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X醫院的單人間病房 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女人扶著挺著大大的肚子的年輕女人艱難的來回走動,嘴里心疼的念念叨叨,一會兒是醫生提醒的注意事項,一會兒又是朝著女人挺起的大肚子要里面的乖外孫生產時千萬別太折騰他媽。 大肚子女人在宮縮的刺激下疼得直冒冷汗,沒走幾步就受不了地拉著老女人坐下。她問老女人:“媽,敬安呢?我都要生了他怎么還沒來?” 老女人目光躲閃了下道:“他?他估計忙他的大生意吧?” 年輕女人疼得不暇他顧,平時還算精明的人竟漏過了自己母親不自在的小動作,幸福的摸著自己的肚子:“他不來也好,聽說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會很丑,要是讓他看見我那么丑的樣子就不好了。” “對對對,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兒,他一個大男人在這反倒礙手礙腳?!崩吓嗣Σ坏胶汀?/br> 得到了自己母親的贊同,女人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又充滿了力量:“媽,你再扶我走走?!?/br> 假如此時有開陰陽眼的人從病房里面向外看,應該看得見門邊一片飄忽的灰白色的衣角。 病房外有一個矮小的灰白色身影。 它大概高過成年人膝蓋一點,隱約能辨識出人形,像是個營養不良的五六歲的孩子。它的形狀不太穩定。確切的說,它更近似于即將灰飛煙滅的鬼魂,隔開它與空氣的“線”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那樣它也就不存在了。 手腕上的命線發出黯淡的紅光,直指房內的孕婦。已經經驗豐富的它知道,命線指引的孕婦肚子里是它的新身體。 它并不是自愿來到這間醫院,這間病房外。 前一刻的它還在深山老林里守著自己的尸體,一張熟悉的紙片自天空飄落,它的命線便立即發了瘋似得拖著它來到了這里,不顧它意愿的想要直接將它拉進女人的肚子里等待降生。 它也不懂,為什么這次它明明沒有伸手接紙片,卻依舊被帶到新的地方投胎。 孕婦還沒有正式開始生產,它忍著手腕命線不斷勒緊的催促固執的站在病房外,它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 房間里忽然一陣混亂,只聽見老女人在里面尖聲喊著“醫生!醫生!” 一群人沖進去,很快就訓練有素的推著大肚子的年輕女人進了產房。它不受控制的在命線牽引下,在女人進產房前被吸進了她的肚子。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叁個小時…… “誒,親家母,絨芝情況怎么樣了?” “親家母啊,你可算來了,絨芝推進去好久了,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親家公呢?這么沒來?” “他啊……他一個大男人懂什么?來了倒添亂子,我就讓他家里等消息?!?/br> ……四個小時……五個小時…… “我們做女人的,不容易啊?!?/br> “是啊,都進去幾個小時了,不知道絨芝是不是生得不順當……” “誒,出來了出來了。”后到的老女人趕緊拍拍身邊的老女人。 護士們將女人從產房推出來,她鼓鼓的肚子已經癟了。女人的母親看了眼抱出來的嬰兒,追著回了原先的病房。 “醫生,我家的孩子怎么樣?” “恭喜,是位千金?!?/br> 老女人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皸裂,但她很快就重新收拾好表情,對醫生連連道謝,隨后才去了自己兒媳的病房。 她的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和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