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有一些羞恥在的，這種問準前任要回禮物的行徑確實不大好看。

    葉璟和記得，那塊手表，他把它從學校帶回家里了，“可以。”

    “謝謝。”蘇莞爾強笑了下，“不好意思啊，送你的禮物又要拿回來。”

    “沒事。”

    很淡的兩個字，蘇莞爾哽著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悵然的難過。

    她急斂了眉眼四下探看了一圈，沒讓葉璟和瞧見她眼里的水光。

    “那我上去了。”

    “嗯。”

    “路上小心。”

    “嗯。”

    沒再說別的，蘇莞爾低下了頭，便從葉璟和身邊經過。

    杜辭秋擔心地守在玄關處，等蘇莞爾回來了，才如釋重負地將還沉浸在情緒里的蘇莞爾拉進了房間。

    她并不問她下去找葉璟和說了什么，只是端來一杯熱牛奶，問蘇莞爾要不要試試。

    “這可不是簡單地熱了下，我加了糖煮的。”

    “煮的？”蘇莞爾微微睜大了眼睛詫異。

    “嗯，有段時間特別想喝小時候那種小方盒的甜牛奶，就自己試著煮了。”杜辭秋在蘇莞爾對面坐下，又把杯子往她面前推近了些，“結果味道還不錯。”

    “我……”

    杜辭秋打斷她，“不準說不想喝，什么都不要想，先吃點甜的放松下心情。”

    蘇莞爾咬了下嘴唇，雙手握住了杯身取暖，“你不用擔心，我沒有事的。”

    杜辭秋氣呼呼的，“你最好沒有事！”

    “我只是去跟他說，請他把我送的一樣禮物還回來而已。”蘇莞爾喝了口牛奶，眼睛里的濕氣已經散了泰半。

    “我知道這樣不好，顯得我小氣，但那是我跟他最后的連系了，反正他也不在意，我想那就拿回來吧，就不要再給自己后退的余地了。”

    “小氣就小氣吧。”杜辭秋呼嚕了把蘇莞爾的及肩短發，“他葉璟和也不缺你這點小氣，你能跟他徹底劃清界限才是關鍵。”

    “嗯。”蘇莞爾神色懨懨的，很晚才又認同道：“我也是這么想的。”

    杜辭秋見她這副情緒不高的樣子，有心想讓蘇莞爾高興些，便拍了拍肩膀道：“想哭嗎？我肩膀借你。”

    蘇莞爾被杜辭秋逗笑了，故意說：“我眼淚很多的。”

    “沒關系，你拿你家的貓抵債好了。”

    說到貓咪，蘇莞爾這才記起那個小可憐，忙著自己的事，倒把它給忘了。

    “貓咪呢？”

    “在客廳睡覺呢，”杜辭秋心有戚戚，“葉璟和那朋友買的貓窩，確實舒服，貓兒往上一趴，很快就睡著了。”

    兩人邊說著話，邊走到客廳去看小家伙，就見它癱著四肢，睡得四仰八叉的。

    杜辭秋拿手指撫摸了把奶貓的肚皮，問蘇莞爾：“哎，你想好給它取什么名字了嗎？”

    “有魚，祝愿它以后天天有小魚干吃。”

    “這不能光祝福啊！”杜辭秋打趣蘇莞爾，“得你這個當媽的努力啊，讓我們阿魚天天有魚吃。”

    蘇莞爾也摸了摸阿魚的腦袋，說：“好，我會努力的。”

    更晚些的時候，蘇莞爾燉好了排骨，又解凍了些rou卷、雞爪，跟杜辭秋一道吃火鍋。

    蘇哲來電話說晚上會早點過來，問有沒有什么要他帶的。

    “那我們慢慢吃著等你。”蘇莞爾說，“吃的家里都有，你下了班就直接過來好了。”

    蘇哲便收了電話。

    等蘇哲趕到的時候，兩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蘇莞爾給他做了碗面條當宵夜，又烤了些雞翅和蔬菜，跟杜辭秋一起陪著他吃面。

    面吃到一半，阿魚聞著味道就跑過來了，豎起身體扒著蘇莞爾的褲腿喵喵叫。

    “怎么養了只貓？”蘇哲覺得稀奇，低頭去看阿魚，“姐，你買的嗎？”

    “樓下阿姨送的，我一個人住，剛好有它陪著我。”蘇莞爾把阿魚抱進杜辭秋的懷里，起身去廚房給它泡羊奶。

    “叫什么名字？”

    杜辭秋撓著阿魚的下巴頜，說：“有魚，你可以叫它阿魚。”

    蘇哲自來熟的，“阿魚你好，我是你舅舅。”

    “哎，那我豈不是它的干媽？”杜辭秋燦笑道。

    “有道理。”蘇哲也笑，“阿魚，跟舅舅喵聲好啊。”

    可大概因為蘇哲是新來的，阿魚不認識，面對蘇哲的逗弄，身子一滾就不理人了。

    蘇哲無奈，等蘇莞爾拿來了羊奶來喂，他便接過手去，引著小家伙蹣跚地爬到自己懷里，逗著它喝奶。

    到后來快睡之前，蘇哲跟蘇莞爾說：“阿魚這么小，你養它應該不便宜，往后我每個月都隨份子，跟姐你一起養。”

    蘇莞爾理所當然地拒絕：“不用了，我一個人能承擔的起。”

    “姐，這件事得聽我的啊，有富余的，你就給阿魚買小魚干吃，你可是答應它每天都有小魚干吃的，不兌現承諾可不好。”

    怎么想這都是在勉強蘇哲了，蘇莞爾擔心道：“你還沒有畢業呢，會不會給你造成負擔？”

    “姐，你別把我想的那么窮好不好？我有在實習，學校里也安排了我做兼職，我每個月都有定期存款。”蘇哲彎下腰與蘇莞爾平視，“我已經長大了，你可以試著依賴我的。”

    蘇莞爾后知后覺地才發現原來蘇哲已經長得那樣高了，他再也不是那個憋著眼淚，跟她伸手要抱抱的小男孩了。

    他挺拔得像棵小白楊一樣，需要她仰著頭看他了。

    “真好啊，”蘇莞爾感嘆，踮腳去揉蘇哲的頭發，“阿哲真的長大了。”

    蘇哲順勢摟住蘇莞爾的腰，緊緊地抱住她說：“嗯，jiejie的阿哲長大了，以后沒人可以再欺負你。”

    蘇莞爾眼眶泛熱，枕著蘇哲的肩膀應了聲好。

    周一上班前，蘇莞爾在校外的早餐店遇見了坐她隔壁的語文老師。

    她顯然是起遲了，翹著頭卷發在等店家做的雞蛋餅。

    蘇莞爾打店前走過，四目相對后同她打了聲招呼，“早啊，陳老師。”

    陳優先是慢半拍地一愣，然后才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地回道：“早，早啊，蘇老師。”說完，就轉頭盯著店家掛在外頭的招牌猛看，刻意地回避著蘇莞爾。

    蘇莞爾詫異陳優的躲閃，友善地笑了下，說：“怎么啦？我今天很奇怪嗎？”

    “沒有！”陳優硬是背對著蘇莞爾大聲喊道，倒把周圍的人都嚇著了。

    “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發生嗎？”蘇莞爾見她如此古怪，便隨意猜測了下，“跟我有關的？”

    “沒有！”陳優還是否認，只不過這次的聲量小了些。

    蘇莞爾點頭，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跟我有關了。”

    “是私事對不對？”

    陳優為難得欲言又止，甫一拿了新鮮做好的雞蛋餅，就急忙拽著蘇莞爾往學校里走，“到了教學樓后面的連廊那兒我再跟你說。”

    蘇莞爾任憑陳優拉著，心里隱隱有種預感，恐怕這一次的事，還是跟葉璟和有關。

    早自習鈴聲還沒打過，相比前頭的熱鬧，連廊這兒就稍顯冷清了。

    陳優謹慎地張望了下四周，喘了口氣坐到石凳上說：“事先聲明，這個謠言只是我在群里看到的，至于是誰傳出來的，我也不清楚。”

    “知道了，你說吧。”

    “就是教學組那個群啊，昨天晚上混進來個陌生賬號，發了幾張圖又突然退了。”

    陳優先說了個鋪墊，見蘇莞爾沒任何異樣，又接著說了下去：“那幾張圖呢，是講你家那位的，泄露了一部分的身份信息，又把之前網上那件傳的沸沸揚揚的高校老師性sao擾學生的新聞也截出來了，兩相聯系……你懂吧？”

    “嗯，所以你們是相信了嘛？我先生就是性sao擾學生的那個老師？”

    陳優囁嚅道：“額……就我而言，我是信了。”

    她分明是底氣不足，又倉促辯解：“真的由不得我不相信，實在是爆料得太徹底了，雖然沒有照片，但群里有人拿著新聞圖給之前見過你家那位的老師看過，說至少有50%的相似度，所以就沒辦法了嘛。”

    陳優越說越小聲，到最后都開始拿雞蛋餅堵嘴了。

    “這是個誤會，他不是那樣的人。”即使兩人的關系走到了盡頭，蘇莞爾仍不想有人誤會葉璟和的為人，“我沒有騙你，你可以去C大的校園網上看澄清貼。”

    “呼，我就說嘛。”陳優放松地長吐了口氣，又啃了口雞蛋餅，“從昨晚開始，我就在想要怎么面對你了，這樣私下窺探同事的八卦，真是挺別扭的。”

    蘇莞爾很淡地扯了下嘴角，“沒事啊，解釋清楚了就好了。”

    “但是這件事已經傳的很開了耶，我想辦公室里的老師應該都知道了。”

    “那也沒辦法，暫時只能這樣被動了。”

    蘇莞爾似乎并不在意，陳優不免好奇，“你不生氣嘛？被大家這樣傳謠議論。”

    “清者自清，何況這種事，時間久了，大家就沒興趣了，我又干嘛要平白激起別人八卦的興趣呢。”

    “你的想法好奇特哎。”陳優發出驚嘆，“如果是我的家人被污蔑的話，我恨不得拿個大喇叭昭告天下事實的真相。如果還敢再對我議論紛紛，我就打爆他的頭！”

    陳優做出一個揮拳的動作，“嗯，就是這樣，叫他不敢再亂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