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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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孤一揮袖,鬼兵驟然全消,梨畫和夢窈脖頸一松,兩兩對視,驚疑不定。 斐孤疾趨向前,凌虛御空,率先一劍劈向奚殷,奚殷捏訣迎擊,無尋一出,劍刃熠然,雙劍相擊,劍氣磅礴驚人,卻是狂風驟起,風云變幻。 二人在云霄中殊死斗法,司命并不去看,只閃身來到梨畫和夢窈身側,詢問兩人傷勢如何。 梨畫、夢窈皆是強笑了笑,示意司命無事,擔憂道:“只怕奚殷神君無力抗衡。” 司命神色一斂,語氣堅決:“即便他無力抗衡,我們也不會再敗了。” 司命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心中亦知斐孤屏退左右,又未開殺陣,其實是有所顧忌。但她不愿去想,始作俑者造下的業,沒道理叫她感激他退讓之恩。 不過都是假惺惺罷了。 這冥府之外是愈發熱鬧了,斐孤同奚殷纏斗不休,劍氣激蕩,云層之中爆發出一道道刺眼的金光。 斐孤長發被風吹的四散,滿臉血污,臉色極為難看,只單手持劍施法,倒是奚殷一身干干凈凈,居高臨下,好似游刃有余。 兩人劍氣凝成的結界搖搖欲墜,只聽一聲細微的冰裂之聲,剎那之間,結界猛地碎開,二人雙雙退后一步。 斐孤收回劍,縱步向前,化作原形朝奚殷撲了過去,奚殷亦是搖身一變,化作玄武同那一身血跡的白虎廝殺。 夢窈看得心驚rou跳,忍不住去拉司命的手。 司命回頭看她,有些疑惑,她悄聲道:“司命,要不要幫幫奚殷神君,太子殿下給了我鎮仙印。” “那不是述明老君的寶貝,他哪兒來的?”司命任夢窈拉著手,只是隨口問了問。 “他偷的。”夢窈小聲說,“他被關著出不來,傳信給我,說藏在仙霞山,我便去拿了。” “難為他了,述明老君的寶貝也敢偷。”司命想起赤凜,忍不住輕輕笑了笑,遠遠望向云霞之中兩道身影,淡淡道:“不急,再等等。” 夢窈點頭,仍舊緊張地拽著司命。 玄武來勢洶洶,張口便是往白虎脖頸處撕咬,白虎一擺頭,鉤爪直沖玄武面目,抓出幾道滲人的血印,才猛地將玄武甩開,痛快地長嘯出聲,一時間虎嘯震天,玄武霎時被甩至百丈之外,幾乎震塌云霞。 那雙冰藍的眼眸有著不死不休的狠勁,昂首驕傲地睨了玄武一眼。 可瞬息之間,白虎周身亮起金光,道道鋒利似刃,他徘徊瞻眺卻是沖不出符陣,道道符印似銅墻鐵壁一般將他困在其中,白虎怒目長嘯,仍舊不得出。 “是轉靈陣!”夢窈失聲道,抓緊了司命的手,憂心道:“可奚殷神君如此,不怕魂飛魄散嗎?” 司命神情凝重,一語不發。 所謂轉靈陣,便是用仙家神魂入陣以囚魔物妖孽將其誅殺,一旦入陣,便會化作原形,不久灰飛煙滅。 那白虎急躁地徘徊,曳尾擺頭,干凈漂亮的皮毛上早是一團泥濘血色,只余一雙黯然的藍眼睛直直往向司命,很有幾分可憐。 “我怎么覺得它好像很委屈。”夢窈小聲道:“司命,它看起來有點可憐。” 司命別開眼,還未說話,梨畫便對著夢窈正色道:“那等子妖孽自然是慣會做戲,神君素來心軟,千萬莫可憐他。” 夢窈深以為然,再不說話了,專心地觀戰。 奚殷已恢復人身,滿是血痕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他擲出一符,一手割破掌心按在符上,那符倏忽之間漲大,以遮天蔽日之勢籠罩于白虎上空。 金光大作,奚殷冷喝道:“現下你便去見真正的冥君罷!” 白虎并不理會他,目光仍執著地往向司命。 夢窈只覺右手忽然一痛,被司命捏緊了,她悄悄側目瞥去,只見司命神色自若,抬眸回望那白虎,看不出一絲憐憫之意。 白虎定定望了司命許久,終于垂下眼不再看她。 夢窈只覺手上力道一松,耳邊一聲巨響,似天崩地裂一般,她猝然回頭,眼見奚殷一劍壓下法陣,白虎隨那陣法直墮黃泉,在漫天荼靡中,那白虎安安靜靜地困在陣法之中,金光燦若朝陽,極為壯麗,那道蜷曲的身影似被火點燃一般,一點點暗淡下去。 “好!”梨畫一聲喝彩。 “太好了。”夢窈也附和道,牽著司命的手開心晃了晃,“司命,我們終于殺了他!” 司命久久不語,半晌才平淡道:“是啊,太好了。” 斐孤徐徐走來,司命這才回神去迎他,兩人不過幾步距離之時,奚殷站定朝她道:“司命,你看,我沒有輸。” “我們終于可以回九重天了。” 司命目光輕輕掠過他背后疾速墜落的陣法,剛勉強揚起笑容,奚殷便歪倒下來。她登時一驚,收回目光,連忙上前接住了人。 奚殷倒在她懷中,仍強撐著想起身,司命小心地扶他起來,一邊道:“是,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后神君好生修養。” 奚殷望向她沉靜的側臉,斂去眼中情愫:“好。” 一陣清風掠過,泓虛隨之而來,見司命扶著奚殷好不狼狽,轉頭著急地問梨畫:“如何了?斐孤死了嗎?” 梨畫努努嘴,示意他看那燒得正盛的法陣:“解決了,馬上就灰飛煙滅了,他一死,自然再無人能用陰血陣要挾九重天。” 泓虛這才放下心來。 眼見司命已扶著奚殷騰云而起,遙遙示意他們,夢窈趕忙道:“走罷,司命在等我們。” 于是叁人乘風踏霧,與司命、奚殷并驅而行。 風這樣大,烈火焚燒的氣息那樣濃重。 斐孤閉著眼,想起她抱著奚殷著急的模樣逐漸不能呼吸,只覺連真火炙烤的痛楚也輕了許多。 他深深下墜,意識漸漸模糊。 “不要死!”有一陰冷的男聲忽然喝道。 斐孤不予回應。 “你甘心就這么孤零零地死嗎?” “即便要死,也應當拉這些神官一起陪葬才是。陰血陣一開,便是大羅金仙也得魂飛魄散,你怎么可以這么輕易地放過他們?” “你根本不會輸,但是你偏偏敗了!” 那人一字一句,憤怒非常。 是了,斐孤想贏的話,不擇手段也能贏。 只是想讓他輸的人是苦楝。 他永遠會輸給苦楝。 斐孤終于發問:“你是誰?” “我?不就是你手中那把劍嗎?” 斐孤又不言語了。 “你不恨她嗎?她騙了你,殺了她,拉她一起陪葬!”那人著急道。 斐孤疲憊地應了一句:“我累了。” “難道你真的不恨她嗎?殺了她或者不要死!”那人執著地反復追問,試圖喚起他的回應。 “你是劍靈罷。”斐孤慢慢道,像燃燒殆盡的蠟燭一般十分倦怠,“我恨她。” “可是我舍不得。” 他自嘲道:“即便拉她陪葬,她心里也不會有我,又有什么意思呢?” 劍靈似乎被他氣得不輕,恨鐵不成鋼道:“那就一定要死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死便會成為那些仙家口口相傳的笑話!” “若不是你一心求死,即便是西天也奈何不了你,你又為何一定要死?” “不要死。”劍靈語氣低落下來,“你知不知道你死了,連一縷魂魄都不會留下了,你會徹徹底底消失在這天地間,再無回轉的余地。” “我真的累了。”斐孤閉眼道,“我想結束這一切了。” 法陣的真火燒得越來越旺,斐孤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劍靈沉默半晌,忽然開口道:“若我說她喜歡你,你還甘心就這么死去嗎?” 斐孤猝然睜眼,又頹然道:“怎么可能?” 劍靈認真道:“還記得你與她定下的魂契嗎?” 斐孤怔然:“記得。” “那魂契必須要兩人彼此鐘情才能借契。” “不可能。”斐孤不信,“那不就是尋常合籍的魂契嗎?” 劍靈冷哼一聲:“你是在那本古籍上學的咒法不是嗎?我主人研制的魂契又豈是尋常魂契可以比擬的?” “此名牽魂契,無論仙凡妖魔,只要兩心相許便可結契,一旦結契,只要一方施法念咒,無論對方身在何處都可以帶她回來,步入一個只有你與她才能去的地方。” “那個地方,凡人把它叫做天涯海角,我的主人命名為宿心地。” “你騙我罷?”斐孤壓根不信,“你又如何得知這魂契一定是相愛之人才能定下。” 劍靈振奮的語氣一下又低下去,似乎又帶了幾分怨恨:“我的主人便無法與他鐘情之人結契,皆因她對我主人毫無情意。” 他語帶諷刺:“為她研制的牽魂契,我的主人想要無論何時都能立即出現保護她,帶她避世隱居,結果卻沒法與她結契,還要騙自己是自己做錯了。” 劍靈憤怒起來:“區區魂契,我的主人如此神通廣大,怎么可能會做錯?” 斐孤壓根沒有聽到他后面說的一大堆了,巨大的喜悅讓他有了求生之意,旋即又失落下去:“算了,她話已至此,只想讓我死,又怎么可能喜歡我?” 劍靈快要被他氣死:“怎么不可能?姑娘家一時生氣,看不清自己的心也有可能,她不喜歡你怎么可能和你結契?你好不容易讓她喜歡你了,都不問清楚怎么行?你就是要死也要死個明白罷!” “何況她亦是明刀明槍,很明顯就是嘴硬心軟。”劍靈冷哼一聲,又意有所指地在貶低誰:“比一些花言巧語,溫柔相待,結果連牽魂契都定不下的人好多了。” “試試吧,你念咒試試看。” “你這樣不擇手段的人忽然沒了斗志像什么樣子,你又不是沒有被她打傷過,這又算得了什么?” “不要死,真的不要死。” 劍靈不斷開解他,斐孤冷靜下來,遙想這一路不擇手段就是為了讓苦楝喜歡他。眼下有了證據,他應當同她要個真正的答案。 萬一呢,萬一她真的喜歡他呢? “咒法是什么?”斐孤開口問道。 劍靈終于滿意道:“弗離。” 斐孤忍著真火焚燒,正耐心等他下文,結果半晌無話,他才詫異道:“沒了?” “沒了啊。”劍靈莫名其妙,“誰說咒法一定要一長串?你喚一聲便可。” 斐孤心情忽然好了起來,可試圖施法之時才覺此身意滯神虛,法力難以運轉,這下是真掙脫不開這轉靈陣了。 斐孤有些尷尬,劍靈無奈:“小子,算你走運,我便幫你一把,切勿再輕生了!” 話音剛落,獨還驟然化作一把巨劍,鋒芒耀眼,劍身生生一寸寸撐破轉靈陣,。 只聽天地之間一聲爆裂巨響,奚殷忽然嘔出一口鮮血,搖搖欲墜,司命大驚,連忙扶著人扣著他手腕,施法穩住他神魂。其余叁人也是一驚,回頭望那魔氣沖天的黃泉,一一召出法器戒備,一邊焦急地施法加速飛離此地。 斐孤卻已輕松脫困,獨還飛旋而下,穩穩接住斐孤。 斐孤并不追擊,只凝神喚道:“弗離!” 剎那之間,斐孤消失在黃泉之上。 司命本緊緊扣住奚殷手腕先行施法,忽然便頹然松手,身體一歪,失去意識地墜下云間。 萬丈高空,她再度飛速墜落,黃泉之上,一朵石榴花似的漂亮法陣撕開虛空,出現在眼前。 她墜落之勢便是沖著那陣法去的。 奚殷眼疾手快,早已死死抓住司命手腕,隨她一同跌下云霧。 他神魂大損,心脈震蕩,但仍硬生生拽著人不放,眼見著離那榴花法陣越來越近,在最外層陰血陣忽然張開利爪,奚殷每近一步便受血氣沖擊。 泓虛叁人亦紛紛趕來,試圖抓住他們二人,只是他們墜落之勢太急,梨畫一行人甚至抓不住他們衣角,便被洶涌的血氣震得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