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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不可欺 第137節

    佛的箴言:往生。

    于是失去佛千年的拘尸那羅在這一刻活了過來,萬千生靈有感于此,仰頭看向懸崖的方向。

    曹文寧按住心口:“感覺靈魂得到洗禮,很舒服。”

    河柳舒展柳枝條,有些懶洋洋地說:“拘尸那羅,醒了。”

    正與圖騰纏斗的花環阿修羅王,被安平懟著打的天人,以及被王靈仙攔下來的阿修羅眾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看向遠處懸崖的方向,聲音顫抖地說:“佛……不是屠盡了嗎?”

    暗處,白發黑膚的少年先是臉色一變,再是興味一笑:“佉羅騫馱,我不要長生漿液了。”

    同樣為四大阿修羅王之一的佉羅騫馱聞言不解:“難道您有新的計劃?”

    他從不懷疑少年的大業,如果中途改變主意,必然有新的、更好的計劃。

    少年沒回話,目光在懸崖峭壁的方向和河柳樹冠頂那尊天主像之間來回,顯然確實有了新的計劃。

    懸崖峭壁處,無數水尸鬼rou眼可見地動作停滯,感應到來自拘尸那羅的箴言,宛如一支出征的龐大軍團整齊爬向綠茵地怪物,不向生、不畏死,迅速爬滿綠茵地怪物,裂開滿嘴尖牙開始瘋狂撕咬怪物的血rou。

    它們不吃,撕咬下來便扔掉,已不是受食欲驅使的牲畜,單純是為了化解仇恨。

    綠茵地怪物很快被啃咬出白骨,痛得哀嚎,試圖揚起觸手殺死滿身跳蚤似的水尸鬼,可是揚起的觸手剛到半空就停滯住,任憑它用盡全力也無法揮動分毫。

    岑今見狀低語:“拘尸那羅的意志。”

    受箴言影響,拘尸那羅的意志就是送水尸鬼之流往生,而它們往生途徑就是了結因果。

    水尸鬼死于牧師的通靈新咒實驗,現在他和通靈新咒實驗怪物合二為一,被曾經失敗的實驗品啃噬殆盡,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岑今伸出左手,掌控黑金羽毛刃組合成一柄鋒利的長刀,牢牢握住刀把,掌心被劃出鮮血,而他不以為意,跳到綠茵地怪物的身上朝頭部狂奔而去,仿佛攀登一座山峰,眨眼間到達綠茵地怪物的頭頂。

    雙手緊握的長刀由下而上,劃出一道黑金色的刺眼光芒,在夕陽如血的背景下,‘刺啦’聲響,長刀沒入牧師的頸部而鮮血狂灑而出。

    牧師血目圓睜,嘴里咕嚕冒出鮮血,試圖回頭看天主像所在的方向,但是‘啪’地一聲滾落山峰似的軀體,很快被水尸鬼淹沒,最后連頭骨都咬碎成粉末,就如同石膏室里那些被獻祭的可憐人類,連個全尸都不配有。

    滿足地殺死仇人,水尸鬼便都安靜下來,從未有過的飽腹感讓它們感到幸福,陷入了永久的、快樂的長眠。

    岑今站定在綠茵地怪物的尸骨旁,嘗試跟拘尸那羅的意志溝通,但是收效甚微,它只聽佛的箴言。

    他哪來那么多佛的箴言?又不是和尚。

    岑今有些暴躁,睜開眼打算放棄,后腦勺一陣勁風襲來,他下意識揮舞長刀抵擋,不料長刀似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瞬間化作片片羽毛刃,其中一片割破臉頰,一滴血飛在半空。

    猛然一股巨力按在岑今胸口,使他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后背肩胛骨的位置像被guntang的烙鐵重重燙上去,刺痛大腦皮層的劇痛瞬間襲來,太陽xue一跳一跳,豆大的汗水滾落下來,眼皮被汗水黏得有些看不清到底是誰襲擊的他。

    只是憤怒使他不顧掌心被劃破,緊握一枚羽毛刃猛力向前一扎,‘噗嗤’聲響,利刃扎進rou里的同時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說:“我只是送你一份禮貌,不過你也送了我一份。我們禮尚往來。”

    “誰跟你——”

    重力掌控重力漂浮重力剝奪——

    “禮尚往來?!!”

    散落出去的上千片羽毛刃同時‘唰’地飛回,以箭雨之勢殺向偷襲者。

    偷襲者此時還有余力嬉笑,勸說黃毛省著點別亂用超凡之力,他現在口鼻耳都在出血,眼睛充血,身體毛孔也在滲血,再硬撐下去,身體可就要爆炸了。

    “我沒想現在殺你,希望你保持余力,我們來日再見。”

    岑今咧開嘴笑,雙手手掌向上,不顧大腦和身體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儼然一個戰斗狂人,神態瘋狂,享受游走死亡邊緣的刺激。

    “哈?保存余力?”岑今先是低笑,肩膀顫動,隨即瘋狂大笑:“誰要保存余力?工作就要全力以赴,才能理直氣壯拒絕老板要求的加班。”

    偷襲者表情奇怪,黃毛在說什么?

    “一日事一日畢,誰都不能讓我拖到明天再干!”黃毛有些激動,幾千片羽毛刃的攻勢更是凌厲,高速到連個影子都快看不見了。

    他的情緒還越來越激動:“以為我不知道最后一朵花被故意踩爛的嗎?我看見鞋印了!”

    偷襲者,即白發黑膚少年:“??”

    “該死的資本家!”黃毛仰天,情緒激動之余,破口而出:“丁狗逼。”

    ——!

    死寂般的安靜。

    白發黑膚偷襲者在這瞬間明顯感覺到空氣降溫了,醒來沒一會的拘尸那羅意識突然消失,迫不及待沉睡一樣。

    什么情況?偷襲者猛然臉色劇變,瞪著教堂的方向,想也沒想便說道:“跑!”

    話音剛落,偷襲者轉眼消失,而始終跟隨他左右的佉羅騫馱阿修羅王慢了一步,身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攔阻半空,而后被數千高速運轉的羽毛刃穿過,氣絕身亡。

    黃毛臉色陰沉地瞪著姍姍來遲的丁燳青,被控住手腳,開發中的腦域也被強行壓制,意識逐漸清醒,但激蕩的情緒一時難以恢復,只是繼續挑釁地看著丁燳青。

    丁燳青只冷冷地看他,稍一用力就掰下他掌心的兩枚羽毛刃,隨手卷成廢鐵扔掉,再拿出隨手攜帶的手帕給他擦掉汩汩流出的血。

    掌心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耳口鼻都流血,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無數傷口,皮rou裂開、血管的位置滲出細細的血珠,連肩胛骨處還有兩個剛被燙出來的古梵文。

    丁燳青氣笑,瞇起眼仔仔細細辨認肩胛骨上的古梵文,確定不是詛咒,這才捏起黃毛的下巴。

    “我幫你開發腦域不是讓你不知死活地逞能,長時間高耗損不說,還用溝通天地的言靈,到這里及時止損還好,結果你還不知天高地厚,皮rou都裂開,你還強行開著30%的腦域!”

    丁燳青銀白色的眼睛,兩個互相鑲嵌的銀環瞳孔里,此刻正噴薄著怒意。

    真實的怒意。

    “你想死,找我說一聲就行。”

    黃毛頓時滿懷疑惑,盡力往后仰,又逼近說道:“丁燳青,你在生氣?”

    丁燳青手掌虎口卡著黃毛的下巴,拇指搓了搓軟軟的臉頰rou,皺眉說道:“這不是重點。”

    黃毛撇嘴,有些不自在地扭動肩膀,后知后覺地感到身體無處不在的疼痛,

    他把手伸到后腰掏了掏,努力好一會才掏出一朵黑金色的花,將手上、身上的鮮血蹭到金屬片,然后將這朵熱騰騰剛出鍋的花遞到丁燳青面前。

    “今天還沒結束,承諾給的花。”

    丁燳青沉默地看著這朵顯然是以黑金羽毛刃為素材捏造出來的玫瑰花,好半晌才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涂什么血。”

    “你要的新鮮花朵,這是我guntang的熱血。”

    丁燳青用一種看不清什么意思的目光看著岑今,不一會兒就捏住他的后脖子冷酷說道:“少投機取巧。”

    他順手拿過那朵看不出形狀的花,端詳半天才說道:“今天算你完成一半的約定,顧客守則就少一半。”

    “為什么才一半?”

    “因為報復你罵我狗逼。”

    “……”

    捏爹丁狗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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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ps:話說在‘皮格馬利翁’這個文名出來之前,真的沒人猜到牧師的情人是天主像嗎?

    前面暗示好多次了。

    它的意思主要是:無望的愛,妄想虛妄的、不存在的愛人變成真的,為此茶飯不思、愈見瘋狂,然而幸運的人只有皮格馬利翁。

    第102章 現世

    岑今虛軟無力,被帶回教堂,忽然想起滿目瘡痍的教堂趕緊問:“離開的通道還能用嗎?”

    丁燳青:“難得你還能想起這事。”

    岑今一聽就放心了,丁燳青還能懟他,說明事情不大,于是躺回教堂長椅,垂下眼皮很想睡覺。

    丁燳青:“不怕長生漿液被偷了?”

    岑今:“河柳護著,我相信她。”

    他真的困了,從昨天下午進來奔波到現在日落黃昏,全程沒有停歇,此刻一停下來就累得手指都抬不起。

    岑今昏昏欲睡,想到丁燳青就在旁邊,更加安心入睡。

    丁燳青等他熟睡,冰冷的目光看向病棟所在的位置,閃身消失在教堂,約莫兩三分鐘后,他再次出現在教堂門口,左手手指垂落不小心沾到的血液。

    用手帕將血液擦凈后扔掉,丁燳青跨進教堂,回到岑今的身邊。

    此時臨近鬼校的戰場中心,被圖騰攔截下來的花環察覺到拘尸那羅異常,共感到另外兩個阿修羅王相繼折在里面,當機立斷順著圖騰擊向心口的一拳飛出去,幾個后空翻穩穩落在遠處天臺。

    腳下剛落地,一刻不停地轉身逃跑,花環一邊擦掉嘴角邊流出來的血液,感慨現在學生真是厲害的同時,一邊奔向病棟,途中看到院長一個小孩模樣的水尸鬼王擰斷脖子,不由嘲諷老大讓這么個天人假扮因陀羅,真不怕墮了名聲。

    他沒有停留,也不想跟水尸鬼王交鋒,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好不容易趕到病棟連接外界的通道,結果看到腹部破開一個洞的白發黑膚少年,花環不由驚詫,誰能讓他們狡詐多端的老大傷成這副德行?

    白發黑膚的少年沒好氣地瞪了眼花環:“別發愣了傻逼,快背我走。”

    花環搓搓手,背起老大問:“黃毛這么厲害的嗎?我看婆稚和他養的怪物也被弄死了。”

    “他的超凡之術很奇怪,可以溝通拘尸那羅殘留的佛的意志,讓佛的意志影響懸崖底下大片的水尸鬼殺死婆稚。”

    “聽這話,不是他傷的您?”

    “拘尸那羅有一個外來神,是他傷了我,因為我偷襲岑今。”白發黑膚的少年說起這事,表情流露興味:“很有意思,一個遠古神明怎么這么在乎一個人類?岑今身上有什么獨特之處?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因了。”

    花環提醒:“老大,我們千辛萬苦煉出來的四大阿修羅王已經死了三個,您沒找到長生漿液嗎?”

    “長生漿液留在我們手里沒用。”

    “……”花環沉默片刻,心態有點炸:“我們從十幾二十年前開始籌謀,投入無數精力就為了得到長生漿液,您現在跟我說沒用?”

    “急什么?留在我們手里沒用不代表對大業沒用,那群天神煉制出來的長生漿液本來就是馴化阿修羅和天人的東西,所謂長生只對他們天神有效。”

    花環忍不住問:“那您為什么還處心積慮要得到長生漿液?”

    “我要復活三相神。”

    聞言,花環一顆心猛然下沉,情緒瞬間沉甸甸,開始對所謂大業產生懷疑,究竟是為了阿修羅眾和天人重回吠陀時期的輝煌榮光,還是僅滿足后背這人的野心?

    對阿修羅眾和天人而言,三相神是用卑鄙手段取代他們主神地位的背叛者,好不容易屠戮殆盡,現在又要復活他們,到底對大業有何幫助?

    花環沉默地背著老大走出通道,離開拘尸那羅,全程沒有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因為他知道一旦開口就會被懷疑。

    他們這個老大看似爽朗大方,不拘小節,實則陰狠疑心重,但凡有一絲質疑他或他提出來的大業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