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連空氣都仿佛靜謐了的洞xue里，一聲一聲接連不止，幼崽疼痛呻吟的軟軟虛脫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洞xue深處傳來。

    “寧寧，寧寧，寶貝醒醒。”珈爾斯理一貫溫柔閑淡的聲音此刻卻莫名著急得不見分毫閑適。

    “墨爾，怎么辦？”

    “叫不醒，估計是陷入夢魘了。”墨爾斯忒低低沉沉的聲音此刻依舊淡淡的，但聲音倘若也有溫度，此刻應該降到零下N度了。

    “我找找記錄冊，找一下，找一下……”

    “去找泰斯。”

    “泰斯？那只萬年老王八？”

    “他通曉時空、博古至今，且精通醫理，尤擅處理人類時事……”墨爾斯忒一邊解釋一邊當即連人帶被一塊兒抱了個滿懷，迅速向外游去。

    背后墜著只匆匆忙忙整理自家小妻子可能需要的東西而稍顯慌亂的珈爾斯理。

    這邊，早早接受到兩只破壞性極強人魚萬里海螺傳音的泰斯，努力從床上翻起身來，企圖自己做好準備工作。但他慢吞吞的動作顯然對此無能為力。

    等好不容易終于翻好身了，十萬八千里以外海域的兩只人魚也抱著病人來了。

    泰斯手顫悠悠地摸出來個老花眼鏡擱在自己長得不算太挺拔好看的鼻梁上，然后終于看清了遠處越靠越近的模糊兩點，前面是抱著個人像是抱個什么寶貝一樣緊張兮兮的墨爾斯忒，后面跟著直接團了只大貝殼在懷里的珈爾斯理。

    “沒想到，沒想到……”

    “這兩個，一個平時看著天塌了都沒啥反應的，硬得跟塊石頭沒啥兩樣;一個整天看著悠哉悠哉，閑淡得不得了……”

    “估計這回碰到的，是個玻璃娃娃咯……”

    泰斯一邊望著遠處越游越近的兩只人魚，一邊嘀嘀咕咕地喃喃自語，手里加緊準備著一會兒可能需要的東西。

    轉眼間，兩個黑點就變成了近在咫尺的兩只人魚，噢，還有一個被抱在懷里蜷縮得跟個小奶貓崽子樣的娃娃。

    “泰斯，你快看看……”珈爾斯理話未說盡，抱著人的墨爾斯忒就已經手快地將人放躺在一旁的醫護床上了。

    寧寧不知道的是，這次她躺的，終于是個正常的床了，就是看著，唔，稍微破舊了些。

    一旁的泰斯坐在自個兒研發的快速多功能椅上，咻的一下就滑到了床沿邊上，先翻了翻床上人的眼睛，又搭了條絲質手巾，頗有古意地湊近把了把脈，忙活了一番，又頗為滑稽地捋了捋不存在的，額，胡須。

    “寧寧不會是陷入了夢魘吧……”平時看著最是溫柔耐心細致，此刻卻是怎么也憋不住話頭的珈爾斯理率先發問。

    一旁的墨爾斯忒倒是還沉得住氣，但緊緊盯著床上人的眼，此時已然泛起了紅絲，但卻不見絲毫轉移視線的意味。

    “不錯，的確是夢魘。”泰斯心底里好好地欣賞了兩只人魚與平時完全不同的氣息和反應，緩了緩，悠悠地吐了一句實話。

    “那為什么會疼得那么厲害！”墨爾斯忒蹲了下去，整只左手撫著床上人額前發簾濕成一揪一揪蓋著的guntang額頭上。

    “人類女子每月都有的那么幾日，有的無甚反應，有的疼得死去活來，至于疼痛之因，也多種多樣，眼下這位……”話到關鍵處，泰斯又停了下來。

    “直接說！”

    “直說。”

    兩道全然不同的聲音卻是難得說著平時一致的意思。

    “我估計是你們倆撿人家回來的時候，路上讓人吹了風、受了涼。人類的身體，你們是知道的，一貫的脆弱易患疾，何況還是個玻璃女娃娃。而且此處世界已然與人類從前所居環境全然不同，故而也有，唔，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水土不服。當然，此水土非彼水土了，而是時空不同之下而對其中繁衍生物生理和心理等各方面的影響不同罷了。”嘮嘮叨叨地學著最近因興趣濃厚而專研的遠古人類用語方式說了一大堆話的泰斯，頗顯人類化地急急喝了杯熱水。

    “那現在，要怎么做，才能讓寧寧恢復。”墨爾斯忒未置一詞，倒是珈爾斯理緊追不放的問了出來。

    “倒也簡單，但也要看你們自己怎么選擇。”

    “直說。”

    “唔，從你們的心上各取一滴血，融在人類一貫食用的流質類食物中去，在海頓處，恒溫存放并喂食人類，不久后，癥狀即會得到緩解。人類醒來后，日后相處時，盡量不要讓其獨處，以免再陷夢魘，同時加快與其完成初次的血rujiao融，用你們人魚天生自帶強大的改善能力去改善、提升她的生理和心理等狀況。”

    “這樣就能徹底根治嗎？不會有副作用嗎？寧寧會感覺到不適嗎？”尚未等泰斯歇口氣，著急的珈爾斯理又再度連問了數個問題。

    “嗯……，短時間不會根治，但也足夠緩解大部分疼痛了，你們與人類血rujiao融得愈早愈久，人類就會恢復得更快更好。至于副作用的話，就是人類本身會釋放心底深處更多的自己來，額，用人類通俗的話來說，算是解放天性，所以性格方面什么的會與從前有較大反差，但其實都是人類自己……”說了一大串話，泰斯大喘了口氣，急忙忙又喂了自己一口水。

    “至于適與不適的話，看人類體質來，有的完全沒感覺，自在的不得了;有的反應就不是一般的大，簡直可以說是死去活來了……”

    “那寧寧……”

    “你們倆的這個玻璃娃娃啊，說不好，說不好……”泰斯仿佛是言盡于此的模樣，一邊說著話，一邊晃了晃皺褶橫生的腦袋慢慢走遠了。

    “墨爾，現在我們……要怎么做？”

    “先去海頓。”

    “不，去海頓的中心，盾蘿之所。”

    “對，盾蘿之所，里面恒溫，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最適合溫養人類，轉化、血rujiao融，也適合在那里進行。”

    語畢，墨爾斯忒再度抱著疼痛至昏迷狀態的女孩，珈爾斯理緊跟其后，邊游邊準備著一會兒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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