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兩個人第一次睡在了一間房間里。

    葉璟和本想將床讓給蘇莞爾的，卻被蘇莞爾以感冒的人更需要好好休息為由拒絕了，“你要快點好起來，明天說好了跟凝凝一起吃火鍋的。”

    “其實你單獨赴約也不是不可以。”

    “原來我認識的葉璟和居然是個膽小鬼？”大約是氣氛太好，蘇莞爾難得敢打趣他。

    “看在我跟你說了這個秘密的份上，我希望你還是去比較好，不然葉璟岳以為我又惹了你生氣，可能又要幼稚地針對我了。你是他哥哥，得對他的言行負責啊。”

    葉璟和忽略了蘇莞爾開的玩笑，沉默著起身進了洗手間。

    蘇莞爾保持著抱膝而坐的姿勢，看著葉璟和隱入門后的背影，直至他洗漱完才趿著拖鞋小跑著去洗澡。

    而等到她結束出來時，葉璟和已經睡下了，難得好心地替她留了一盞靠近沙發的落地燈。

    “你背上的傷，需要我找葉璟岳過來給你上藥嗎？”

    “不用了，我自己處理過了。”

    “這樣啊。”蘇莞爾配合地點頭，在原地呆站了會兒后，才驀然意識到自己只穿了件綢制的及膝睡裙，臉紅地又急忙跑了回去。

    葉璟和聽著近前'啪嗒啪嗒'的凌亂腳步聲，趁蘇莞爾手忙腳亂地跳上沙發的間隙，不由自主地向身后望了一眼。不過一瞬的功夫，他就又扭正身體，側臥著背對沙發了。

    然而那抹朦朧柔軟的身體曲線，始終浮現在葉璟和的眼前，任憑他閉上雙眼，也難以磨滅忘卻。

    蘇莞爾對此自然是無所察覺的，她裹緊了被毯，窩在被窩里和蘇哲確認明天的行程。

    對面很快就回來了消息，說會坐地鐵過去，如果早到了就在門口等他們。

    蘇莞爾跟蘇哲坦白了與葉璟和分居的事情，建議他可以帶些換洗衣服放在她的租屋，這樣以后周末就不用趕末班地鐵回學校了。

    聊天框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過了很久蘇哲才發過來一句話：你們會離婚嗎？

    蘇莞爾回：應該吧，離婚的事我已經跟他提過了。

    蘇哲幾乎是立刻就回過來了消息，很少見地在最后發了個賣萌抱抱的表情包：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給我打電話。

    蘇莞爾：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的，弟弟不拿來差遣還要他有什么用？

    蘇哲無語地回復了一串省略號就再沒消息了，蘇莞爾滿意地鎖上了手機，抬頭又確認了下葉璟和那邊的狀況，才抱著抱枕沉沉睡了過去。

    周六近十點，容凝過來敲房間的門，興奮地問蘇莞爾有沒有起床，說最近很久沒有去商場逛街了，問她下午要不要早些出門，“我看中了個包包，你陪我去店里看看有沒有貨好不好？”

    蘇莞爾睡到剛醒，正抱著被子發怔，就聽到了門外容凝的呼喊。她以指爬梳了幾下短發，跑到衣帽間快速換好了衣服才過去開門。

    門外葉璟岳也在，攬著容凝的肩膀朝半開的門內晃了一眼，“我哥呢？”

    蘇莞爾回首環顧了一圈，“在陽臺上看書，要進來嗎？”

    “不用啦，我剛才說的你OK嗎？”容凝搖著蘇莞爾的手臂撒嬌，“下午我們早些出門唄。”

    “我沒問題。”

    送走了心滿意足的容凝，蘇莞爾折回衛生間刷牙，路過陽臺的時候，猶豫了片刻還是跟葉璟和說明了下情況，“待會兒我要跟凝凝先走，你或者晚點再開車過來？”

    “我受傷了，開不了車。”

    “那你打車吧，那邊停車可能也挺麻煩的。”蘇莞爾擅自替葉璟和做了決定，“到時候我給你發實時定位好了。”

    葉璟和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聲，便又低下頭看書了。

    中午陳姨提早替幾人做了飯，蘇莞爾做了昨天答應容凝的檸檬蝦。葉璟和舉筷想吃，被陳姨言辭阻止，“你感冒沒好，蝦這樣的發物不能吃。”

    容凝護食，吩咐葉璟岳趕快幫她剝蝦，“莞爾特地做給我吃的，大哥就別跟我搶了，不然等你感冒好了讓莞爾再做給你吃唄。”

    葉璟和放下筷子，意味不明地看向容凝。

    大概是昨晚跟葉璟和坦白了葉璟岳的行徑，蘇莞爾這會兒瞧著葉璟和這樣，就品出了些不一般的余情未了的味道來了。

    說難過確實有那么一點點，但更多的是替叁人尷尬，她有時候不知該佩服容凝的強心臟還是該感嘆她對人對事的大而化之。

    容凝咬著半只蝦，在葉璟和的注視下猶疑地轉頭看向葉璟岳，“我難道說錯了？”

    “沒有啊。”葉璟岳快速剝完了蝦放到容凝的碗里，“現在就算大哥不同意也沒辦法了，蝦都是你的了。”他這話分明是對著容凝說的，可視線卻投向了蘇莞爾。

    蘇莞爾扯了下嘴角，挑釁似的回應了葉璟岳無聲的質問：沒錯，她已經把他坦白的那些事情全都向葉璟和轉述了。

    葉璟岳覷著蘇莞爾睥睨的小表情不自覺皺眉，雖然他做好了她會告訴葉璟和的準備，但沒想到這個蠢的會這么快就向敵方投誠，倒是讓整件事都棘手了起來。

    “不過莞爾做的檸檬蝦真的好好吃啊，”容凝有些不大好意思，抿著嘴角笑得羞澀，“或者我包了大哥這一年份的鮮蝦好嘛？下次莞爾你做給大哥吃的時候能不能多做些？我還想吃。”

    “我缺這幾只蝦？”

    沉默的葉璟和終于開口，感冒尚未痊愈，他的聲音仍有些沙啞。

    容凝受窘，一下子無措地都有些緊張了。

    蘇莞爾看在眼里，暗嘆自己果然還是高估了容凝對葉璟和的適應程度，再怎么說都是曾經旖旎生情的初戀，要做到完全不在意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葉璟岳將容凝摟進懷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本來大哥感冒不能吃蝦就已經夠慘的了，你還要這樣刺激他，過分了啊。”

    “我沒有……”

    “我整理份譜子發給阿岳，等你想吃了讓他給你做。”蘇莞爾是不忍心看美人為難的，何況她即將要跟葉璟和辦理離婚手續，容凝又哪來的機會蹭吃嘗鮮呢。

    “我哪會做飯？”葉璟岳大男子主義，信奉君子遠廚皰，“你還是教陳姨吧，讓我和凝凝能偷個懶，想吃了就回媽這兒。”

    “我可聽到了啊。”陳姨正在廚房煲湯，聞言探出個腦袋調笑，“阿岳，聽陳姨一句話，媳婦兒就該自己疼自己寵，她想吃的你得學起來呀。”

    “好陳姨，您就幫幫忙吧。”葉璟岳賣乖，“要換我來做，我非把廚房炸了不可。”

    “你這樣像什么話！”葉則章難得休息，原先坐在客廳的沙發那兒看報紙，口渴了便想去廚房泡茶，剛好聽到了葉璟岳說的話，“誰都不許慣著這人的脾性，想吃想喝的讓他自己動手，不然誰敢幫忙我就賞他一頓鞭子吃！”

    陳姨偷摸著沖葉璟岳一努嘴，霎時縮回廚房里忙事情去了。

    葉璟岳討教過葉則章的說話算話，便也不敢造次，“我就是隨便說說么，您怎么還當真了？”

    “哼，混帳東西！我還不能知道你？”

    孟清清打理完花園，從客廳處的落地窗那兒走進來，眼見葉璟岳被葉則章逮著訓斥，不由出聲幫兒子解困：“不是說下午要出門嗎？怎么還不走？”

    “吃完就走。”葉璟岳知道孟清清這是在替他轉移矛盾，勾著笑地討好她道：“媽，您有什么要買的嗎？正好凝凝想去逛街，可以幫您帶回來。”

    “替我選條絲巾，送女生的，花色不要太艷。”

    “知道了，mama。”容凝說：“還有其他要買的嗎？”

    “你們想去買什么？”

    “我看中了款包包，”容凝忙著吃蝦，讓葉璟岳調出她手機里收藏的照片，“您覺得好不好看？”

    “還不錯。”孟清清摘下沾了花泥的手套，“還有其他顏色的嗎？”

    這種時候，蘇莞爾慣例是插不上話的，她見葉璟和沒有動眼前的清粥，以為他是難以忍受葉璟岳和容凝之間的親密，第一次疲于對他展現自作主張式的那種關心，反正那些他從來都不曾需要過。

    不過還好了，蘇莞爾松了口氣，低頭繞著手指玩，彼此的折磨就快要結束了。

    “莞爾有想要的嗎？”孟清清側頭詢問正在發呆的蘇莞爾，“你的生日是不是也快到了？”

    這又算什么呢？

    蘇莞爾忽然想。

    在她向孟清清提出那樣的質問后，這算是孟清清對她變相的收買嗎？

    “謝謝mama，不過這樣的禮物太貴重了，您不如還是送我書吧。”蘇莞爾委婉拒絕并提出了另一個可行性方案，“剛好我最近攢了幾本想買的書，您愿意幫我清空購物車嘛？”

    蘇莞爾難得學了回容凝的俏皮，可她功力太差，勉強只能算是東施效顰，惹得孟清清原本還笑的嘴角掛落下去，片刻前還輕松的氣氛倏地又冷了下去。

    “棕色那款不錯。”葉璟和忽然開口，睇了眼容凝舉過來的手機說。

    蘇莞爾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葉璟和，對方少見地顯出幾分無辜來，不過也有可能是生病讓他看上去更柔軟了一些，“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以為你會覺得黑色更好看點。”蘇莞爾很快適應了葉璟和在眾人面前對她釋放的善意，配合著向孟清清道謝，“謝謝mama，那我就選棕色的手袋吧。”

    孟清清的臉色緩和了些，與容凝湊在一處翻看其他的款式，到后來又替自己選了款通勤的托特包，“拿我的卡去刷，你就和莞爾挑你們自己喜歡的款式顏色買吧。”

    “謝謝mama！”容凝開心地攬住孟清清的腰身，仰著腦袋道：“前些日子我媽那兒得了些好茶，等回去了給您和爸爸薅過來。”

    孟清清點著容凝的鼻子笑罵，“你個心思蔫兒壞的，你媽要是知道你把她收集來的那些茶往我這兒搬，指不定又要吃我的醋了。”

    “沒事，我把從您這兒省下來的買包的錢給她也買個包不就行了？”容凝小算盤打得嘩啦嘩啦響，“她最近還嚷嚷著沒有新包配衣服了呢。”

    “等哪天你產檢，叫上我跟你媽一塊兒去，好久沒跟她一道喝茶了。”

    “好嘞，我看看能不能湊到周六，醫院附近新開了家法餐，我媽應該會喜歡。”容凝的mama是在法國出生長大的，一直到高中才回到國內。

    孟清清沒有多待，叫了葉璟岳與她一同上樓去拿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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