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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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聾說:是。 七年前的四皇子府,雪下多日,難得落了個晴天。謝硯百無聊賴地在屋子內養傷,終于盼來了個陽光日。 雪一旦開始融化,這溫度便愈發低。謝硯裹了件管家給他的狐裘斗篷出去曬太陽,沒走幾步路就看到那亭子下低著頭的人。 謝硯腳步一頓,安靜無聲地轉了個身。 這天,看來是不宜出門的。 罷了,他那小屋子的前門,也曬得到太陽。 只不想剛要動身遠離,便被那人叫住:站住。 呃謝硯搓搓藏在斗篷下的手取熱,轉回身望他。 少年蕭罹看都沒看他一眼,只說:過來。 謝硯心里叫了一百遍不要,心想這人莫不是見這天好,看書看得悶了,又想找他打架? 他身邊武功高強的侍衛這么多,做什么偏要找自己? 謝硯杵在原地低低抱怨了幾句「怪人也」,蕭罹一個抬眸,冷意直逼他面前。謝硯哆嗦了一下,不情愿地朝他走去。 到亭子時,謝硯已經全然沒了先前那般拒絕的心態,短短的幾步路,他想了個明白:總歸逃不掉,就算打架輸了,氣勢上卻也不能輸。 他一路走來昂首挺胸,不曾彎了一點背脊。蕭罹不叫他,他便在一旁站著。 蕭罹邊上點了個香爐,里面燃著香,有凝神靜心的功效。謝硯聞著這味道,眼皮子發沉,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欠。 蕭罹筆下一頓,側目看他。 謝硯盯著他的筆,看到上面落下來一滴墨,將那張紙連帶著上面的字一起毀了。 困了就回去睡,這么冷的天出來,是嫌棄自己命長?蕭罹將那張紙放到一邊,重新開始寫。 謝硯沒理他,這人對他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索性一只耳朵進,另一只耳朵出。 他在一旁又等了許久,蕭罹遲遲不再理會他,像是根本沒這個人。 謝硯聞著那凝神香,站得困了,又打了個哈欠,蕭罹這才出聲,說:過來。 謝硯應聲過去,又聽到他說:阿聾,過來。 呃謝硯睨了眼蕭罹。 蕭罹說:將這個拿走。 他指的是那個香爐。 謝硯揉了下眼,無意間瞥到方才那張寫廢的紙。他雖不識字,卻也看得出那字是極為好看的。 謝硯問:你這寫的是什么?什么不什么子 謝硯覺得他就算認識這些字,也不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當皇子,從小就要學這些無聊的東西嗎? 他用一種憐憫和目光看向蕭罹,卻引來那人的鄙夷,說:你不識字? 謝硯頓時僵住: 不識字怎么啦!謝硯偏過頭說:你以為人人都似你這般,從小就有人教識字嗎? 這話,他其實是嫉妒蕭罹。從出生起就是皇子,這么多人圍著他供他使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也有人教他識字。 但這話總歸是心里想,不可能真的說出來。 蕭罹又不理他了,管自己寫字。 謝硯見他這不理人的態度,憋了一肚子火,走到他對面說:每日都這么過,也不嫌悶得慌! 呃話音剛落,蕭罹落下最后一筆,隨后抬眸,正對上謝硯的眼睛。 謝硯被他這眼神嚇得一怔,朝后退了半步,說:你要干什么? 38、第 38 章 蕭罹支起身子,將筆放在一旁的硯臺上,拿起了一旁的書。 謝硯: 蕭罹說:《詩經》,鄭風。 謝硯:啊? 蕭罹翻出那一頁,看向謝硯。 呃謝硯心想自己不該多嘴,給自己找麻煩。 蕭罹指著上面的字,極有耐心地說: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1】 謝硯瞇眼: 哈? 蕭罹嘴角微微揚起,謝硯自然看到了,瞪了他一眼后只想離這人遠些。 蕭罹說:子都和子充,是舊時美人。 謝硯滿不情愿地聽著。 蕭罹又說:狂且和狡童,是輕狂狡獪之人。 謝硯: 他不識字,卻不是傻。蕭罹講完這些,謝硯自以為懂了是在說什么,不等蕭罹繼續講便生生將他打斷,說:你罵我? 蕭罹一下沒反應過來,看著他沒講話,等人解釋。 謝硯卻什么也不說,顧自己轉身離開了亭子。 蕭罹沒叫人攔住他,在謝硯走后又將視線移書上,默聲想了許久。 阿聾在一旁看著謝硯氣憤憤遠去,奇怪謝公子緣何說殿下在罵他。 蕭罹喚了聲,阿聾走過去,聽到他問:我哪里罵他了? 阿聾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 四殿下若是想叫白公子明白,何故用這法子,還叫人誤解。阿聾說:何不直接 就他那性子。蕭罹看著剛寫的字畫說:說出來,他只會以為我在笑話他。 阿聾:可白公子不明白這詩 蕭罹擺手,說:不明白便算了。 阿聾:殿下。 蕭罹看向謝硯最后消失的那個地方,說:我教他識字,只要他在,總會明白的。 蕭罹半夜去找謝硯,還沒到人住的地方,就聽到里面傳出來一陣東西摔碎的聲音。 他心跳猛得加快,怕是那人出了什么事,二話不說便沖了進去。 滿屋的酒氣。 蕭罹眉頭緊擰,看到謝硯喝醉了酒躺在地上,他走過去將人扶起來,那人卻開始撒酒瘋,掛在他身上不肯走。 蕭罹壓低了聲音:下來。 謝硯自然聽不到。 蕭罹冷聲說:不會喝酒就不要喝,誰給你的酒? 這回謝硯聽到了,眼睛睜開一條縫,仰頭對著蕭罹看了半天,似是辨認出了來人,驀得一笑,哼道:我自己找的那些人,攔不住我 這聲音帶著醉意,還夾著一絲淺淡的驕傲。 蕭罹: 他將人扶到床邊,那人不肯從他身上下來,蕭罹只好叫人坐在自己腿上,說:無事喝酒做什么? 不會喝還喝這么多,第二日會難受。 謝硯:唔 謝硯捂著嘴整個人往前傾,蕭罹一驚,伸手去扶他。 咳咳咳咳咳唔 蕭罹拍他的背,叫他把喝下去的都吐出來,吐完后謝硯脫了力氣,蕭罹把他放在床上躺著,看了眼自己帶來的書,說:你這樣今日便先不學了。說完,站起身就要走。 門剛打開,從身后傳來一陣嗚咽。 蕭罹頓住腳步,朝謝硯那看了眼。 謝硯整個人縮在被褥里,看不到他的神色。蕭罹側目猶豫了片刻,關上門回來。 他坐到人床邊,無奈地揉了下眉心,說:這么晚了,膳房哪里還有人?你今夜睡一覺,明日我再叫人給你端醒酒湯來。 謝硯只管自己縮著,不露頭。 蕭罹歪了下頭,看到被子一直在動。 不對勁 他掀開被褥,整個人卻是一驚。 你哭什么?蕭罹將人抱起來,擦了他眼角的淚,說:我今日沒打你。 從前這個人在王府受再重的傷,都沒見他哭過。 又有什么事能讓他哭? 謝硯臉上因酒勁發紅,他似乎并未認出面前的人是誰,哭著說:有人罵我。 蕭罹愣了下,想起白日在亭子內發生的事,辯解道:沒罵你。 他到底怎么會以為他在罵他的? 謝硯壓根不聽蕭罹的話,只管自己抱怨:他說我是狂狂 蕭罹接:狂且。 謝硯低低說:他是這么想我的 他原來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自己。 蕭罹噤聲。 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在意別人如何看他。 謝硯也不回話了,靠在蕭罹懷里,頭暈暈沉沉地睡不著。 蕭罹看他這模樣,今夜怕是不能安穩,給他蓋好被褥后,獨自去了膳房。 謝硯迷迷糊糊,冬夜寒冷,將身子縮緊了些,呢喃說:他這么想我他不喜歡我我 他突然想到赤潮的規矩,渾身上下都開始發疼。 也不要喜歡他了 謝硯醒在了三日后,三日內只進水,身子虛得難受。夢里哭紅了眼,眼睛腫得愈發沉重,他仰頭看著頭頂,就是不肯閉上。 砰! 謝硯循聲側過頭,看到門口站著的人。 蕭罹顧不上摔碎的碗,跑到謝硯面前,顫著嘶啞的聲音說:你你醒了 謝硯見到眼前人現在的模樣,一時說不出話來。 子欽蕭罹伸出手碰他,說:別走了。 他微顫抖著說:我改主意了不放你走 你若執意要走,我把你鎖住。 他低著頭跪在床邊,謝硯看不清他的神色。 蕭罹說:要死的 謝硯一愣,沒明白意思。 蕭罹低低說:京中疫病傳開了我不會讓你出去。 疫病?謝硯喃喃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費了好些勁。 蕭罹起身將人按回床上,手撐著一邊,陰影籠罩在謝硯頭上,說:你身子虛著,不許下床。 呃謝硯看著他低笑一聲,淡淡說:為何啊? 蕭罹噤聲,轉過頭不去看他。 為何?他也想問。 分明是自己將這人放走的。現在又把人強行抓回來,到底是為何? 他做好準備又一次面對這個人了嗎? 沒有 他曾經那么對他,他曾經說過不會再強迫他。 可他都沒做到。 還有什么臉面去命令他? 小鳳凰是自由的。 瘋狗,才是要用鏈子鎖著的那個。 蕭罹試過了,他還是沒能放下謝硯。 這人要他給出一個理由,可他兩手空空。 給不出啊 他閉上眼,想盡了所有的答案后,說出了最不想說的,他從喉間哽咽著說:孤是太子!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蕭罹不敢去看謝硯,長久沉寂后,聽到那人漫不經心的嗤笑。 蕭罹感覺到了,心在下墜,是將要失去的那種痛苦。 謝硯直視著他的側顏,平靜地說:蕭淮予。 蕭罹驀得一抖。 無人講話。 蕭罹帶著沉重的失意,笑了笑說:你還是去查我了。 是啊,他把他從赤潮手中帶回。赤潮那樣的地方,要查什么查不到,更何況只是一個字。 從前他不告訴謝硯,謝硯也不去茶,是覺得這是謝硯對他的信任。 可現在 他到底是不信自己了。 他們之間,一個不信對方,一個用太子之位威脅對方。 真是再無回旋的余地。 沒有。 謝硯打破這場沉寂,說:沒有查你。 呃蕭罹抬了抬眸,愣在原處,一息后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謝硯。 謝硯垂目,又一次重復說:我沒有去查你。 蕭罹捂住耳朵,低吼:你騙孤! 謝硯拉下他的手,毫不猶豫地湊上去。 這不是第一次親近,蕭罹卻是第一次覺得臉頰發麻。他怔怔地,訥訥地看著眼前的人,喉嚨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 怕這是一場夢。 這樣的夢,他這些年來做了無數次。到最后,眼前的人都會消失。 可現在這個人,他的眼睛里藏著堅定,與七年前那個雨夜的對視一樣,懷著最忠貞的不容置疑。 謝硯看到蕭罹哭,顧自說:那個答案,你想知道嗎? 蕭罹身子繃緊。 那個問題 是他剛找回謝硯時,他曾在詔獄里問他,貴公子有沒有挽回小鳳凰的心。 瘋狗有沒有挽回小鳳凰的心? 蕭罹抖了下,像個孩子,他喃喃地說:我不敢。 謝硯卻笑了:瘋狗也有不敢的時候? 蕭罹說:是啊 蕭罹說:遇到小鳳凰以后,膽子就不行了。他笑了下,含淚輕輕地抓住謝硯手腕。 瘋狗他,把小鳳凰抓得太緊了。謝硯不掙扎,笑說:小鳳凰本來要走了,但是瘋狗太瘋了,他偷偷在小鳳凰腳上綁了根絲線,摸著絲線,瘋狗找到了小鳳凰。 蕭罹握著他手腕的力氣加大,牢牢地將人按在床上,欺身而上。 謝硯神色從容,定定地看著自己身上的人。 蕭罹壓下身,兩人鼻尖擦著鼻尖,蕭罹說:那根線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