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流感疫苗
蘇語琪的房間十分干凈,那是保姆每日兩次打掃的結果,不過對于蘇語琪的物品,保姆也不敢擅動,于是房間里的擺設其實顯得比較凌亂,不過再凌亂也比大多數男生的房間整齊得多。房間大約是二十余平,主要色調是淡紫色,窗簾、被褥以及墻上的一些貼紙都是這個眼色,顯得溫馨而典雅。 只是,此時此刻的蘇語琪卻是“溫度高而嘶啞”了,她從頭到腳裹著一層毛毯,雙手在胸前緊緊地把毛毯掐住,整個人乍一看,儼然便是動畫片里披著床單的幽靈——只有一張可憐的小臉露了出來,一臉憔悴和乏力,只是目光中閃爍著幾分驚喜,顯然是對竺蘭蘭和周修常的到來十分高興。 游琪走進屋,看到蘇語琪披著毛毯站著,不快地道:“你怎么從床上起來了?不是不讓你起來的嘛!又著涼了怎么辦?雙乙,你也不看看她。” 韓雙乙連忙擺手道:“我不讓她起來,她非要起來,我怎么勸都勸不住。”說著,十分的委屈。 他也的確是委屈的。之前給蘇語琪補課時,她只是半坐起來,似乎很不情愿,游琪把一個小方桌放在床上,這樣蘇語琪不用下床就可以看書寫字了??墒?,一聽說竺蘭蘭和周修常要來,蘇語琪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鉆進了被窩,在被窩里嚶嚶叫著什么:“不要啊……不要啊……我這個樣子怎么見人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韓雙乙不禁心下叫屈:“怎么?難道我不是‘人’了?” 隨后,蘇語琪竟然一邊嚷嚷著渾身無力,頭重腳輕,一邊卻堅持要從床上爬起來。韓雙乙自然勸阻她不要起身,蘇語琪卻道:“我總得上廁所吧?” 韓雙乙只得讓蘇語琪起來了,誰知,蘇語琪走出自己臥室,悄悄地走到衛生間后便把門一鎖,然后居然洗起臉來。之后回到臥室,便找出來一件鋪床用的毛毯,披在身上,只把自己剛才洗過的臉露在外面…… 無奈的是,似乎是由于起床折騰和洗澡的原因,蘇語琪又跟著打了幾個噴嚏,聲音雖然沒有驚天動地,但鼻涕卻好似鋪天蓋地而來,蘇語琪只得拿手紙擦了又擦,才終于在見到竺蘭蘭和周修常的時候沒有涕淚橫流,顯得過于狼狽,但一臉的憔悴和病態,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蘇語琪這一系列興奮的舉動,讓韓雙乙十分不是滋味,甚至心底又燃起了小小的怒火火苗,但自己哪里敢在人家造次,只得咽口吐沫,把心中的火苗澆滅了。所以,自從聽說竺蘭蘭和周修常要來,他和蘇語琪根本就沒有什么“補課”,“講題”,他只是又氣又妒看著蘇語琪如何“精心”地準備——毋寧說是折騰著自己…… “竺老師,嘻嘻嘻……”蘇語琪見到竺蘭蘭和周修常后,首先先沖著竺蘭蘭一陣傻笑,明顯是撒嬌的意思。 竺蘭蘭一面是覺得好笑,一面是憐愛之心大起,不禁一把把蘇語琪摟在懷里,道:“還在傻笑,都病成這樣了,敢情是燒糊涂了吧?我摸摸燙不燙……”說著,把手放在蘇語琪的額頭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還是很熱的,趕緊回床上躺著去。” 蘇語琪還是“嘻嘻”地笑著,然后“嗯”了一聲,道:“沒想到你們會來看我?!边@么說著,拿眼偷瞄了一下周修常。 竺蘭蘭還是催促蘇語琪回到床上,這次蘇語琪十分聽話,摘掉了毛毯,露出了身穿的淡紫色睡衣,然后乖乖地鉆進了被窩里。 游琪嘆口氣道:“看來老師就是老師,誰的話也不聽,老師說話還是聽的。以后你不聽話,我和你爸爸就找竺老師好了?!?/br> 蘇語琪用嘶啞的嗓子道:“你們就知道給竺蘭蘭添麻煩!” 游琪道:“到底是誰感冒了讓竺老師跑家里來了?明明是你好伐?——好了,聽聽你嗓子的聲音,少說點吧。你們師生之間說話,我就不在這里礙事了。” 說著,游琪“自覺”地轉身走了。 韓雙乙這時又好像道具一樣,杵在那里,有些冷落。 其實,韓雙乙的受害者意識越強,他就越覺得自己委屈和憤懣。實際上呢,周修常此刻和他一樣,也都像木頭一樣地杵在那里。蘇語琪畢竟是女生,見到竺蘭蘭這個大jiejie,肆意地撒撒嬌以至于忽略了男生的存在也不足為奇。 不過,周修常畢竟比韓雙乙好受一點,因為蘇語琪已經偷瞄了他兩次了。 站在一旁的韓雙乙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也好像不甘心自己這樣備受冷落,打起笑容說道:“語琪,你要小心一點哦?!?/br> 蘇語琪白了韓雙乙一眼,道:“我怎么了,要我小心一點?” 蘇語琪的白煙其實還真沒有嫌棄他的意思,或者說,并沒有厭惡的成份。一開始韓雙乙來看她時,她還是挺高興的,盡管之前對他有負面看法,但今天她也很感謝韓雙乙的看望。只是當聽說了竺蘭蘭和周修常要來,這才不小心“忽略”了他。此刻的“白眼”,也是她小女孩的耍性子而已,故意做給人看的。 但這個白眼在韓雙乙看來卻好似一把冰錐戳進了自己胸口一般,又涼又痛。隨即,這股涼意就化作小小的憤怒火苗升騰起來了:“當然要小心啦,你現在是流感,萬一把我們竺老師也傳染了,那我們這些人還上不上課了?” 這句話,用玩笑的口氣說是一番效果,用一本正經的口氣說則是另一種效果。而他韓雙乙一開始本來打算用玩笑的口氣說,卻被蘇語琪的那一下白煙刺激得語氣嚴肅而煞有介事。 這么一來,韓雙乙話語中“嫌棄”的意思就分外突出了。連他自己說完后都覺得有些“過分”,但在這“過分”中有幾分報復的快感。 蘇語琪果然臉色冷下來,嘶啞著嗓子道:“那你今天還來干什么?” 韓雙乙道:“我不怕傳染啊,我爸爸叫我打了流感疫苗了!十月份的時候就叫我打的呢!” 他本來是想用這句話挽回一下前一句的“過分”,卻不想效果雪上加霜。 竺蘭蘭道:“原來是這樣啊,你爸爸真是有先見之明呢!不過沒關系啦,老師和同學們還有口罩,多少也能預防一點。老師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得過流感,幾天就好了。沒有那么可怕?!?/br> 竺蘭蘭的話夾雜著很多意思,既是說給韓雙乙聽,也是說給蘇語琪聽,既像是諷刺,也像是安慰。 若時這時韓雙乙情商高一點,開句玩笑話也就算了,但是這家伙卻說道:“流感,其實很可怕的。它是病毒性的感冒,傳染力很強,20年代的西班牙大流感就死了不少人呢……” 周修常從進來開始便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此時聽見韓雙乙屢屢犯戒,差點笑出聲來,說道:“的確是非常可怕啊,所以病人才需要更好的療養。其實治病呢,也在于個人體質不同,女孩子要是心情好的話,病情一定就會好的快一些,對吧?” 周修常一開口,蘇語琪雖然沒有向他看去,但是明顯嘴角微微上揚了。 周修常接著道:“那么,怎么能讓女孩子高興起來呢?這是一個問題。簡直就是千古難題?。‰p乙,你記得不記得,我國古代有這么一個故事,說是一個君王啊,想讓他的妃子笑起來,于是點燃了烽火臺上的烽火……” “烽火戲諸侯嘛,這誰不知道……”韓雙乙似乎沒有開竅,并未領會到周修常轉移話題,討女生喜歡的意思,道,“跟你們說,這個病毒性感冒,和一般性感冒是不一樣的,它……” “……很具有傳染性!”周修常立刻接話,笑道,“其實開心也很具有傳染性!開心也是一種病毒呢!語琪,竺老師來了,你開心不開心?” 蘇語琪配合道:“開心啊……” 周修常笑道:“這不就得了!竺蘭蘭要是感冒了,就是被傳染上你的開心了!哈哈!” 竺蘭蘭聽著周修常的“油嘴滑舌”,輕輕地“呸”了一聲,道:“你呢?你對開心免疫是不是?” 對開心免疫——這明顯是在旁敲側擊韓雙乙。 韓雙乙這時也隱約明白了,看來這里的人并不高興聽他的流感普及知識,他本來對自己事先注射了流感疫苗洋洋得意,所以總是禁不住炫耀一番,此時只好偃旗息鼓,不吱聲了,渾然不覺乃是自己的情商不在線,只是想:“我說什么你們都不搭理,周修常隨便說什么你們都接話!哼!” 這么想著,不禁瞥了一眼周修常。周修常察覺到了韓雙乙的目光,心想:“這家伙此刻心里覺得委屈,不會現在就發作吧?還是說,在我們兩人之間的賬上又要記一筆了?” 周修常這時對韓雙乙笑了笑,道:“雙乙,你真行,知道給蘇語琪補課,還是你知識多。要是我的話,就算來了,也只是給她講笑話了。我講笑話,是為了讓她快快好起來;你講課,是為了讓她好起來后不至于落下很多功課。咱們是……殊途同歸嘛!” 周修常的意思很明顯,夸韓雙乙幾句,舊仇上別添新恨。 韓雙乙沒有領會這個意思,但是也明白周修常是在捧他,不想讓他太難堪。乍一聽時,韓雙乙還打算領這個情了,想謙虛幾句,也捧一捧周修常;但是轉念一想:他為什么這么說我?一定是在暗暗嘲諷我吧?嘲諷我是書呆子?哼,我才不是書呆子呢!怎么?就你會講笑話,我就不會講? 這么一來,韓雙乙的臉上剛剛浮起的微笑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翹的冷笑。 周修常覺得奇怪,這韓雙乙聽完之后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難道又想起了舊仇?可是那一晚上乃是周修常的倒霉之夜(除了最后收獲了于玉香),被他打了耳光,自己連手都沒還,他還有什么深仇大恨這么不爽?再者,就算是耿耿于懷,這時節也不至于如此不給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