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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噶圖恨得咬緊了牙——要不是父親將她擄至此處,好騙他跟來,姿娘何至于受如此煎熬!她本來安安生生去廟里燒了香,他們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這個時候,他們或許該對坐下棋的。公主愛下棋,棋技卻臭,教會他沒多久,便敗多勝少了。每每要輸了,便借著寬大的衣袖遮掩,偷走他的棋子,若被捉到,便可愛極了地瞪他。 現下,她卻躺在那里,閉著眼,呼吸急促,虛弱可憐。 若是不能很快恢復,便是讓燕軍追上了,他也很難保證她能不能安全地被救走…… 他正是無計可施的深恨時,方才跟著他去那頂破氈帳的一名仆婦,卻抱著一只湯壺跑了來,行了一禮后問他:“少酋,您的夫人是被凍病了嗎?用熱水泡一泡手腳,再穿得厚密些,捂出一身汗來就好啦?!?/br> 若是平時,明噶圖絕不會相信這些沒有藥也沒有神力的尋常婦人,可是,現下他沒得選了,撈著一根稻草,也當它可以救命。 他問:“這個法子好用嗎?你有熱水嗎?” 婦人點頭:“您要是不放心,請看著我做吧。” 這女人的相貌不出眾,可說話時言辭真摯,明噶圖倒也覺得她有些可信,便點了頭。 她便入帳,尋出一只銅盆放在榻前,將懷中湯壺里的熱水倒進去,然后去脫了梨山公主的靴子和襪子,摸出她的雙足來,浸入水中,為她按摩搓洗。 明噶圖依這婦人的要求,用皮裘裹住葉靈姿的上半身,扶在自己懷里,將她的手籠在自己掌心中輕搓。 他眼睜睜看著她臉上滲出汗來,肌膚紅艷,雖不睜眼也媚到了極點,卻是叫他的心都揪成一團的病態。 他目不轉睛地觀察她的容顏,見她開始無意識地扭動著,想從皮裘的包裹里逃開,尋一絲清涼,便用絲帕幫她擦汗,一片憐愛神色,更是毫不遮掩。 自然也不會注意到,跪在地上為她搓洗雙足的仆婦在落淚,淚水一滴滴墜入有些燙手的水中,看不到一點兒波紋就已經消失。 第155章 葉靈姿的頭枕在明噶圖的肩上,她燒得糊涂,只記得自己現下身處險境,卻連眼都睜不開。 像極了小時候與嫡姐爭吵,被母親關進了柴房的情形。那會兒也是個冬天,外頭大雪紛飛,柴房里沒有火盆,而她連一件羊皮裘都沒有,生生凍病了。 她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發著熱,周身無力,呼吸之間的氣流呵在上唇上又干又燙,小小的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可來柴房抱柴的小婢女見到這情形,大吃一驚,偷偷去告訴了她的生母。那會兒她娘還在父親的眼里,一向膽小怯懦的女人,為了女兒終究是丟下了對正房的畏懼,她跑去柴房,將葉靈姿抱了出來。 也不敢回自己房中,只能去夫人那里,跪在院子里磕頭,說女兒如今正在高燒,再不能獨個兒待在柴房里的。 郡王妃倒是個靈醒人物,她原本已經躺下了,聽聞此事,披衣赤足趿了鞋便出了門。將葉靈姿的母親扶起:“快別跪著了,外頭多冷啊,走走走,到我房中去——下頭的人怎么辦事的?我說要叫姿娘反省,可曾叫他們虐待姿娘?快,請府醫來,我庫里有藥,撿用得著的都拿出來用!” 便是診治及時,葉靈姿也生生熬瘦了一大圈,待她清醒,生母的臉也尖出了骨型。 她在病痛中喃喃叫著“娘”——其實她的“娘”是郡王妃,可郡王妃怎么會照顧一個高燒的小女孩呢?生母捂著她的嘴,怕她這不該說的話叫有心人聽到,她的嘴唇在柔軟的掌心里碰觸,生母的眼淚沿著腮頰滑下來。 此刻,葉靈姿仍在喃喃念著“娘”。她的聲音很小,微弱得只有明噶圖和那個為她洗腳的仆婦聽得到。 明噶圖緊了緊她身上披著的海龍皮氅,心里很難受。他和她都是沒有生母的了,人沒了阿媽,世上的溫暖便少了一多半。 命運給過他們一點甜頭,讓他們遇到彼此,可是,就連這樣彼此相依著取暖的辰光,怕是也過一霎少一霎。 等他也離開了,姿娘一個人,可一定得好好過下去。 他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角,心間只是無盡的苦澀。 那個為她洗腳的仆婦,取出一塊細布來,將她的雙腳擦干,為她穿上干燥的駝毛線襪和靴子:“少酋,奴婢再給夫人取一些溫水來喝。她在出汗,會需要喝水的?!?/br> 明噶圖強抑心神點了點頭,待她取來熱水,他托著葉靈姿的頭,一點點喂下去。一碗水喝罷,她的嘴角還噙著晶瑩的水珠,便倒在他肩上睡著了。 現下倒是不喊娘了,只是身體還是那么蜷縮著,看著教人心疼。 那仆婦要退出去,明噶圖卻看到她眼中似有淚光,一怔之下,道:“你等等——你……多謝。” 仆婦連忙擺手:“奴婢怎么值得您道謝呢?” 這一下他聽清了,她說話間帶著未盡的哭腔。因此問道:“你為什么哭了?” 仆婦先是搖了搖頭,見他探尋的眼神,略一猶豫,道:“奴婢原是燕國人,成婚不久就被擄到柔然的。您的夫人……她是奴婢的公主。” 明噶圖慢慢點了點頭,轉用燕國話問:“大燕的女人,在草原上,能生活嗎?” 仆婦也改用有些生澀的母語回答:“我們低賤的人,在哪里都一樣。不好活,也不能死。柔然人抓了那么多人去,總要想法子活命,在哪里都要活下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