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有所生疏
周修常勸說道:“可是傷員們有關系。別忘了,我們今天先是打了程大偉的天龍堂,可以說是折了一整個堂口,他們沒準會回應我們。而這座醫院顯然要重點保護的,要是醫院都淪陷了,退伍幫就難受至極了。” 小金子一想也是,道:“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我的老師同學啊,他們今天遭遇了什么,我還得問問。” 小金子揶揄道:“找誰問?是不是那個最漂亮的女老師?” 周修常只好打了一聲哈哈:“她也得要問嘛,誰讓這件事從她而起?” 說罷,便又說了兩句,轉身而去。 其實,要說整件事從竺蘭蘭身上而起,并不稀奇。 首先,那一次和朱哥四人對戰時,他們就叫起了竺蘭蘭的名字。 接著,龍哥又指名道姓,要把竺蘭蘭掠走,獻給譚王八。 事情似乎在竺蘭蘭這里,打了一個結。 “不知道今晚竺蘭蘭怎么樣了?”周修常這么想著,加快了腳步。“我說過,放學之后找鄭大千護送,現在看來,并不妥當,真要是有人起了歹心,鄭大千豈能擋得住?” 周修常不知不覺地跑了起來,一旦自己發了力,速度便有如風馳電掣,片刻之間,已經趕到了竺蘭蘭家樓下。 抬頭看去,竺蘭蘭的家并未亮燈。 雖然此時夜幕已深,但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一般情況下,竺蘭蘭并不會熄燈休息。 周修常的心里閃過一絲緊張:“蘭蘭難道沒有回來?” 三步兩步,周修常已然到達了竺蘭蘭家門外,先敲了敲門,然后側耳傾聽。 敲門無應,傾聽無聲,可以確定,家中無人。 “糟糕!”周修常不禁眉頭暗皺,“竺蘭蘭沒有回來,她能去哪兒呢?” 周修常最擔心的,莫過于韓雙乙等人使壞,半途中將竺蘭蘭掠走。 周修常下樓,立刻前往鄭大千的家。他相信,即使竺蘭蘭沒有去找鄭大千,自己事先也沒和他打招呼,但當鄭大千看到竺蘭蘭無人護送時,自必有所擔當。 片刻之后,周修常敲開了鄭大千家的房門,開門的正是鄭大千。 一見周修常,鄭大千眼睛一亮,但隨即就露出緊張兮兮的神色,沖身后叫了一聲:“媽,沒事,我同學,我和他說會話。”說罷,就穿著睡意站到了走廊上,“我靠,老大,你怎么來了?出什么事了啊?你今天沒來,蘭蘭也是下午才來,我們都擔心壞了……” 周修常不及回答他,說道:“竺蘭蘭放學后去哪里了?” 鄭大千笑嘻嘻地道:“你說呢?!作為哥們,能放棄這么好的機會送美女老師回家?” 周修常咽了一口涂抹,道:“你送竺蘭蘭回的家?” 鄭大千見周修常神色不對,驚奇道:“是啊,怎么了?哎,我可什么都沒做啊!” “是送到家門口么?” “是啊……”面對著追問,鄭大千有些發愣,原本的肯定都變得遲疑起來。 “是不是送到家門口?”周修常一再追問。 鄭大千撓了撓腦袋,對周修常如此逼問有些不安:“其實……我和許蓉蓉、沈月月一起送的……送到了樓下,我們就回去了……不信你問問蓉蓉!” “只送到樓下……”周修常喃喃道,“然后你們是不是就立即轉身回去了?沒有聽見什么動靜?” “我們就……走了唄。”鄭大千也開始驚疑不定了,“喂,老大,到底怎么了嘛?蘭蘭老師不見了?” 周修常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嘆了口氣。鄭大千卻明白了:“不會啊!我們絕對是把蘭蘭老師送到樓下的!絕對是!” 這時候,只聽房門里傳出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大千,你和誰說話呢?是同學的話,就讓他進來啊。怎么站在外邊吵吵?” 周修常道:“大千,你先回去吧,我知道情況了。”說著,就要走。 鄭大千一把拉住,道:“不行,我得跟你走。” 周修常不及細說,只高聲道:“阿姨,是我,周修常,我和大千說完了,先走啦。” “是修常啊……”鄭母已經走到了門口,“進來坐坐。” 周修常留下一句“不了,謝謝阿姨”和鄭大千充滿怨念的目光,然后轉身下樓。 出了小區,周修常暗道:“不對勁。竺蘭蘭被鄭大千他們送回家了,卻又出去了。難道是韓雙乙的人事先在樓道里埋伏了人?或者說,竺蘭蘭是因為自己的私事出去了,還沒有回來?會是什么事情呢?” 周修常再一次奔回了竺蘭蘭家,不過,竺蘭蘭仍然沒有回來。 在沒有方便通訊設備的年代里,在安原市這樣的省城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周修常默默地坐在了竺蘭蘭家門口的臺階上,尋思著:“也許竺蘭蘭覺得時間還早,所以……不對,若是夏天,晚上出去散步也是常情,可是大冬天的出去散步,卻不符合常情了。” 進而想到:“韓雙乙在那一晚被我羞辱后,或許真的把矛頭對準了竺蘭蘭!我以為他會心生忌憚,至少最近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次出手,看來是我大意了!” “可是,按照韓雙乙的性格,他雖然惱怒我,卻未必會把對我的惱怒加于蘭蘭身上。那樣的舉動只會讓他更加丟人,有失身份,正是他不屑于去做的。”周修常撓了撓腦袋,“這種性格也讓我大意了吧?萬一人家真的惱羞成怒了呢?” 但是,周修常還是覺得奇怪:“掠走竺蘭蘭的,或者說,向掠走竺蘭蘭的,未必是韓雙乙!因為龍哥一開始就是想掠走她,而韓雙乙還想阻攔他來著!難道是譚王八干的?” 周修常想起了剛剛經歷過的魔窟一戰,激烈的槍聲和打斗并沒有背脊生寒,但那幾個窮兇極惡之徒隨手殺人的秉性才真的讓人不寒而栗! “難道譚王八為了報復,竟而劫走了竺蘭蘭,先羞辱之后又送到魔窟中?”周修常這么一想,不禁一陣窒息! “還有?那朱哥一幫人是誰?是不是譚王八一伙兒的?之后卻并未見到,也從沒聽譚王八的人談起過這件事情,想來和譚王八并非一伙。那么,又是那一伙的?從那天和于玉香的分析看,朱哥這幾個人的目的乃是分化我和玉香……不過,我真的想知道,他們是怎么知道竺蘭蘭的?!” 思來想去,并沒個結論,只是滿腦子的猜疑反而讓大腦越來越糊涂。坐在臺階上的周修常不禁漸漸選擇了一個又一個“舒服”的姿勢來調整自己焦躁的心態和大腦,卻沒有意識到他的大腦已經越轉越慢,整個身軀也漸漸依靠在了欄桿上。樓道里本來就漆黑一團,所以周修常早就閉上了眼睛…… 朦朦朧朧之中,周修常自我認為還在思考,只是各種想法混沌不清,雜亂一片,怎么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不過,有一個想法,卻莫名地竄進了大腦中,但始終也沒有讓周修常抓到,好看個清楚…… “修常?修常!”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忽然響起了竺蘭蘭焦急的聲音。 周修常睜開眼睛,只見白光奪目,而竺蘭蘭則好似頭戴光環的天使一般,一臉焦急地看著他:“修常!修常!” 周修常一個激靈,他一把抓住竺蘭蘭,難以相信地道:“蘭蘭?是你嗎?這是在哪里?” 竺蘭蘭被他握得手腕生疼,卻在這疼痛中感受到他心中的掛念,同時又對他有些擔心:“是我……這是在我家門口啊,你怎么在這里了?” 周修常這才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乃是歪在樓梯臺階上,右肋被臺階硌得生疼。 “我昨晚來找你,你不在……我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竺蘭蘭聽了,見他凍得直打寒戰,大是憐惜:“快跟我進屋。” 兩人進了屋,竺蘭蘭去燒熱水,說道:“你是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呢?” 周修常道:“大約十點還是十一點多鐘吧,見到你沒回來,我很不放心,覺得你是不是出去遛達了。” 竺蘭蘭好像看著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看著他,道:“這么晚了,我能出去遛達?也不細想想?” “萬一你是出去了,或者有事情……”周修常接過熱水,喝了一口,渾身舒服多了,在硬梆梆的臺階上睡了一宿,渾身哪都難受。他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早上八點多鐘。 他一直也沒有問竺蘭蘭昨晚究竟去了哪里,是想看看竺蘭蘭是否想說,若是想說,自然會立刻就加以解釋,若是不想說,即便問了,也是支支吾吾,編造了一個理由。他之前最擔心竺蘭蘭被人掠走,因此自責不已,現在見她安然無恙,心中不禁有些好氣:“我昨兒擔心了一夜,你卻去了哪里?會不會主動告訴我?” “已經八點了,你不去上學校?”周修常問著他并不關心的問題。 竺蘭蘭有些勉強地笑道:“今天是周日,我去干什么?給領導獻殷勤去?再說,領導今天也不一定來啊!” 此刻,竺蘭蘭心中卻想著:“他在門口睡了一夜,一直在等我回來,卻怎么不問我去了哪里?昨夜一宿在哪里歇下?睡得好不好?他為什么不問呢?” 有時候,親昵的人之間就是這樣,你以為我該說,我以為你該問,結果說的不說,問的不問,隔閡日久,竟而逐漸生疏。 其實,親昵之人反而更要勤于詢問和溝通,所謂相敬如賓是也。什么一個眼神就是傳遞所思所想,純屬無稽之談,若是如此,長著嘴巴做什么? “他(她)是對我有些不滿了?”此時,竺蘭蘭和周修常心里都涌現出了這句話。 沉默,竟然意外地成為了今天早晨的主旋律。 竺蘭蘭也一邊握著熱水杯,一邊看著周修常道:“你沒睡好,一會兒洗把臉,繼續睡吧。” 周修常喝下熱水,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