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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卿不解:“現在才午時。”銥誮 蕭絳將身體慢慢覆上來,低沉的話音落在楚卿的耳畔:“說了,今天沒空。” 次日一早。 楚卿是在蕭絳懷里醒來的。酸軟的身體被抱在懷里,熾熱的胸膛緊貼在她的背后。 屋子里有散不開的熱氣與混沌的味道,床榻亂作一團,衣物散落一地。 一開始是在床上,后來在茶桌上,在坐席上,在浴桶里……一直折騰到深夜圓月高懸,楚卿才明白為什么蕭絳非說沒空。 眼下窗外天色明朗,估計早已日上三桿。蕭絳仍在背后抱著她,也不知道醒了沒。 她側過頭,回眸可以看到蕭絳英挺的鼻梁。她喜歡蕭絳鼻梁上的朱砂痣,比落在雪地上的梅花還美。 小時候聽常聽人說,身上有紅痣的人,是前世有人放不下他,在輪回轉世前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以便來生再去尋他。 楚卿的視線順著蕭絳的鼻梁向下,一點點落在他頸側、肩膀、胸膛,四處都是紅色的印記,只屬于她的印記。 她伸手點在他鼻梁的朱砂痣上,心想這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許是察覺到楚卿的動作,蕭絳慢慢睜開眼。睡意朦朧的眼只睜開一半,棕色的眼眸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下若隱若現。 一半胡族人的血脈,讓蕭絳的眉眼比大靖中人更顯深邃。他平日里總是冷著臉,看不出端倪,但此時眼底的熾烈情愫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那雙屬于胡族的棕色眼眸顯得格外妖冶,像是會勾人魂魄的貓。 楚卿轉過身,抬手在他眼睫上輕輕掃了一下,笑問:“醒了?” 蕭絳已經不記得上次如此安穩地熟睡是什么時候了,他再次將楚卿抱緊,蹭著她的額頭道:“嗯,再睡會兒。” 三日后,蘇蘭橈離開海云端。 午間的街巷人來人往,蘇蘭橈來到京師府衙門前叩響了登聞鼓。 府尹吳大人傳蘇蘭橈入堂問話,蘇蘭橈跪地昂首道:“民女五年前失手殺人,深感罪孽深重,今日特來認罪。” 蘇蘭橈交代了五年前發生的一切,將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盡數稟明。因為蘇蘭橈雖為認罪,卻句句劍指安國公府,堂上衙役無一敢應聲。吳大人也是沉默不語,不知如何是好。 且不談此案已結案多年,單憑安國公府的身份,想要翻出這么一樁對安國公而言實乃丑聞的舊案就難如登天。 然蘇蘭橈敲了登聞鼓,數不清的百姓在堂外等著吳大人回應,喧鬧的人群間已經出現了責罵安國公的聲音。 消息傳得飛快,安國公府很快收到了消息。趙東平代父出面,到京師府衙與蘇蘭橈對峙。 趙東平還帶來幾名身上帶有舊傷的小吏,稱其為當年在追捕刺傷安國公歹徒的途中受傷的城防官兵。蘇蘭橈一介女子,自然傷不到那些官兵。 趙東平還找來一位老婦人,說是海州當年蘇家的舊仆。那婦人還當著眾人的面說蘇蘭橈曾與何濟有私情,引導百姓們誤會蘇蘭橈來此自首是為了替何濟頂罪。 趙東平來者不善,準備得極其充分,顯然安國公府早做好了蘇蘭橈揭發他們的打算。 蘇蘭橈寡不敵眾,慢慢失去了圍觀百姓的信任。 場面焦灼之際,一行車馬在京師府衙門前停下。 一位戴著面紗的姑娘率先從馬車里走下來,緊接著,一位又一位的姑娘從一行車馬中走下來。 很快,又有幾位沒有戴面紗的姑娘隨后跟入衙門。 她們大多和蘇蘭橈差不多年紀,卻看著比蘇蘭橈憔悴許多。很快有人認出沒戴面紗的姑娘中,有幾位是安國公府的妾室。 她們一同走到衙門內,和蘇蘭橈一同跪在衙門前,將一份聯名書呈上。 她們都是曾受安國公迫害的女子,有的逃出一劫,在過去的陰影中惶惶度日,有的則放棄逃離,留在安國公府內受盡折辱。 三日前,有人找到她們,希望能請她們一同入京聯名上訴,揭發安國公的罪行。那人乘坐的是祁王府的馬車,這讓她們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勇氣。 數十名女子聯名上訴,衙門外的登聞鼓敲了整整一個時辰。 消息很快傳到宮里,此事鬧得滿城風雨,皇帝不得不親自審問安國公。 楚卿趁此機會,將之前安國公用來構陷周老的吏部名冊派人一同呈上,私德有虧,坑害民女,加之以權謀私,數罪并罰,皇帝勃然大怒,當即褫奪安國公爵位,下令秋后問斬。 三日后,前來聯名上訴的女子相繼還家,楚卿和蕭絳站在城墻上目送她們遠行,不禁想起了半年前她要為楚二的小丫鬟秋云敲登聞鼓一事。 那時候蕭絳不準她去敲,說還不是時候。然而時隔半年,京城好像換了一番天地。如今女子站出來為自己討還公道,終于不再只有指責和非議。 蘇蘭橈當年失手傷人,本是重罪,但念她也是當年安國公一案的受害者,皇帝免了她的刑罰,罰了一筆銀子,將人送回了海云端。 海云端的人都沒有離開,所有人都在等蘇蘭橈回來。楚卿站在海云端的大門前,朝她張開雙手:“蘇jiejie,歡迎回家。” 安國公一事到此也算告一段落。距離何濟離開京城已有數日,蘇蘭橈處理好此事的善后工作,向楚卿辭行去了一趟揚州。她要去揚州找何濟,希望向何家人將此事徹底說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