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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顧然,已經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十多年的時間,對解雨臣年輕的人生,幾乎可以用漫長來形容了。 解雨臣從二月紅處回家,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在他院子里喝酒的顧然。 顧然和二爺爺為他請回來的先生坐在一起,二人熟絡,相談甚歡。 顧然看到解雨臣,他已經剪短了頭發,不再是之前見到的小姑娘模樣了。顧然招了招手,笑著說:“解語花,這么多年不見,還記得我嗎?” 解雨臣走過來,笑著不卑不亢打了個招呼:“顧然。” 解雨臣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還糾結了片刻,顧然的長相和先前別無二致,時間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單從長相上來看,顧然和他可算同齡人。 “記性不錯啊。”顧然笑了笑,突然出手擒向解雨臣的肩膀,“切磋切磋,試試你身手。” 解雨臣學的都是軟功夫,下意識一偏,卸掉力道,退開幾步距離,拿出他慣用的棍子。 顧然收了力道打的,他的功夫雖然不像黑瞎子和張起靈一樣剛硬,但多年在斗里混,多少事沾了幾分狠辣,他動起真格的,還真不是解雨臣這個后輩能招架得住的。 大概打了一刻鐘,顧然就收了手,他已經試出來解雨臣的本事了。他笑了笑,撥了撥解雨臣有點亂掉的頭發,自來熟地搭著他的肩膀把人按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下,喝了一杯酒才開口。 “不錯,跟二月紅能學到這個份上,不容易。” 解雨臣從小跟著爺爺學收斂情緒的本事,這套技能已經刻進了骨子里,聽到顧然的夸獎,他下意識淺笑著點了點頭,謙遜又端正。 他知道,顧然根本沒用全力,與其說切磋,不如說是指導,他從顧然的招式中學到了很多。顧然的功夫與他有共同之處,但又多了幾分刁鉆,以解雨臣的眼光不難看出,如果顧然放開手腳去打,幾乎是招招致命的。 顧然“嘖”了一聲,直接伸手掐了掐解雨臣的臉:“小朋友,天天板著臉,會少很多人生樂趣的。放松一點嘛,你又不是對著伙計。” 大約是童年的時候見過顧然,解雨臣下意識就放松下來,多了幾分小孩的神態。 “這才對嘛。”顧然滿意地點了點頭,“教你個道理,人活著呀,自己開心最重要。你雖然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不得不做,但別把自己太憋著,你是解語花,是九門最年輕的當家沒錯,但所有的前提都是,你是一個人。” “這很難。”解雨臣苦笑,“我八歲當家,見到了太多人丑惡的嘴臉,我不敢松下來。” 顧然失笑:“你這個小孩啊,跟你爺爺一樣,太倔。” 原本一直聽二人說話的黑瞎子開口調侃:“你什么時候成看人專家了?” “我看人一向很準。不跟你瞎貧。”顧然嫌棄地擺擺手,對解雨臣說,“你爺爺想讓我教你一些本事,看你自己的意見,想學什么?以你現在的身手,做好這個當家人已經足夠。” “你能教我什么?”解雨臣直言。 黑瞎子不知發什么瘋,聽到這句話突然笑出了聲,給解雨臣比了個大拇指,意思是:你牛,敢這么問這位小祖宗。 顧然倒沒什么不高興,他把解雨臣當個晚輩看待,小孩子語氣直一點沒什么不好,更何況解雨臣這張臉長得實在好看,對他胃口,生不起來氣。 “兵器,冷兵器我多少都會一些,匕首和刀用的最好。還有一些體術上的,你的招式不錯,狠勁兒少了點,二月紅的功夫雖然柔軟,但絕不是柔弱的,你別忘了,他另一個徒弟可是陳皮。不過這些東西大多是在生死關頭自己琢磨出來的,你下斗少,實戰歷練還不夠。” 顧然想了想:“二月紅應該教你縮骨了,這就是個改變身形的手段,你如果想學得更精,比如說從一個成年人的體型縮成個半大孩子,我倒是可以教你。至于槍法,你們家應該有人教你,瞎子槍法很好,他應該也很樂意教你。” “我都想學。”解雨臣看著顧然和黑瞎子。 顧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這小孩實在是把自己逼得太緊。解家人天生聰明,但也就因此少了幾分人味兒,反而讓自己像個機器。 不過無論解雨臣想學什么,他一定都傾囊相授。 “沒問題,藝名解語花,實際上是朵毒花。”顧然拍了拍解雨臣的腦袋調侃,又正色道,“我在北京沒有住處,這段時間會一直住在解家。二月紅應該也跟你說了,我和瞎子會呆到二月紅死后,你完全掌管解家。” 解雨臣點了點頭,想到二爺爺命不久矣,心情不由得低沉下來,又想到二爺爺死后解家那一群牛鬼蛇神,更是煩躁。 平心而論,顧然是一位好老師,他教人的手段從來都不是冷硬的,與解雨臣從小到大的教習師傅都不一樣,甚至比二月紅都溫柔。 一日慣常切磋完后,顧然頂著一頭大汗席地而坐,笑著問解雨臣:“什么時候剪的頭?小時候那樣怪好看的。” 解雨臣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我爺爺走了之后。” 顧然明白了,小時候,解雨臣是被當女孩養的,聽聞解連環死在了西沙的考古行動中,解小九也沒撐幾年就走了。本家只剩下解雨臣這個小孩,直接被推上了當家人的位置,一夜之間從女孩變成男孩,心里應當是難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