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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塔樓比如今的驛站更高,那一摔幾乎摔掉楚卿的半條命。 等再醒來時,整個濟州變了天。濟州知府被處斬,一應官員抓的抓、貶的貶,整座濟州府衙只剩下楚卿一位官員。 而幕后黑手蕭絳早已離開濟州返京,如同從未在濟州出現過一般消失音訊。 再后來,一紙調任詔書下至濟州,楚卿再見蕭絳則是在上任禮部主事那日。 大雨瓢潑中,金紋緇衣的男子乘玉輦從宮門穿行而過,整座金瓦紅墻的大靖宮城,都成了他恢弘的底色。 禮部衙司外,楚卿隔著雨幕遠遠望去,忽而明白何為潛龍在淵、金鱗非池中物。 從那時起,楚卿便知道,這位看似病弱無爭的祁王殿下,注定是大靖未來的千古帝王。 所以她將那點從未向外人說起的少女心事悄然藏起,輾轉五年之久,竟連她自己都快忘了。 濱州府衙內。 因著蕭絳在濱州的官家驛站遇刺,濱州府衙的官員齊刷刷跪了滿院。沈將軍站在蕭絳休息的殿外,將所有人從頭到腳訓了個遍。 濱州知府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任由與自己同品級的沈阜絲毫不留情面地痛罵,連半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 楚卿守在殿內的床榻邊,聽著窗外的吵鬧聲,不由有些煩躁。她替蕭絳掖好被角,起身走到外間吩咐葉安:“王爺還在休息,沈將軍若是壓不住火,讓他出去罵去。” 葉安出去傳話,院外終于安靜下來。 楚卿回到里間,再次坐回到蕭絳的榻邊。 郎中說蕭絳摔斷了兩根肋骨,好在未傷及肺部,眼下昏迷只因失血過多,服藥休息一陣,等醒來慢慢修養便無礙了。 楚卿已在榻邊守了一夜,蕭絳昏迷前的話音不斷在她耳畔回響。 “我們曾有過類似的經歷。” “你還記得嗎?” 楚卿不免輕嘆。 這個傻瓜,又將她錯認成楚欽了。 許是因為疼痛,蕭絳的額角泛起細細密密的汗。英挺的眉骨上,兩條劍眉再次微微蹙起。 他總是喜歡皺眉,仿佛平生壓抑的喜怒哀樂都釋放在眉間。 楚卿忍不住抬手輕輕按在他的眉間,又順著眉心向下,一路劃過鼻梁,最后鬼使神差地停在那可灼如烈火的朱砂痣上。 殿內燭光昏黃,燃著安神香的紫銅爐中忽而蹦出幾聲微弱的噼啪聲響。 楚卿一瞬出神,再回過神,是因為聽見一聲清冷的話音。 “你在做什么?” 指尖旁,那雙深邃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仿佛的冰封的寒潭裂開一道縫隙。 楚卿忙收回手,指尖仿佛被燙了一下:“沒什么,王爺你醒了。” 蕭絳撐著床榻想要坐起,胸口忽而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拖著他的身子險些重重摔下去。 楚卿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忙扶了他一把。 因著包扎傷口,蕭絳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衫。細軟的手指扶在他的肩后,隔著衣料傳來一陣不安的燥熱。 蕭絳不由皺了下眉,錯身避開了楚卿的手。 “沈阜呢?”蕭絳問。 楚卿看了下窗外:“在外面呢,還有濱州府衙的官員也在。” 蕭絳沉聲道:“你先出去吧,本王隨后便來。“ 不多時,換好衣冠的蕭絳從殿內走出。蒼白的唇令他看起來稍顯憔悴,但當那一雙如若寒潭的冷眸望向跪在院內的濱州知府時,仍使人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接下來便是審問、查證、調查刺客的來處。 結果自然是不了了之。銥誮 蕭絳心中有數,如今朝中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無非是晉王一黨。而濱州不在晉王的勢力范圍內,濱州的官員也是平白攤上禍事。 在濱州調查注定查不出個所以然,故而次日一早,天色微明,蕭絳便下令繼續趕往海州。 沈阜將軍憂心蕭絳的身體,勸他休息幾日再出發。然蕭絳不應,一行人只好又匆匆趕路。 車馬顛簸,楚卿擔心蕭絳吃不消,尋了個借口一直同蕭絳坐在馬車里看顧著。 車前開路的葉安嘆了一路的氣,嘀嘀咕咕念叨著,說他家王爺都是快成家的人了,也不知道要愛惜身體。 一旁的葉危回眸望向馬車上隨風搖晃的車簾,解釋道:“楚姑娘急著去海州尋人,王爺若在濱州休養,只怕楚姑娘今日便要自己啟程了。” 葉安這才恍然大悟,驚詫片刻,又是一聲長嘆:“王爺也真是,對楚姑娘好還要藏著掖著,喜歡有什么不能承認的?” 葉危瞥他一眼,無奈搖頭:“喜歡不是掛在嘴上的,王爺不說,楚姑娘未必不動懂。你當誰都想你一樣遲鈍嗎?” 葉安不服,登時就要扯著嗓子反駁,又被兄長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葉危做了個息聲的手勢,朝后面的馬車遞了個眼色:“別吵到王爺休息。” 因著蕭絳有傷在身,馬車不敢走得太急,一行人抵達海州的日子比預期晚了一日。 臨近海州城的路段格外顛簸,幾個時辰趕下來,蕭絳的臉色愈發不好看。楚卿見狀曾要吩咐隊伍停下休息,又被蕭絳制止,命令繼續前行。 快到城門時,楚卿掀開車簾喊來沈將軍,低聲吩咐幾句,又放下了車簾。 而后,沈阜便快馬加鞭先一步趕到了城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