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坡頭之路
一開始的油膩膩尚且發澀發黏,并不油滑;可隨著年深日久,油膩效果便發展到了“光溜溜”的程度,甚至蠅蟲都覺得滑腳,而不敢落上去!這么一來,油膩光滑的皮膚反而成了他的一個保護符,對手的拳掌一落上去,總是免不了會滑開去,想要穩穩當當地照著他的胸腹打上一拳,總是千難萬難,乃至兩年以來,從未有人能摸到他的胸腹皮膚后,手掌不會滑開的! 可是,周修常竟然做到了! 問題是,周修常如果知道他胸腹上有那么多油,他才不會做呢! 此時,無論是周修常還是蘇陡坡,都是一臉驚訝地看著對方—— 一個想:“你居然沒有滑開?!” 另一個想:“我居然真摸上去了!呸呸!” 周修常此刻張著雙手,極是苦惱,滿手如此油污,散發著隱約的臭味兒,周修常甚至厭惡到想把自己雙手砍下來,然后換一雙的程度! 他不禁臉露作嘔的神情,走到身旁的墻邊,把雙手往墻上蹭,一蹭之下,白墻都變黃了…… “嘿嘿嘿……”那蘇陡坡見狀樂了,道,“周總,我身上的油,乃是老油,你不知道吧,用來做菜,那是香噴噴得很啊!嘿嘿,虧你還說什么對烹飪略有心得呢,連老油怎么用都不知道!” 周修常惡心了一陣,道:“什么‘老油’!你那就是地溝油!” 蘇陡坡道:“地溝油?好喝么?” 周修常道:“好喝!你要是能把地溝油都喝了,保管你長命百歲啊!” “哈哈哈……”蘇陡坡真當了什么祝福的話語,笑了,“好好,明天我就嘗一嘗!不過,你得首先給我一塊你的rou,我炸了吃!” “呸!”周修常朝地啐了一口,“我之前就說過了,是壯士,就割rou自啖,并且你肚子上連油帶rou都齊活了!” 蘇陡坡“嘿”了一聲,道:“那就別怪我來搶了。” 說著,蘇陡坡向前走了一步,卻沒有走第二步。 此時,他心中仍然在合計:“即便是我們大哥,手掌也會從我的肚皮上滑開去,而這小子卻能夠把手掌穩穩地放在上面,還能把我推開……”想到了“推開”,蘇陡坡只覺得周修常更加令他驚異了,“他何止是一把將我推開而已!在那之前,他先是躲過了我的骨頭棒子和口水,然后和我膝蓋對膝蓋,腳尖對腳尖,硬生生把我撞了回去,這才推開得我!”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的,以至于那口“口水”飛回來時,自己便被推飛出去,其速度比“口水”飛揚的速度還快,一直到他撞墻,“口水”才打到了他的臉上。 “我的一身‘野人功’,竟然在這小子身上絲毫不起作用,我還真低估了他!他媽的!當我這個野人沒用了么?” 蘇陡坡重新聳了聳肩膀,晃了晃脖子,道:“姓周的,你挺厲害呀,速度快不說,還居然能把我的肚皮抓住!不過,接下來,你給我小心了,因為……我要吃rou了!嘿嘿!” 周修常正要說“奉陪”時,只見蘇陡坡雙手一甩,兩根骨頭棒子齊齊朝他飛來。 周修常見這兩根骨頭一上一下,分攻上下盤,心中不以為意,暗道:“這不是和之前一樣?” 就在周修常后退了一步躲避時,卻見這兩根大骨頭居然在空中分別一轉彎,原本居上著疾速俯沖朝下,而原本在下者,居然向上急沖而去! “嘿!”周修常扭身躲過,心中暗贊,“有點意思啊!” 自己的注意力正被這兩根骨頭吸引時,一瞥眼間,蘇陡坡已經像一根大木桶一樣朝他撲來。 周修常再一次后退一步,心道:“這蘇陡坡已經看出來我討厭這兩根骨頭,不愿意接觸它們,所以他才用來給我添亂!” 然后,周修常穩步站定,抬起腿來,朝半空中的蘇陡坡的大肚子踢去。哪知,這蘇陡坡的身體竟然也在半空中一頓,卻是他在空中一滾,一面下落,一面伸掌拍向周修常的腳掌。 “砰!”的一聲,手掌對腳掌,周修常自然占據了上風,不過,周修常也察覺到,實際上蘇陡坡的手掌并沒有什么氣力。 就在這時,周修常才看見蘇陡坡身子已經半蹲在地上,而一條右腿正伸出來朝他的左腳腳踝處踢去。 “原來是聲東擊西!”周修常心念一動,左腳一抬起,隨即便朝蘇陡坡的右腿踏下,只要他的右腿繼續伸過來,便不免被周修常踏斷。 不過,蘇陡坡的右腿還沒有等到踢到位,旋即收回,收到半途時,竟然猛地一跳,乃朝上踢去! 就在這時,周修常身后響起兩陣風聲,周修常知道是飛回來的兩根骨頭到了,想要躲避,忽然想到,“如今這兩塊骨頭都成了精,學會在空中轉彎了,我須得看一下才好!” 一回頭看去,果不其然,兩根骨頭一上一下,竟然好像真的成精了一般飄忽不定,不能確知攻擊方向究竟是哪里。 周修常不禁大是好奇:“‘飛去來’的暗器還有一定道理,而這么飄飄浮浮卻是怎么回事?” 再定睛一看,周修常不禁啞然失笑,卻見兩根骨頭之間,竟然纏著一根細線,而其中一根骨頭上,還系著一根細線,后一根細線延伸出來,自然是在蘇陡坡的手中了。 原來是蘇陡坡一直cao縱著兩個骨頭,怪不得它們的表現神乎其神呢! 周修常向后一望的工夫,不免失去了對前面蘇陡坡的注意。蘇陡坡用細線cao縱骨頭,為了便是干擾到周修常,此時見奏效了,立即一個扭身,原本踢上半空的腿忽然向下一跺,而另一條腿則飛起來,直踹向周修常的左腿大腿處。 周修常扭轉過身子來,看見蘇陡坡已然后背沖著上面,半趴在地,左腿向自己的大腿踹來,眼看著將將就要踢到了,趕忙向后一退,同時上半身向前一倒,竟是向半趴在地的蘇陡坡壓下去! 周修常此舉,實是為了避免被后面飛來的兩根骨頭打中。 而蘇陡坡卻只覺的眼前忽然一暗,緊接著后背便遭到了兩記重壓,雖然重壓很快就消失了,但由于來得十分突然,十分快速,還根本不及運氣時,蘇陡坡就感覺胸腔一堵,肚子和肺子都快要被擠扁了,一陣強烈的窒息感讓他頭暈眼花,難受至極。 周修常腳步向后一躲后,隨即身子一趴,借著半趴在地的蘇陡坡的身體,他把兩腿膝蓋重重地落在了蘇陡坡的后背上,蘇陡坡對于此招毫無防范,頓時被他壓在地上。 之后周修常再借著渾身是rou的蘇陡坡一彈,輕飄飄地躍身而起,飛到了前面站定,轉過身,只見那兩根被蘇陡坡cao縱的骨頭已然落地,而蘇陡坡卻臥在地上,粗壯的身軀像蟲子一樣來回擺動著,兩條腿朝天亂蹬,而兩只手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喉嚨里發出“嘶嘶”的嚷聲,原本油光滿面的臉此時越來越紅…… 周修常一呆:“我就壓他一下呀,他這是怎么了?” “莫嫌犖確坡頭路,自愛鏗然曳杖聲。” 蘇陡坡后來使出的招術,正是從這兩句詩句中話來,“莫嫌犖確”乃是縱上躍下,身子高低不定,攻敵于不備;而“鏗然曳杖”,自然是用細聲系著“骨頭”,權把骨頭當作“拐杖”,拖曳著在空中飛舞…… 兩招連使,攻擊角度可謂是全方位的,威力不小,可是蘇陡坡顯然是沒有料到周修常居然會在他使用“坡頭路”時,遽然壓身,把他這“坡路”,硬生生地壓成了“平路”! 而更加糟糕的是,之前他吃rou時狼吞虎咽,嚼了不幾下便吞進肚中,甚至在煮rou時,時間不長,也不等生rou徹底地燉爛,便囫圇進口,吞下了肚。這么一來,rou塊在胃中尚未消化,很多稍微大點的rou塊被他吞進時強咽進去,而今被周修常這么一壓,頓時肺子一口氣被擠出去不說,胃中的食物也被擠壓進了喉嚨中,一塊大點的rou塊恰巧堵在了氣管上! 偏偏此時蘇陡坡的肺子里,余氣盡出,他只覺得胸悶至極,很想把外界的空氣吸進來,但是越要吸進來,那rou塊便越往氣管里堵,氣就越進不來;而要想把rou塊“擠壓”出去,偏偏肺子里一點剩余的氣也沒有了…… 于是,倍受窒息壓迫的蘇陡坡便像一條蟲子一樣地在地上蠕動打滾。雙手撕撓著自己的脖子,干長著嘴巴,發出不成調的“嗬嗬”聲。 周修常不禁有些狐疑起來,他雖然看出來蘇陡坡十分難受的樣子,但是生怕這是蘇陡坡的苦rou計,引誘他上前查看究竟,只待他一上前,便即出招。不過,若是蘇陡坡正常突襲也不算什么,周修常自信憑借自己的速度應該能躲開,可是……蘇陡坡一直是奇招迭出,什么濃痰放屁之類,他不能不心存忌諱。 可是過得一會兒,只見蘇陡坡的臉越來越紫,扭動的身子也漸漸僵硬了下來,好似一條漸漸干涸的魚一樣只偶爾甩甩尾巴,奄奄一息……周修常見狀,立即上前查看,同時做好了隨時轉身就跑的準備。 近前一看,周修常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堵住了他的氣管,但是一見那醬紫色的臉色,便知道他呼吸困難,瀕臨窒息而亡的邊緣了。 周修常再近前一步,道:“嘿!你怎么回事,我要壓壓你的胸,別偷襲我啊!” 那蘇陡坡眼神迷離,顯然意識都快不清醒了,聽了周修常這話,只是把勉強把掐著脖子的左手抬了抬,實際上,他的雙臂已經酸軟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