蘇雀的身影。蘇雀呢?不想再聽胡湖說廢話了。 馮夷呢,帶了嗎? 顧憫:帶了。 在哪兒呢?胡湖看他。 我得先見了蘇雀。顧憫的要求。 胡湖抱歉一笑:我沒見著馮夷,還真不能對你放心。 顧憫把自己提著的一個鋁合金的箱子扔在了前面的地上,胡湖的人從草藥園里出來,打開了箱子,里面是配備好的馮夷計量。一共有30支。 你不止這些。胡湖根本不屑于這幾支馮夷,他要的遠不止這一點點。 四個庫的馮夷我都讓人運出來了。顧憫開門見山了,你能不能拿到這四車的馮夷,就讓帶我去見蘇雀。 胡湖思量一番,可以,沒有問題。 胡湖的人包圍在顧憫身邊,他們帶路,走向的是另一個制藥的天地。 那里算上是個荒廢轉(zhuǎn)手多次的舊廠房,如果推算它最早建成的,還是胡湖父母當(dāng)年親手買下的地皮建成的醫(yī)藥廠房。 舊廠房自從胡湖父母出事了后,就轉(zhuǎn)手多回,廠房拆了建,建了荒廢,荒廢了再重新出租。直到迎來了他最初的主人胡湖。由他再次買下來。 只要胡湖拿到了馮夷,他就能白手興業(yè),東山再起。 胡湖認為,選擇這個廠房作為顧憫的葬身地,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你還記得這里嗎?胡湖看向了被他的人脅迫帶來的顧憫,眼底露出了一種帶著遙遠記憶的久邃。 你最早是怎么發(fā)現(xiàn)馮夷的配比,我實在太好奇了。胡湖看住了空蕩的廠房里,轉(zhuǎn)眼而逝的久記憶,依舊沒有變化的,是顧憫。 顧憫記不記得這里,對顧憫無關(guān)緊要。 主要是顧憫成全了他胡湖家,又轉(zhuǎn)頭讓他家破人亡。 你可以說說,你是怎么回去的?回到二十多年前。胡湖的眼底除了冷靜,和把以前所有記下來的通通保留,一點沒有忘記外,他沒有別的任何情緒和感情。 再私人的情感也不能影響他的此刻。 顧憫神色清淡,蘇雀就在這里嗎?他仰頭,視線超過了胡湖,看向了更空蕩的工廠遠近。 這里沒有人煙,也沒有障礙物。視線一眼就能囊括全部。 如果蘇雀不在這里,那我們就沒有交易下去的必要。顧憫神色比他更冷淡,胡湖關(guān)心的是舊仇家恨。顧憫關(guān)心的只有蘇雀一人。 我跟你談的是我的仇恨,你在跟我談什么?這一點,惹怒了胡湖。胡湖好看的眼里出現(xiàn)了一點血絲。 這么多人命和鮮血難道讓顧憫有一絲愧疚嗎? 他惦記的竟然還是自己的妻子! 馮夷并不能起死回生。你知道?顧憫只擔(dān)心胡湖會做的一件事情。 胡湖不可能再去復(fù)活他父母了。他在這里再跟顧憫談家仇舊恨是沒有意義的。 胡湖當(dāng)然知道馮夷不能讓人死里復(fù)生。他淡淡然地咧嘴一笑:蘇雀當(dāng)然在這里。他沒有理會顧憫的話,他指了一下在平地里靜悄悄躺了二十多分鐘的銀色行李箱,他就在這里面。 手下的人的手槍指著銀色的行李箱。 顧憫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只有28寸的行李箱上,如果說里面可以容下一個成年男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身體會極度地扭曲,甚至長久關(guān)在里面會受到機械窒息的死亡威脅。 他真的在里面? 胡湖的目光沒有留戀在行李箱上,只是望著只身赴宴的顧憫:你的四輛卡車的馮夷呢? 運到這兒。胡湖陳述。 顧憫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通了后,運來吧。新業(yè)座的A區(qū)11號的這里。 貨車很快就來了。 比胡湖想象中,更要裝載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真的是四輛沉甸甸的貨車。 把他放出來。顧憫的視線只有行李箱和胡湖的身后。他懷疑,蘇雀也許不住這里,他早被胡湖弄走了。弄得遠遠的,他或許很難再找到蘇雀。 胡湖的人上了貨車驗了貨后,對胡湖說:貨真價實的馮夷。 胡湖的神色輕松了一些。配比呢? 運來的是原材料的馮夷。可是胡湖還要配比。只有配比才能發(fā)揮馮夷最大作用。 蘇雀呢。顧憫的耐心全部給了在見蘇雀這一件事情上。 胡湖的人上去開了運載馮夷的貨車。他們檢查了貨車上,沒有搪塞的其他貨品,真的是慢慢4車馮夷。 配比你總要告訴我一個吧?胡湖猶如是貪得無厭的獅子。 顧憫的耐心磨到了極限了一些。 我在車上放了炸藥。我沒耐心陪你在這里。如果我見不了蘇雀,那四車的馮夷都得沒有。顧憫的眼色漆黑到看不到里面的神色。 胡湖面色凝了一下。 直到他的人鐵青臉色告訴他,貨車上真的有炸彈。胡哥。 胡湖歪頭,他蹲下來了行李箱邊上。 拿出了鑰匙,把行李箱的兩個鎖慢慢地打開了。 掀開了銀色的行李箱一蓋。里面真的藏了一個人。 軀體是蜷縮在里面,手腳纏上了綁帶。頭埋在了曲蜷的膝彎附近。直到胡湖的人把行李箱的人扶了出來,行李箱里的那個人一直耷拉著腦袋。 黑色的頭發(fā)無力地垂著,窳白的皮膚上有一點無神的暗啞。 顧憫眼底的濃黑被挑起了一點的星火。 那是擠壓的慍怫。 胡湖的手輕拍著那個垂著頭顱的青年的臉上,手指迫使著那人抬起頭來。一張窳敗地猶如是開到了盡頭的荼蘼的色澤的臉面,出現(xiàn)了胡湖的眼中,顧憫的眼下。 沒有光彩的膚色上,若隱若現(xiàn)著的淡淡的孱弱的美感。 蘇雀。胡湖輕輕地喚了他一聲,那個人依舊沒有反應(yīng)。頭垂落在了胡湖張手捧著他的指關(guān)節(jié)上。 胡湖又輕輕地順著蘇雀的下頜摸了一下他的臉頰,醒醒,故事要結(jié)局了。蘇雀。 在這碰到蘇雀的動作間,從蘇雀的衣服里,掉出了一個馮夷的小試劑管子。 小試劑管的馮夷液體還在,一點兒沒少。 胡湖臉色倏忽有一絲的變化。手指探在了蘇雀的脖子的脈搏間,他眼神朝蘇雀的臉上看去,再去把手附在那個人的胸口。沒有一點起伏,心跳也不知道是停了多久。 他喝了的。我親眼看到他喝了的。胡湖喃喃地說著,一邊叫人去解開蘇雀身上的捆綁。 一邊去輕拍蘇雀的臉,手探在那人的脖頸的脈搏上。 不可能,絕不可能的胡湖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顧憫沖過去,手探在了蘇雀的外表皮膚上,是還有的溫度。 那一刻顧憫的心還是放落一點兒的,但是他將蘇雀扶起來的時候,那個人的肢體已經(jīng)有些發(fā)直發(fā)硬的。 蘇雀,蘇雀顧憫搖晃著蘇雀,他一只耷拉著腦袋,顧憫想抱起他來,胡湖搶著他的手,將他按回自己的懷抱中。 顧憫的聲音還在強裝鎮(zhèn)定:叫車,馬上叫救護車。 胡湖的手蠻力非常得大,死死把顧憫手中的人鉗住,不讓顧憫將人抱出去開車送醫(yī)院。你給我滾開。 拽住了蘇雀的手,只見蘇雀的手臂是長久被塞在了行李箱中的軀干的變形。 胡湖直直挨了顧憫的一拳,胡湖的人上去將顧憫和他分離。 懷里的人隨著自己腳步和身體的踉踉蹌蹌,幾次從自己的懷抱里脫落,摔在了地上。他根本扶都沒有扶的穩(wěn)固。胡湖看住了不知道第幾次從自己懷中失去的人,他跪在了水泥地上,手指顫抖地去撥開地上不省人事的蘇雀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