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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逃寵愛[豪門] 第23節(jié)

    第十九章

    聽筒里男聲低沉磁性, 且還帶著那么股她想忽視也沒辦法忽視的訓(xùn)斥和不滿。

    囂張到理所當(dāng)然,還能有誰?

    梁映真瞬間清醒,什么睡意都沒了, 握著手機想過一秒要不要直接掛掉。

    兩秒。

    她躺在被窩里, 望著天花板壞壞地笑了下:“我說存了,你信不信啊?我說沒存,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嗯?”

    她將他那日清晨過分又輕慢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嗯”尾音上揚, 俏皮又賤萌, 是她福至心靈特意加的。

    多完美呀, 只是遺憾她的嗓音有些細,沒有男人聲音低沉, 不然就是現(xiàn)場真實還原。

    聽筒一陣安靜,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好像氣息聲忽然粗了一瞬間,唇邊的笑容愈大, 她另一手悄悄捂住唇,要不可能就會笑出聲來。

    她忍笑好辛苦,床上的肩膀微微抖, 十分有耐心地沒有掛斷, 想聽聽他的反應(yīng)。

    好一會, 聽筒里才有了點動靜,男聲愈發(fā)低沉:“別鬧,曾家的人跟你解釋過了,我沒有別的女人,只有你, 明白了么?”

    “有沒有也不關(guān)我的事,哼。”

    梁映真想起那天咖啡廳一幕還是有點生氣,“你覺得我只氣這個啊?剛才模仿你當(dāng)時電話里的語氣,你什么感覺,氣不氣?是不是氣得恨不得飛到我面前收拾我?是就對了,當(dāng)時我就是這個心情。”

    聽筒傳出一聲極輕的笑,幾乎只有氣音般,但她聽見了。

    他居然又在笑?

    很好,我更氣了。

    梁映真哼了聲:“算了我要睡覺了,等過段離了婚我就不是你老婆,還是叫您一聲小傅叔吧。”

    說著就準(zhǔn)備按結(jié)束通話,忽然聽到男人平靜的聲音:“我不會與你離婚,無論是出于個人角度還是公司角度,我不會離婚。”

    “為什么啊?”

    她一聽,又把手機放到耳邊,一時激動說漏嘴:“我都聽到了說你和我之前明明沒有感情,為什么不能離婚?你可以接受沒感情的婚姻,我不能,你換個人當(dāng)傅太太吧。”

    他的聲音并無驚訝,“那是岳母對感情的要求太高,她和岳父是大學(xué)同學(xué)、患難與共的夫妻感情,對有沒有感情的定義與一般人不同。我們的確是聯(lián)姻,但也有感情,只是沒有岳父岳母情比金堅而已,不過現(xiàn)在的夫妻里,本來也少有這種感情了。我不覺得這會是離婚的理由。”

    “少來,你就是仗著我失憶了,我才不信有感情呢。”

    她想起可怕的舔狗猜想,想也不想慌張否認,說完還兀自點點頭給自己信心。

    “你不信可以問岳母,看她怎么說。”男聲平靜而淡定。

    “……”

    他如此言之鑿鑿,聲音波瀾不驚絲毫沒有說謊的慌亂,梁映真大腦忽然又浮現(xiàn)舔狗猜想,半晌沒說話。

    傅審言坐在書房的寬厚椅子里,左手掌里的鋼筆在指間輕輕轉(zhuǎn)了個圈,扯了扯唇,他看準(zhǔn)趙卓麗不會有勇氣給梁映真說明婚事的真相。

    “可是……”女聲小小的,有些遲疑,“我還是不信。你電話里對我那個語氣……還說什么即便你有女人我又能怎么樣,連尊重也沒有怎么可能有感情呢?”

    她頓了頓,“你……別欺負我失憶。”

    竟然聽出一絲委屈。

    手中鋼筆握住,傅審言一怔。

    其實當(dāng)時是錦悅的問題都解決大半,臨時有家屬鬧事要求賠付金翻倍,又有寧城別的系統(tǒng)人員提出額外的要求,兩天沒睡是個人都疲倦。

    手頭的工作暫告一段落,他想起石秘書說傅太太曾來過電話,忍著疲倦和隱隱作痛的太陽xue,給她回了電話,想她還年輕,以為有什么不得不由他處理的大事。

    結(jié)果一接聽,居然是莫須有令人發(fā)笑的問題——在外面有沒有女人?

    當(dāng)時太陽xue就突突地發(fā)脹,說話不留情面,只是他一貫對下屬如此,卻忘了對面只是個年紀(jì)小的小女人,他的妻子。

    原來她是在意這個。

    傅審言這才了悟,之前一直以為是曾家人胡說才惹她心煩。現(xiàn)在神智回歸正位,心里對那話后知后覺品了品,是缺了點兒丈夫?qū)ζ拮討?yīng)有的尊重。

    他簡單說了當(dāng)時的情況:“的確是另有公司的突發(fā)情況我那會有點急躁,不該由你受著。映真,我不是圣人我也有不理智的時候,又比如你當(dāng)時說‘去你的傅太太我不當(dāng)了’這樣的話,不也是被一時激憤的情緒裹挾么?”

    聽筒安靜,只有輕淺的呼吸聲,他知道她在聽。

    “我也不會欺負你失憶。”以后。

    傅審言同樣是第一次結(jié)婚,并不比梁映真多上許多經(jīng)驗,哄女人更是生澀,說完這句停頓,對面只小小地哼了聲沒說話。

    他想了想,又說:“復(fù)學(xué)的手續(xù)我托人辦理,說有一份知情同意書需要岳母的簽字才行,當(dāng)時休學(xué)是她辦的,改天我派人拿過來。”

    “啊?”

    一提到復(fù)學(xué),梁映真的重點就偏了,談起回學(xué)校mama就態(tài)度堅定、軟硬不吃,堅持讓她等一兩年再說,還說家里也不缺養(yǎng)她的錢。

    可這是錢不錢的事嗎?

    梁映真幽幽地嘆了口氣。

    傅審言自然聽見她輕輕落下的嘆氣,微微勾唇卻沒說什么,只道:“你早點休息,睡吧。”

    -

    第二天,一份文件由專人專車送上門,在梁家大門的可視電話里,清楚地說:“您好,傅總吩咐我給太太送文件。”

    梁映真坐在客廳里,正和剛從日本回來的韓真佩聊去日本的簽售會有不有趣,聽見可視那里傳出的聲音,大腦幾乎是一條直線般地想到昨晚他說的復(fù)學(xué)需要簽字的文件。

    韓真佩還處在“出門一趟回來怎么突然要離婚”的震驚中,聽見“文件”第一反應(yīng)就是離婚協(xié)議書,更是震驚地張大嘴。

    卻見梁映真幾乎是歡喜地一路小跑出去,親自拿回了文件袋。

    她邊走邊拿著文件袋解開紙封,一刻也等不及。趙卓麗也在這時下樓,瞧見她眉宇飛揚,笑笑說:“買了什么?”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抽出的幾頁紙上。

    江城大學(xué)軒昂的校徽落在文件抬頭,下方寫:復(fù)學(xué)知情同意書。

    趙卓麗瞳孔微震,從她手中拿過:“誰給的?”

    “呃。”梁映真糾結(jié)一下子,慢吞吞地說,“傅審言……”

    她有點兒忐忑,想起之前和mama數(shù)次圍繞復(fù)學(xué)的不歡而散的談話。

    果然趙卓麗眉頭一皺:“映真,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學(xué)建筑太辛苦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不一定熬得住。當(dāng)初你們做什么小組課題設(shè)計,連續(xù)兩周熬夜到一兩點,那次你好幾天流鼻血止不住知道把我們嚇成什么樣了嗎,還以為你得白血病了!”

    “我去大學(xué)當(dāng)一條咸魚,聽聽課,隨便做做設(shè)計,不掛科就行我絕對不拼命。每天保證十一點前睡覺這樣好不好啊?”她挽著趙卓麗的胳膊搖啊搖的撒嬌。

    “不行,我不同意。”

    翻來覆去,無論她怎么懇求,趙卓麗也不肯答應(yīng)。

    梁映真說到后來見怎么也不松口,不再出聲,就咬著唇不說話,眼尾紅紅的看著她。

    無聲勝有聲,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標(biāo)準(zhǔn)模樣,還十分的委屈。

    趙卓麗:“你聽話,我真是為了……”

    “為我好?”

    梁映真松開挽著的手,眼角濕潤隱約透出水光,吸吸鼻子別過臉:“我不想要這種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上樓。

    趙卓麗望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

    客廳里的韓真佩看見這一幕,慢慢走到她的身邊,嘆了口氣,小聲開口:“伯母,其實以我的身份不該這么跟您說話,但我真覺得映真太可憐了,不說我憋不住。”

    “婚姻在她人事不省的時候,被您做了主。現(xiàn)在她又沒過分要求,就想去學(xué)校而已,您也知道她多喜歡建筑。現(xiàn)在看來即便失憶她還是很喜歡,您就不能隨她的心嗎?”

    趙卓麗神色疲倦,只說:“我沒有堵死,只想讓她晚一兩年再去,算了你去陪陪她吧,我回公司了。”

    -

    當(dāng)晚韓真佩沒有走,兩個女孩并排睡在一張床上。

    兩人從前經(jīng)常去彼此家里一起睡覺夜聊,偶爾還會聊上通宵。

    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韓真佩很高興,見映真沒有聊回學(xué)校的事,也就識趣地沒有提,盡量找些簽售會的趣事兒逗她笑。

    “哈哈哈,你還買了lolita裝啊,我要看我要看。”

    “下回我?guī)恚日f好咯,你要穿上讓我拍照,你這滿滿膠原蛋白的小臉哦,最適合lo娘啦!”

    韓真佩作勢調(diào)戲她,兩人笑著鬧了會,又說了會話時間漸漸晚了,寬敞的臥室安靜下來。

    “你說,我要不要真的和傅審言離婚啊……”

    韓真佩快要睡著時,聽見梁映真聲音輕輕的,似是微塵般飄浮于空氣。

    她沒有睜開眼。

    三年前最最要好的朋友出事,明明是那么明媚耀眼的生命,轉(zhuǎn)眼之間只能靠儀器維持著微弱的呼吸。

    韓真佩接連幾個月精神都有些恍惚,只覺得生命太脆弱、世事太無常。她常去療養(yǎng)院看梁映真,開始一個月跑幾趟,慢慢地兩三月去一次,四五個月去一次。

    對著病床上蒼白沒有生氣的人說話,太寂寞了,她不會有一星半點的回應(yīng),只剩滴滴作響的心跳探測聲。

    對著這樣的她說話,韓真佩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漸漸地緩過來,只是她還是很宅,另交了新朋友,但再也沒有一起長大彼此默契十足的感情。

    卻在一年前某天聽聞梁家和傅家聯(lián)姻,她萬分震驚地跑來梁家,趙卓麗沒有隱瞞,只讓她對外不要宣揚。

    她那天回去失眠一場,雖然聽了解釋也知道是梁家無可奈何,但依然覺得映真太慘太慘,連成了植物人人事不省,也要為自家奉獻出僅有的價值。

    半年前驚聞梁映真醒了,而她卻在見過睜開眼的梁映真后,隨即被趙卓麗叫去另一旁,叮囑關(guān)于婚事,不要說漏嘴。

    “為什么?”她問,“之前映真昏迷就不說什么了,可她醒了啊!”

    趙卓麗說:“傅審言也不差。”

    豈止不差,堪稱是江城直至放眼全國也炙手可熱的富豪,何況如此年輕。

    再見映真之前,韓真佩做了許久的心理準(zhǔn)備,欺騙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對她來說太難了。

    后來見映真和傅審言似乎相處還可以,一顆愧疚的心漸漸地也不那么難受,誰知這就去了一趟日本回來天都變了,說要離婚。

    韓真佩沒有出聲,她覺得自己開口一定管不住嘴要和盤托出,但想到趙卓麗的再三叮囑,還有曾被傅審言打電話淡聲叮囑。

    牽扯到傅氏,真相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哎,mama好像沒提這事了,而且我也覺得會不會是我任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