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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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并沒有對他改觀,他武功不比你差,將來 兒臣知道了。蕭罹打斷他,不會發生的。 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做謝硯的「主」,又何來功高蓋主一說? 明德帝一噎,被打斷話的感覺然他及其不悅。這時,屋外有公公進來報,明德帝瞥了眼臉色并不好的蕭罹,讓公公直接說。 公公行禮,道:陛下,陳姑娘她失血過多,現發著燒昏迷不醒,太醫說若是撐不過今晚,恐怕 他沒說下去了,但誰都聽得出來,若今夜醒不過來,就沒命了。 蕭罹看向公公:陳姝? 公公應道:是。 明德帝目露擔憂之色道:朕被鎮遠護著離開休息臺時,陳家這小姑娘也跟著一起撤退,只是刺客太多,連鎮遠也抽不出身,后來是陳姝替朕擋了一劍。 朕便將她接入宮中,由太醫醫治。 蕭罹幾乎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明德帝此刻心思放在救他的人身上,他看了眼蕭罹,道:朕叫些人送你回去,朕去看看陳姝。 不。蕭罹扶著頭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對明德帝道:兒臣也去。 謝硯用完午膳去看蕭罹的時候,才知道他背著自己去了皇宮。 他覺得這個人真不怕死。 這么喜歡折騰自己,和以前的他還挺像。 他從前以為,折騰夠了,總有一天可以停下來好好休息。后來才明白,原來折騰夠了,是逐漸熟悉了這種感覺,以至于一旦閑下來,就不知道做些什么。 想死就直說。謝硯坐在門廊前的階梯上,看向府門口。 不一會兒,馬車停下,蕭罹從上面下來,身子虛弱,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隨后他看到了謝硯。 蕭罹乃習武之人,聽力比常人要敏銳,雖隔得遠,也聽到了謝硯的氣話,他笑了笑,走向謝硯:這點傷,死不了。 謝硯睨他。 要不是他給他吸出部分毒素,他哪有命撐到回府? 蕭罹在他身邊坐下,解了身上披風給謝硯披上,卻被謝硯一把丟了回去:自己穿! 蕭罹一滯,笑道:行。他又穿回了身上。 兩個人就這么坐著,夜風輕輕吹拂,揚起青絲交錯在一起,良久,謝硯垂了垂眸,淡淡道:蕭罹,我救了你。 蕭罹看他:我知道。 如果不是謝硯,他就死了。 蕭罹張了張口,一句「謝謝」剛要說出口,就聽到那人道: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回答我。 他合上嘴,眸子微動,問吧。只要他知道的,他都會說。 謝硯道:先皇曾經,寵過一位妃子,在先皇發咳疾駕崩那日,曾喚過她侍寢。他抬眸看向蕭罹,我 你想知道,那妃子是誰。蕭罹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平靜,卻隱隱夾雜一絲失落。 這個人還是這樣,一心念著查以前的事,一心念著查右符。 好像從來都不關心別的似的。 謝硯轉回頭不去看他,手指攥著衣角,是。 他恐怕是不會告訴他即便他曾經說過,他知道的,他都會說。 蕭罹:是陳妃。 謝硯猛地抬頭,目露驚詫。 他真的什么都毫不保留地告訴他。 可這些消息對大楚來說,都有可能會威脅到皇位啊。 蕭罹看著謝硯猶疑的神情,堅定道:沒騙你。 謝硯頓了頓,抱坐起來,眼底染上不知名的情緒。 這個人真的很相信自己在赤潮不會有的信任,他好像在這個人身上嘗到了。 蕭罹見他把頭埋進膝蓋,雙肩微抖,以為是在獵場受了傷疼的,他心驀地扎了一下,伸手要去碰他,卻聽到那人低低的笑聲。 蕭罹一頓。 謝硯抬起頭,輕笑道:知道了。 他當然知道蕭罹不會騙小鳳凰。 謝硯看向蕭罹,月色下那個人的臉龐是黑色的,只有一雙鳳眸,依舊閃著明朗。 那是堅定的,那里藏著對心愛之人的信任。 謝硯眸子微斂,笑容依舊。 可想到日后他的心里閃過一絲痛楚。 其實真的,不用對他這么好。 他只不過,一直在利用貴公子的心罷了。 蕭罹真的,是個傻子。 22、第 22 章 謝硯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身子頓了頓。 陳妃,陳家。 會這么巧嗎? 蕭罹先前只給他講了沈家被重用的原因沈老將軍乃前朝重臣。 那么陳家 他看向蕭罹。 蕭罹點了點頭,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似的,陳妃,是陳老家主的女兒。 謝硯怔住了。 所以陳家,是因為陳老家主把女兒送入了皇宮得到先皇寵愛,才有如今的地位的。 那現在陳老家主又把自己的孫女陳姝送去皇上面前 蕭罹眸中含著微微笑意:陳姝為父皇擋了一劍,命懸一線。 謝硯攥緊的手松開了。 蕭罹道:你猜得對,子欽,但她勾引的,不是皇子,而是皇上。 陳老家主,總算是把第二個陳妃送進了宮里。 謝硯還是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他道:可陳姝,她,才十二歲。 明德帝膝下的大公主,如今也有二十六。 兩個人差這么多,怎么可能? 謝硯不可置信:陳家這是想要權勢想瘋了嗎? 蕭罹比了個「噓」的手勢,畢竟他們談論的東西就事關重大。 蕭罹笑道:所以啊現在陳姝還在昏迷,若是活過來,此事定不會就此結束。 謝硯:陳老家主進宮了嗎? 蕭罹挑眉:聽到女兒遇刺,便立馬出發了,但她上了年紀,不宜舟車勞頓,倒是陳姝的哥哥,陳臨,現在在旁邊陪著她。 謝硯垂眸,不說話了。 好像因為狩獵這事,所有他要查的一下子都明了了。 謝硯大膽猜測,當年失蹤的右符,就是在陳家手里。 現在他和蕭罹算是大臣一致意見,都覺得陳家有問題。 明德帝自然也不可能看不出來。 只是朝中重臣,沒有證據,不能輕易定罪。陳家家主素來行事萬分謹慎,思慮再三,不會輕易露出破綻不然她也不會花甲之年,還依舊居于陳家家主之位。 他的兒子都已經三十多了。 恰恰這個時候,陳姝舍命護駕,又在朝中掀起一輪風波。 那些大臣們一致認為陳家這小姑娘勇氣可嘉。如此,陳家在朝中的形象又得以穩固。 蕭罹:你覺得,刺客是陳家安排的嗎? 謝硯回過神,怔了怔,才答道:不知。 當然不是,刺客是赤潮安排的,陳姝不過是抓住了這個機會罷了。 但謝硯不能告訴蕭罹。 關于赤潮的存在,本身就屬于皇家秘辛。 謝硯轉移話題:沈家護衛不利,皇上說什么了? 沒提。蕭罹道:但據說朝中大臣對沈嗣提出諸多不滿,甚至牽連到鎮遠將軍。 謝硯若有所思,沈家這次,比不過陳家。 若陳家真有右符在手,那陳家便是個無底洞,有把柄在手里,做事可比沈家大膽得多。 這樣下去,沈家必定輸。 蕭罹抬頭看月亮,看似漫不經心道:聽說,你將蕭然的府砸了,只為替我尋菟門子? 謝硯眉毛微挑,后又從眸子里透出一點敵意,語氣寡淡:四皇子心疼了?一個府邸值多少錢,皇家缺這點? 蕭然突然笑出了聲,他的重點根本就不在這里。 不過,謝硯把蕭然的府邸砸了,他覺得很不錯。他道:都是石頭,當然不值錢。 哪里有命值錢呢? 每個人這一生,都只有一次命,在遇到想要保護的人之后,就更加珍貴了。 是多少銀子都買不回來的。 蕭罹看著謝硯,溫聲道:要好好活著。 謝硯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卻還是含混地應了聲。 嗯。 他們都要,在這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好好活下去。 與此同時,在蕭罹離開皇宮后,明德帝見了一個人。 這是何意?明德帝坐在龍椅上,空蕩蕩的永昭殿只有一個孤寂的背影。 片刻,燭臺上方的火焰徐徐煽動,又隨即恢復平靜,殿內便多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黑色的袍子,遮擋住半張面具,另外半張面具,上面有一朵醒目的鳳凰花,在明黃的燈光映射在顯得詭秘而不失冶艷。 他見了明德帝,先是微微一行禮,隨后開口道:此番前來,正是談此事。 聲音經過特殊處理,甚是奇怪,恍若是位老者,還帶著些許嘶啞嗓音。但明德帝知道,赤潮宮主如今,不過連三十都未到。 明德帝瞇起眸子,靠在龍椅上,語氣深沉:那你倒說說,赤潮緣何要行刺? 赤潮宮主似低低笑了聲,道:并未刺殺。 若他明確下了命令刺殺,皇帝和那些皇子活不到走出獵場。 聞言,明德帝聲音突然高了起來,怒道:那你要若何?赤潮要如何?!知不知道,你們這是在天子面前舞刀弄槍!這大楚,是姓蕭的。倘若那天失手,你們該如何?! 陛下息怒。赤潮宮主不動聲色,一如既往的平靜聲音響起:既是刺殺,當然須得做全。 要是那些人一個都沒受傷,全身而退,豈不在外人眼中無足輕重?只有真正傷到一兩個皇子,才能引起外界重視。 赤潮宮主:赤潮自有分寸。 明德帝居高臨下:母后當年建立赤潮,不是讓你們如現今這般為大楚的。 赤潮宮主又一行禮:請陛下放心,赤潮所做,皆是為了大楚。 只是現在并不能告知原因。 明德帝看著他,眼底一黯: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赤潮對大楚忠心,那你告訴朕,謝硯,他是來干什么的? 赤潮宮主不說話。 明德帝繼續道:額綴鳳凰花,又練得一身本事,你讓他接近罹兒,究竟為何? 赤潮宮主那么聰明,朕想讓誰成為太子,你心中有數。 赤潮宮主:謝硯,他有任務在身,與四皇子無關。 無關明德帝低低重復,又抬眸看他:那照你這么說,謝硯接近蕭罹,是他自己的想法。 赤潮宮主:是。 明德帝冷笑一聲,但誰又能保證,他不是為了任務而接近罹兒。朕知道你們赤潮的人,做起任務來不擇手段。 赤潮宮主:赤潮之人銘記于心的規矩,不可傷害皇室之人。這個規矩,勝過一切任務。 須知,赤潮的存在,就是為了大楚興盛。 明德帝眼神黯了下去:那你這次獵場刺殺,加上次派刺客傷害斐兒 赤潮宮主:此乃例外。 例外?明德帝眸中染上陰翳,他驟然冷聲道:有幾次例外?你們想有什么例外?! 他搖搖頭,氣得頭發疼:你們這樣一鬧,朕無法徹底信任你們。 如此一來,又是一樁煩心事。 忽得,明德帝胸口一噎,捂住嘴咳嗽起來。 見狀,赤潮宮主行禮:陛下身體不適,臣先離去了。 殿外的公公聽到皇帝喚他,推門而入,只見殿內只有明德帝一人坐在龍椅上咳嗽,他頓了頓,立馬喚了太醫,一邊上去替他拍背順氣:陛下,您這是 這明顯就是被氣到了,可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殿內也一直就陛下一個人。 公公不明白為何陛下會突然咳嗽。有一瞬,他竟有一絲恐慌。 先帝當年,也是咳疾而終。 明德帝擺手,讓公公不用拍,他喘了幾口氣,手指緊緊攥著龍椅,一雙咳紅的眼盯著空寂的大殿。 寂寞啊 終有一天,帝王身邊的所有忠誠之人,都變得不再歸順。 注定了這龍椅,要一個人坐下去。 蕊心朕真的好想來找你。 可是不行。 大楚的江山,須得有人。 我們的孩子,他好像不想當太子。 怎么辦呢?朕只能逼他。 朕就要撐不住了啊 公公低頭立在一側,一抬眸,愣在原地。 他看到一滴淚,濕了明德帝的眼眶,從臉上劃下,濺落地上。 陳姝撐過了那一晚。 陳香蓉趕到京都,看到躺在床上的孫女,哀痛之情上來,竟直接在她床邊哭暈了過去。 這悲切,三分真,七分假。 謝硯嗤笑道:陳老家主這戲,難免做得過頭。 蕭罹搖頭:做給父皇看,當然要認真些。 謝硯嘆道:只是沒想到這小姑娘,十二歲,就懂此道陳香蓉對這孫女,可是沒少下功夫吧。 蕭罹道:陳姝醒的時候,只有陳老家主在她身邊,她也沒有第一時間派人稟告。 他神色黯了黯,道:陳香蓉和她說了些什么。 謝硯笑:你知道。 蕭罹點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