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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堯咬牙切齒,還想辯解幾句,剛跟上去沒幾步,就被偌大的別墅里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 深夜,管家都休息了。 誰還會貿然來打擾。 游熠問:“簡蕙?” 于堯忙搖搖頭:“她老覺得你這兒陰氣重,白天有太陽才可能過來,晚上她怕鬼——不會是無頭鬼來索命吧?” 他想說畢竟你這人詭計這么多。 游熠徑直下樓,查看了門鈴處的探頭。 “是虞柚,”他說。 “嘻嘻,”于堯莫名興奮起來:“怎么辦,你討厭的另一顆隕石變成流星殺回來了,她是不是也想跟你算賬?” 虞柚面前緊閉的大門被遠程打開,第一次沒有管家前來打招呼,她一個人獨自走進這深夜的別墅。 萬籟俱寂,連路燈都滅了,后山處還能聽到野貓的叫聲,在風聲里透著凄厲。 她怔住,稍微適應了一會,才朝著別墅里唯一亮著的燈源靠近。 沿著石子路快步走進來時,只見到游熠一個人。 他披著松垮的睡袍,看到她來,整個人像是從床上被拖起來似的,疲乏慵懶。 聽到動靜,神情又變得隨和:“慢點,我就在這。” 相比他的隨意,她走過來的影子稍顯來者不善,步履匆匆,長發被風吹起,“游老師,我有話問你。” “你怎么可以到現在都沒給我聯系方式?” “……” 這問題唐突到在他的意料之外。 今天的事,她可以隨意提起來問。深夜造訪的目的難道不是質問他? “我想起來了,”她不按套路到底:“你是說過反正都不會有關聯,何必浪費時間。” 這是他將顧冉的資料燒掉時說過的話。 虞柚綿里藏針地試探后,見他不否認,心里漸漸有了答案。 站近了些,才看清眼前男人的睡袍算不上整齊,領口微敞著,能看到皓白的肌膚,鎖骨半藏半露,對比起白天遮嚴合縫的西裝,此刻反倒不真實。 多看一眼都像在褻玩。 游熠:“還有別的事嗎?” “當然,我是來謝謝游老師的,”她的氣焰一點點熄滅,語氣難掩內疚:“頒獎禮的事你應該知道了,我很抱歉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這個角度,游熠只能看到她的耳朵尖,長發微垂,擋住了半張臉。他想到那根被當成“罪證”的頭發絲。 他張開手指,拇指和食指擬做丈量,漫不經心地順著發尾,一寸一寸地挪著。 虞柚察覺到時,他的右手已抵至她的發上,慢慢地替她將那縷凌亂的頭發給順到耳后,“抱歉什么?” 袖角仍沾著夜風的冷意,指腹從耳后滑過。 她慢了一拍,看上去是真的在反思地說:“恐怕會給你帶來負擔,要是追責的話……你就全歸咎在我身上。你要是想避嫌,那我以后就不再來打擾老師了。” 氣息微亂,在他審視的目光中,虞柚晦澀地維持著計劃里的情緒,眼底霧氣涌了上來:“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你預想中的人,但還是對我很好,我讓你失望了吧。” 女孩細軟的嗓音,難得態度誠懇,語氣也沒有平時一言不合要掀了你頭蓋骨的張牙舞爪。 向來帶刺的美人,突然為你柔弱折腰。 一般到這里,幾乎沒有人能不動搖。 游熠漫不經心地聽著,看著她的眼淚從眼角落下。 嗯,聲音倒是挺適合抓來念睡前故事的。 “如果mama還在世,知道我這么利用你,”虞柚緩慢地吞下嗚咽,淚水持續地含盈:“一定會狠狠責罰我吧,從前她就和我說,后代里最欣賞的就是你了……” 游熠平靜的神情停滯住。 哭訴到這份上,他看不懂了她到底幫了多少分真心。 過去的印象里,只依稀記得他在戲里抱起她時,無意中看到她袖衣下的手臂,有好幾處的淤青。 她稚嫩地問:“太子哥哥,我什么時候才能像你一樣?” 原臺詞分明是“我何時才能長大”,當時所有人只當她年紀小,記錯了臺詞。 唯獨他懂她言下的無措。 游熠后知后覺發現,前面的虛情假意都是鋪墊,此刻才是真正的目的,她是想讓他良心不安。 “虞柚,”他打斷道:“我也并不無辜。” 她乍然愣住。 “你想替我上臺,會去做什么,”游熠決定不再被她帶偏,索性挑明:“你猜我心里會真的沒數?” 他就是此次事故的推手。 如此一轉折,她眸內涌動的風景瞬間讓人捉摸不透。 游熠薄涼地勾起唇角:“就算這樣,你也會對我心懷愧疚嗎?” “……” 這熟悉的節奏。 他收回了手,那股奇妙的溫存感也消失殆盡。 虞柚說:“你并沒有指使我該怎么做,沖動也好,逞強也罷,其實都是我咎由自取,這一個月里沒有讓你滿意,那么之后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再見。” 她情緒穩定,在經歷了一天的反復轉折后,已經麻木到談不上難過或是被算計了的憤怒。 更多的是,原來如此啊。 一路上的猜忌終于塵埃落定。 虞柚不想再演了,抬手抹掉了淚水,轉過身往回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