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寵物市場回家，喬羽終于感覺到了家庭主婦逛折扣超市的感覺，既滿足又足夠疲憊。他一手鳥籠子，一手鼠類籠子，年紀更小的織田則推著小推車，上面有好幾塊亞力克板、各種零件、鼠糧和各種寵物用具。

    鸚鵡暗中點頭。

    果然家里得多一個兩腳獸才行。

    喬羽在寵物市場里找不到合心意的倉鼠籠和爬行動物養殖箱，就買了對應的材料，準備回來自己改裝。

    這邊對小型寵物的養殖一直沒有規范性的投入和發展，相關的周邊性產品都相對較少，包括飼料大部分都是進口產品，日本甚至沒有相關的法律法規確定產品成分，在這一塊的市場還處于加大的空白狀態。

    喬羽準備放一個模板在這里，說不定還能開拓一條生意之路。

    寵物越來越多，我越來越窮。

    喬羽在心里感慨，積極投入到了賺錢新道路上。這個時候的喬羽難免會想起自家監護人先生，他平時到底怎么養得起那么龐大的動物群？等他來的時候要問清楚。

    太窮了。

    喬羽心塞塞，他想要冬天在橫濱來一頓火鍋都得考慮食材的問題，港口城市的海鮮業發達同時也足夠昂貴。

    晚上喬羽坐在被爐里，難得沒有逗貓擼狗，頂著紫眼倉鼠正經地寫寫畫畫，吸引了小動物們的注意，除了中也貓。

    荒霸吐昨晚利用它的身體干了太多事，逐漸能夠容納荒霸霸活動的貓貓今天累得不行，早就靠著喬羽躲在被爐里睡覺了。喬羽看了它一眼，小貓咪躺成了一貓條，抱著醫生的小腿睡得噴香。

    阿哈也跟著進來，躺在喬羽背后，當醫生累了的時候就可以靠在他家這只膘肥體壯的哈士奇身上。

    亂步貓這回學聰明了，它一來就鉆到了醫生的懷里，從喬羽的胸膛和被爐的桌子之間探出了它的貓腦袋，趴在邊緣看著醫生寫寫畫畫。剛開始它還能注意醫生寫什么，后來逐漸被偶爾轉動的筆吸引了注意力。

    活動的物品對貓咪有無限大的吸引力。

    亂步貓第一次伸出爪子的時候，把醫生的筆拍飛了。喬羽低頭看著搗亂的貓，看著貓一寸寸地矮下去，規規矩矩地躺在它懷里，還若無其事地用大眼睛望著喬羽，乖巧叫道：喵。

    典型的干壞事之后裝乖。

    之后只要喬羽轉筆，它就忍不住伸出頭來，然后被喬羽按下去，再伸出來無限打地鼠游戲，還是一只不肯死心的黑地鼠。

    沒占到最佳位置的阿治貓跳到了桌上，它看起來依舊是笑瞇瞇的樣子，就很像是取笑小伙伴的壞家伙。貓貓坐在喬羽的手邊，歪著腦袋看喬羽寫的東西。

    醫生用筆撩貓胡須，笑道：你看得懂嗎你？

    由于喬羽的出國經歷，他經常中文、英文、日語混雜使用，手稿寫得很凌亂。

    阿治貓不服氣：喵！

    倉鼠的態度比之前要積極多了，它現在蹲在喬羽頭頂上，對著貓咪：吱。

    阿治貓：！！

    喵！

    吱！

    兩個小家伙不知道怎么跨物種吵起來了。

    喬羽沒有介入它們之間增進感情的小插曲，繼續寫寫畫畫。幼稚的貓咪和倉鼠很快就停下了吵架，轉而圍觀醫生的圖，阿治貓似乎看出來了什么，伸出爪子按住了喬羽的筆。

    醫生順勢停下來，等著貓咪發言，喵！這是大貓貓嫉妒發言。

    可是，你們的貓爬架也是我親自設計的啊。

    一句話，阿治貓忽然開心了。喵？

    對，還是我親手做的。手工能力不強的喬羽，斷斷續續做了一個月才完成，當初為了把它搬來橫濱，喬羽把它拆了又組裝。有巨大的貓爬架示范，他還接了不少設計貓爬架的活兒，比如黛茜菲茨杰拉德家在紐約的兩棟別墅里都是喬羽設計的貓爬架。

    希望日本也有同樣慷慨的雇主。

    相比起體積巨大的貓爬架，喬羽相信倉鼠籠一樣受歡迎。

    亂步貓的耳朵頓時豎起來，獲得了信息的黑貓伸出頭努力看喬羽的手稿，還是有些憤憤不平，喵！為什么它有倉鼠籠！我也要！

    喬羽大概猜到了它的意思，如果你有貓窩的話，就不能跟我睡覺了。

    黑貓試圖討價還價：喵！我要貓窩，也要跟著醫生睡覺！

    不想要家里多好幾個貓窩的喬羽才不管它這一套：二選一。

    黑貓很快就躺回去，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

    這個變臉技術喬羽意味深長的視線轉到阿治貓身上。

    剛剛還很有意見的奶牛貓已經繞著喬羽手邊躺下了，慶幸自己沒有搶在亂步貓面前發言。它長長的尾巴偶爾輕輕的動動，一臉純真樣子回望喬羽。

    找到師生關系了。

    喬羽繼續伏案書寫，等差不多了就把頭頂的小倉鼠請下來，撫摸著它的背，戳戳它尾巴，看它在阿治貓周邊蹦跶，貓咪卻因為喬羽在場只能苦苦忍耐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還有什么想要的嗎？

    倉鼠蹦跶夠了站在喬羽最后的設計圖面前，看著三個滾輪久久無語。

    阿治貓也發現了這一點，它抖抖胡須，又露出了一看就覺得不懷好意的表情：體力廢何苦為難體力廢！

    然后它就聽到了喬羽說：阿治，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奶牛貓頓時收斂了取笑的表情，撇著耳朵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見。

    胖？那什么？沒有的事！

    等織田作之助安置好新來的動物們進來準備享受被爐的時候，不意外地又看見自家醫生被動物包圍著。燈光的籠罩下，阿哈繞著喬羽，阿治貓蹲在他手邊，被喬羽用筆桿逗著，倉鼠爬到了他的肩上，看起來像一個小小的裝飾物。沒看到的兩只貓咪，織田相信它們肯定躲在被爐底下，也肯定緊緊地粘著醫生。

    織田的臉上有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燦爛笑容，他在醫生旁邊坐下，問道：在干什么？

    第72章

    距離澀澤龍彥制造白霧的第三個晚上, 阿治貓又背上了喬羽的保溫飯盒鉆寵物店的貓門，然后被寒風吹得一個哆嗦，準備回頭。回頭的貓咪被喬羽拍了拍屁股趕了出去。

    喬羽：早去早回。

    阿治貓它要去哪里？織田之前就有些好奇, 一直到今天才問出口。

    喬羽笑了笑，不太在意地回答：去見朋友吧。

    織田了然：這樣啊。

    也沒問為什么貓咪見朋友需要帶飯, 因為他見太宰治的時候也經常帶飯。紅發少年就這樣又學習了奇奇怪怪的知識。

    其他兩只貓貓懶懶地窩在被爐里, 打著哈欠蜷成一個圓睡覺，而喬羽則繼續跟織田作之助研究全透明的倉鼠箱子怎么做。紫眼倉鼠都被放在旁邊，喬羽時不時會跟它詢問意見，倉鼠大部分時候沉默以對，只是目光深沉地望著那三個造型不一的滾輪，抿著唇不知道想什么。

    經過了喬羽的魔鬼訓練，倉鼠現在已經是一只能跑五分鐘滾輪的倉鼠了（被迫）。

    出門的阿治貓縮著脖子在寒風中前進。沿海的橫濱冬天冷得刺骨, 現在的夜晚就連黑手黨都不是很愿意出門, 連帶火拼之類的惡性事件都變少了。人們對圣誕節的期待越來越高，到處都能見到紅白綠的象征性元素，即便擂缽街都多了一絲安靜。

    白雪覆蓋的橫濱，夜晚安靜得出奇。

    阿治貓背著一個小背囊, 快速地從喬羽家鉆出來跑向擂缽街,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幾個人。

    它熟門熟路地從角落里鉆進去, 停水停電的擂缽街本身并沒有什么供暖設備, 這里的居民只能靠自己扛過去。不過太宰治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臺小型發電機, 還有一個老舊款式的電熱器, 配上織田作之助送他的被褥，這個冬天出乎意料不算難熬。

    縮在被窩里的少年探出頭, 你怎么又來了？

    他們見面, 太宰治沒問貓的事, 沒問喬羽的事，甚至就連前兩天澀澤龍彥的事都沒提，首先就是這么一句欠揍的話。

    貓咪背著晚飯調頭就準備走，太宰治敏捷地從被窩里爬出來，揪住了貓尾巴的一小撮毛，驚得貓貓一個后踢就踩在了他臉上。

    太宰治果斷認慫：別生氣嘛，開玩笑開玩笑。

    阿治貓死魚眼看著他，忽然快速抖動，細碎的雪粒澆了太宰治一頭一腦。

    貓可不是逆來順受，脾氣很好的貓。

    以前它還知道隱忍和觀察，現在貓咪喜歡有仇當場報！

    太宰治別開臉，晚飯還在貓的背上！

    少年勉強算是和貓咪達成了暫時的和解。

    貓貓任由太宰治充滿期待地解開了飯盒，沒有電燈的擂缽街只有那個趁機的電熱器有著暗淡的橙色光芒，照得少年的臉都披上了一層暖光，整個人的黑暗和銳利也被隱藏了起來。

    鳶色的貓瞳望著太宰治，少年看見里面的煎蛋卷和牛rou很開心，看到顏色鮮艷的蘿卜和青菜表情明顯垮下來，那個夸張到令貓惡心的變臉好像都比以前順眼了一點點。

    奶牛貓在電熱器前面烘了一會兒，被雪染濕了一點的毛很快就干了。

    這是醫生從來不用的電器，因為功率太大還很危險，不僅容易讓貓沉迷，還容易有意外。不過阿治貓不太懂這些，它單純對它的烘干功能很難以割舍，并且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貓貓思考著過去：說起來，什么時候開始，太宰治減少了自殺的舉動？

    好像是半年前？

    阿治貓想起它初見太宰治的模樣，陰郁、絕望、悲傷種種負面情緒就像是海浪般一波接著一波打過來，比沉在河底的東西更加骯臟和深沉，更污穢和陰暗。

    哪像現在，他看起來有了一點追求，有了一個朋友，就連傻瓜自殺的行為都少了。

    嗯貓咪烤著肚皮，沉吟半晌：也有可能是太冷了。

    這家伙只是想自殺，不是要自虐。

    這樣想著，貓貓又轉了個身。

    太宰治終于享受完了他的晚餐，在這個四面漏風，又冷又濕的冬夜里，居然感覺到了一點滿足感，醫生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太滿足了。

    瞇著眼睛笑的太宰，表情和貓咪笑起來的時候十分相似。

    等他吃飽了，腦子才開始緩緩轉起來，他對著貓咪難得善意提醒道：你別靠太近了。

    太宰治能拿到的電熱機是很老舊的款式，不知道經過了幾個人轉手，本來應該有的安全罩都丟了，只有發熱絲還能正常工作。要是貪暖靠得太近，燙傷是很正常的事。

    此時貓貓也感覺自己的肚子有點燙燙的，轉了個身然后太宰治在擂缽街寂靜的夜晚里爆發出鵝叫一樣的笑聲。

    烤、真的烤焦了哈哈哈

    奶牛貓的肚子上，是明顯的兩條杠杠。

    阿治：！！！

    經歷了禿頭阿治之后，貓貓又多了了炭燒貓咪的稱號。

    它瞪大了眼睛扒拉著肚子上的毛，差一點點就要燙到肚皮了。

    確定沒有受傷的貓咪，聽到太宰治的笑聲就不爽，它跳起來就抱著了太宰治的腦袋，掙脫不開的少年快呼吸不過來，含含糊糊仍然叫道：好大、一股焦味！唔哈哈哈

    .

    .

    阿治貓離開了一天一夜都沒回來，喬羽完成了下午的工作之后，正準備換上衣服去找一下貓就遇到了過來的太宰治。

    下午好，醫生。太宰治笑瞇瞇，手里抱著一坨東西，喬羽定睛一看，光是那個屁屁的花紋就認出來了是徹夜未歸的奶牛貓。現在貓咪埋頭在少年懷里，情緒有點沮喪和膽怯，堅決把鴕鳥行為進行到底。

    醫生好笑地摸摸它后背，怎么了？也不知道是問貓還是問人。

    說起這個就想笑。

    太宰治想起昨天，貓貓爬進了他的被窩里逃避現實的模樣，就連晚上睡覺被貓蹬了幾腳都不計較。

    他笑到腹肌都要出來了，今天早上隱隱作痛。

    少年想要把貓翻過來給喬羽看，不過貓咪就像是秤砣，死死抓著太宰治不放松，拍開他的手發出了哈氣的聲音：走開！

    要是在擂缽街，太宰治肯定非要把它轉過來，就算為此跟貓打一架也在所不惜。

    來啊，互揭傷疤啊！

    貓當然也不會客氣，他們會滾到一起，摁著太宰治來一頓貓貓錘。

    太宰治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畢竟貓也是他的一部分，自己打贏了自己，贏家也是自己啊！

    但是在喬羽面前不能這么干，太宰治謹記自己的角色是離家出走的大家族少爺身份，還有開朗、樂觀、友善等等一系列的正面性格設定，這樣的少爺是不能和貓咪滾在一起打架的！

    就是有點可惜，不能看到貓咪出糗的樣子了。

    太宰治非常善解人意地松開了手，對著喬羽露出了一個無奈但溫和的笑容。

    喬羽回了他一個禮貌的微笑，這讓太宰治有些泄氣。

    喬羽基本上判斷出了阿治貓的狀態：很有精神，還能哈氣威脅人看來，它沒有受到了實質性的傷害，從它不肯轉過來的行為看肯定是肚子有問題了，要不就是臉肚子，喬羽想起了公貓八個咪咪的事情，結合之前禿頭的經歷，喬羽大概猜到了它肯定是肚子的毛有問題了。

    醫生摸著它的后背柔聲問道：怎么了？肚子的毛還好嗎？要穿衣服嗎？

    阿治貓終于回過頭，鳶色的貓眼可憐巴巴，有點驚訝又有點高興的樣子。

    喬羽松了一口氣，貓咪沒有毀容嘛。醫生攤開手掌對著阿治貓說：抱抱？

    自覺大受委屈阿治貓噫噫嗚嗚轉身奔向喬羽，趴在醫生的懷里小聲喵嗚喵嗚，跟在太宰治面前判若兩貓。

    真幼稚。

    太宰治眸色深深，身上散發著暗沉的怨氣。

    貓貓趴在喬羽的肩上，貓腦袋撇著一邊耳朵貼著喬羽的脖子，小聲小聲地喵嗚。它感受到了背后黑沉沉的嫉妒之火，感覺自己受傷的心靈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我是被捧在手心的小貓咪，你呢？

    阿治貓無聲挑釁，接收到挑釁的太宰治額頭爆出了青筋。

    漩渦中的喬羽沒感覺到兩者之間的狂風暴雨，他安撫著貓咪，等它放松下來之后架著它前肢，終于看到了阿治貓被燙出明顯杠杠的肚子。

    總覺得并不是很意外呢，喬羽心想。不過因這個形狀也對太宰治的居住環境有了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