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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129節

    苗疆巫蠱是什么?

    以血為引又是什么?

    她爹爹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而祁朔......又是在用什么樣的方式在救他?

    一連串的問題伴隨著方才季北庭對他的質問縈繞在奚蕊腦海,它們盤旋, 交織, 紛紛雜雜。

    可怖的猜測慢慢浮現, 她不敢去相信那是真的, 只覺好似有雙手扼住了自己的心臟,收緊、揉搓,以至于,快要無法呼吸。

    “你告訴我......”邁動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奚蕊一步一步, 艱難地挪動, “方才季公子的話, 是什么意思?”

    季北庭沒想到奚蕊竟會出現在此處, 余光瞥見祁朔蜷縮泛白的骨節,本想說先行告退的話到嘴邊便成了:“如夫人所聞。”

    “奚大人身上中的并非普通烈毒, 還是來自苗疆的巫蠱,本是只有七日性命,若非玄羿以血入藥又只身前往北境, 他......”

    “謹川。”祁朔銳利的目光掃視而過, 打斷了季北庭還未說完的后半句話,“你先出去。”

    季北庭咬了咬牙,看到滿目呆滯的奚蕊,也感覺自己方才話說得有些直白了。

    其實,她又做錯了什么呢?

    指節收緊成拳, 他斂目道了句:“對不住。”隨即朝門外邁步。

    吱呀一聲門板被拉上,此時此刻,室內僅剩下他們二人。

    “......疼嗎?”

    奚蕊終于走到他跟前,顫動著瞳仁,微抖的指尖緩緩抹過他唇邊的血跡。

    “蕊蕊。”祁朔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摩挲,“我沒事。”

    說著他便想站起身,卻被她驀地伸手按住。

    “你別動。”奚蕊按捺下心底的顫栗,懸掛在眼眶的淚珠忽而滴落于二人交疊的手掌,炙熱又guntang。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們......”被他拽住的手蜷縮攏緊,她垂下頭,瘦小的身子壓抑著難捱的起伏。

    祁朔緊擰的眉尾向下輕瞥,手掌撫住她的小臉,在看到她那通紅的眼眶依舊眼底聚集的水光時,胸腔彌漫起心疼和無奈。

    他一把將她拽到自己懷里,下顎抵著她的發頂,感受到小姑娘發顫的身子,低嘆:“這件事與你無關。”

    可沉浸在自責中的奚蕊卻全然聽不見,她縮在他懷中咬唇啜泣,強烈的窒息旋繞拉扯,喉頭翻涌著語不成句的哽咽。

    她沉重地呼吸著,只覺好似有把利刃一寸一寸地凌遲著心臟。

    “對不起......對不起......”攥住他衣襟的手指泛白,她聲線不穩,只是一直道歉。

    先前總覺得沉溺于他的庇護理所當然,可如今才知曉他竟犧牲如斯。

    思及此,奚蕊胸腔的悶痛宛若溺水,另一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

    在面對危機時,自己好像除了等他,什么也做不了。

    她第一次感到了無力。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蕊蕊。”祁朔聲線沙啞,環住她的手臂加緊了力度,忽而深吸一口氣,驀地抬起她的下巴。

    “對不起......”奚蕊被淚花瀅聚的視線一片朦朧,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口中一直呢喃著同樣一句話,“對不唔——”

    骨節分明的手掌穿插過那宛若綢緞的三千青絲,祁朔摁住她的后腦勺,涼薄的唇堵住了她不停的抱歉。

    舌尖鐫刻紋路,撬開排排貝齒然后再往內攻略城池,熾熱的呼吸盤旋包圍,霎時間便讓她徹底軟了身子。

    男人有力的大掌托起她的腰身而上,嘩啦一聲,桌案的筆墨紙硯被裙擺掃落,下一瞬她整個人落到了他身上。

    奚蕊下意識盤住他精壯的腰身,男子的舌尖瘋狂掠奪著屬于她的每一寸氣息。

    直到她嗚咽著喘不過氣來,他才終于松開了抵著她脖頸的手掌。

    祁朔垂眸看著懷中眼尾泛紅的小姑娘,鋒利的喉結上下滾動,吐出的氣息夾雜著某種道不明的晦澀:“你讓應風做得很好。”

    “蕊蕊,你沒有錯。”

    奚蕊雙手虛虛抵著他的胸膛,蔓延到脖頸的紅暈彰顯著她此時的心神不穩。

    “看著我。”他抵著她的額頭,嗓音低沉,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你沒有錯。”

    她沒有錯。

    她讓應風做得很好。

    聽著他的低語,奚蕊有片刻的怔神。

    只是他的寬慰卻沒有讓她輕松半分。

    濕潤的烏睫上下撲簌,她停了哭泣,似是在思量什么,手掌緩緩撫住胸口,開口的嗓音卻依舊喑啞繾綣:“可是......我好痛......”

    “我感覺喘不過氣來......”

    捏住衣襟的手掌反復揉搓,她縮起身子,像是要蜷成一團,“我好心疼......”

    意識到她可能要說什么,祁朔的呼吸有一瞬間紊亂,他艱難開口:“別說了。”

    與此同時,奚蕊終于在紛紛雜雜的錯綜混亂中明白了自己最為迫切的情緒。

    “我好心疼你。”

    這句話像是遼闊冰原上突如其來的猛烈熱浪,祁朔額角猛跳。

    真要命。

    他收緊攥住她手腕的手掌,然后帶領她探索到熟悉又陌生的堅不可摧。

    “你在......我嗎?”

    所有悲愴驟然剎住,奚蕊:“......?!”

    ......

    季北庭從書房走后并未離開國公府,他握拳抵唇,在院中來回走動。

    突然室內傳來一陣東西摔落地面的聲音,使得他猝然頓下。

    不會是他方才那樣直白讓他們夫妻二人鬧了什么矛盾吧......?

    季北庭只覺一陣罪惡感涌上心頭,剛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卻又想到這是人家夫妻的事,自己又如何能插手?

    “季公子?”

    一道女聲打破了他的沉思,季北庭驀然回首,正見著江予沐站在不遠處含笑瞧著自己。

    不知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胡亂地放下抱臂的雙手,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世子妃怎么會在這里?”

    江予沐淺笑:“我是來尋蕊蕊的,既然她暫時無空,我便在這等會她。”

    自從聽聞了大理寺卿的事,她就想著要來國公府瞧瞧奚蕊。

    奈何蕭凌控制她的行動,直至今日他因公離京,才得以有片刻喘息。

    “原來如此。”季北庭點點頭,正想說什么,書房的大門便被拉了開。

    “蕊蕊!”江予沐聞聲側眸,卻見著奚蕊紅腫著眼睛,發絲微有凌亂地朝外走。

    她提著裙擺上前握住奚蕊的肩膀,微蹙著眉上下打量,卻在掃視到同樣微腫的紅唇時愣了愣。

    江予沐輕咳一聲移開眼,剛好見著祁朔跟著一道出來。

    “阿沐,你怎么來了?”奚蕊有些驚訝,雖已然平復了心情,可那嗓音依舊帶著未曾散去的沙啞。

    “奚伯伯的事我聽說了......”江予沐抿抿唇,又看向祁朔,蹙眉道,“他欺負你了嗎?”

    聞言奚蕊心下一暖,回握住她的手輕輕搖頭:“沒有。”

    見她憂慮未散,奚蕊側眸瞧了眼祁朔,看他朝自己頷首,隨即便拉著她想往后院走去。

    “等一下。”江予沐忽地頓了腳步,似是想到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包錢袋,然后遞給季北庭。

    季北庭不解:“世子妃你這是......”

    江予沐:“那日有勞公子為我墊付銀兩,后又救助老嫗都讓公子破費,今日恰有機會還于公子。”

    她不愛欠別人什么,是以,心中始終記著他對自己的救助,無奈自己并非自由身,如今好不容易能見到,剛好了卻自己一樁心事。

    季北庭皺眉:“不是已經說了不必償還,更何況那老嫗最終也沒救下來——”

    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下,似是想到什么,猛地轉頭對祁朔道:“你......你中的那蠱叫什么名字?”

    祁朔蹙眉,多看了眼江予沐,卻也沒有避嫌:“蝕日蠱。”

    蝕日蠱,乃苗疆十大巫蠱之一,若中此蠱若非身強力壯者必在十日內內臟腐蝕化血而亡。

    即便是身體素質過硬,沒有立馬不省人事,也只會延長這腐化的時間,再者意識清醒,通身上下那宛如數萬螞蟻腐蝕啃咬的痛苦也非常人所能忍受。

    “果然。”季北庭眉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動,“不久前我同世子妃救下了一位老嫗,她身上中的便是這蝕日蠱的母蠱。”

    子蠱傷人,母蠱則用以養育子蠱。

    奚蕊聽得稀里糊涂,詢問江予沐,只見她同樣擰著眉。

    “季公子,這蝕日蠱......是何物?”

    為何那日她同他一道救助老嫗,自己卻全然沒有聽聞?

    季北庭:“世子妃有所不知,在你回去之后那老嫗便已然不行了,在下再去時,是老醫者告知在下,蝕日蠱是苗疆十大巫蠱之一......”

    聽著他的解釋,奚蕊越聽越心驚,感覺心臟又開始發悶。

    方才還說只是普通的毒物,卻不曾想是這樣厲害的東西。

    他……在騙自己。

    “這養蠱人是南平郡主......?”江予沐猜測道,頓了頓又言,“季公子,祁公爺放心,妾身不會將今日之事朝外泄露。”

    南平郡主圈養中原禁忌苗疆巫蠱,還恰好是剛剛入獄的奚廣平所中之蠱,這樁樁件件聯系起來......

    若再想深些,祁朔當年的蠱毒又是如何得來?鎮北軍的叛徒又究竟隸屬何人?

    錯綜復雜的網似乎找到了若隱若現的起始點,祁朔眼眸微瞇,對上季北庭投來的視線,一切盡在不言中。

    “所以我爹爹的事,和南平郡主有關?”

    饒是奚蕊不懂這其中復雜,卻也能通過方才的交談隱隱察覺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