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青澀之蜜
鄭大千雖然不是緊盯著周修常的面孔上,而是時不時地好奇看上一眼,只覺得好像在看幻燈片一樣,每一次看去都變幻了一種表情,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甚至想道:“周修常這是怎么啦?中午不吃飯,下午沒精打采的,現(xiàn)在又跟做戲變臉一樣,難道是瘋了啊?” 忽然,只見周修常發(fā)出一聲抽泣的聲音,接著,抹了抹眼睛。 鄭大千更加惶恐了,嚇得伸出去的手都哆嗦起來,他拍了拍周修常的肩膀,道:“喂!老……周修常,你沒事吧?知道我是誰不?” 周修常趕緊擦了擦眼睛,道:“知道。你是我的好哥們,鄭大千同學(xué)。” 鄭大千心里松了口氣,可是又一想:“不好!平常我們都是罵罵咧咧的,嘴上從來不客氣,哪里像現(xiàn)在這么客氣過?他還是不對勁?莫非被外星人劫持了?!” 只見周修常眼圈尚紅,鼻子也抽了好幾下,顯然因為什么事情頗為感動。 鄭大千試探著道:“老大?你……你沒事吧?” 周修常抬起發(fā)酸的眼睛看了一眼鄭大千,忽然傻笑了一聲! 鄭大千更加傻眼了!這個周修常狀態(tài)不對啊:“老大,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中邪了?!” 誰知,周修常的回答差點讓他氣暈過去:“大千啊,我餓了。走,咱吃飯去。” “餓了?餓了是好事啊!”鄭大千中午也沒吃飽,這一堂體活課又折磨得他筋疲力盡,此時早已腹內(nèi)空空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周修常卻氣定神閑,微微一笑,道:“一會兒,咱們得商量一件大事情。” 盡管安原二中學(xué)風(fēng)嚴謹,紀律嚴明,在校期間學(xué)生不得擅自出校。但每天總有許多“法外人士”來去自如,視校門如無物。 周修常可不算其中之一。他和鄭大千是正大光明地在保安眼皮底子下面走出去,那保安見周修常來了,還頗為殷勤地給他開門。 校外附近總有幾個賣小吃的小攤,周修常和鄭大千便在其中一家炸串?dāng)偱源罂於漕U。 鄭大千先吞了兩根烤腸,肚子里有了點底兒了,方才騰出嘴巴說道:“老大,咱商量什么事情?” 周修常沉吟著,片刻方道:“我總算知道了竺蘭蘭為什么不理我了。” 鄭大千道:“為什么?是不是真的和那個顏宇天有關(guān)系?” 周修常道:“正是。說起來,竺蘭蘭也真是的,為了不讓我開除,至于嗎?” 鄭大千聽著奇怪,道:“把你開除?幾個意思呀這是?!” 周修常道:“還不是因為咱倆偷東西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 鄭大千“我靠”了一聲,把手中光禿禿的竹簽狠狠往地下一扔,道:“媽的!真是他?他要干嘛?” 周修常于是把顏宇天和郭本易如何利用這件事,威脅開除自己,來逼迫竺蘭蘭就范等事講述一番。這些事情,他從竺蘭蘭和蘇語琪的言語中不過聽得只言片語而已,但前后印證之下,便明白了前因后果,至于大致情節(jié),也足以猜個八九不離十。 鄭大千一聽,義憤填膺,氣得多吃了兩根烤腸和三串炸雞柳。 然后,他才捂了捂肚子,道:“老大,你可別告訴蓉蓉我今天吃多了啊。”接著,又咂咂嘴巴,才道正事,“老大你就直說吧,是不是要商量著搞一搞這個顏宇天?像上次魯鳴春一樣?” 周修常輕輕點頭,道:“你說呢?這人也太齷蹉了吧?” 鄭大千道:“而且還不長記性。被我們玩耍了一通,居然還繼續(xù)招惹,哼哼!” 周修常道:“你也別把他小瞧了,他叔叔并非尋常之輩。” 鄭大千道:“不就是他叔叔嗎?還能怎么牛逼啊?” 周修常道:“至少他說開除我,張文秀也攔不住啊。” 鄭大千道:“你不是和張文秀有些交情嗎?那交情,嘿嘿……”鄭大千通過送紙條,知道周修常能回到學(xué)校,必然拉上了張文秀的關(guān)系,但是具體是什么,周修常并沒有說。 周修常道:“那算什么交情,不過有些把柄而已。” 鄭大千道:“有把柄就行啊?究竟是什么把柄呢?”他好奇心起,想旁敲側(cè)擊地問出來。 周修常道:“等畢業(yè)了,或者等張文秀退了,我才能說出來。不過,這個把柄在郭本易這里用不上。一旦沖突起來,不過是拼個同歸于盡。” 鄭大千道:“誰跟他同歸于盡,怎么個同歸于盡法?” 周修常道:“張文秀和郭本易必定各自手中都握有對方的把柄。這也正常,兩人都為政一方,做了什么事情彼此都清楚得多。所以張文秀如果力保我,郭本易早晚翻臉,于是執(zhí)戈相向,互潑臟水,豈不是拼個你死我活了?” 鄭大千有些明白了,道:“那就是說,郭本易一定要開除你,甚至不惜得罪了張文秀?” 周修常道:“那倒不是故意得罪。而是他不清楚我和張文秀的關(guān)系。但是,他一旦下決心開除我,便騎虎難下了,張文秀再怎么反對,他為了臉面,也會咬定牙關(guān),決不松口。” 鄭大千這才點頭,道:“你這么說,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他掰著手指,仿佛在整理思路,“你有張文秀的把柄。張文秀有郭本易的把柄。郭本易有張文秀的把柄。郭本易有你的把柄。——哎呀我去!這個郭本易占上風(fēng)啊!” 周修常很贊賞地看著鄭大千:“哎呦,跟我混了這么久,居然便聰明了,都學(xué)會用條理分析事物了哈!” 鄭大千道:“受你啟發(fā)不假,那也是說明我天賦異稟,被你激發(fā)出來了嘛!” 兩人吹牛一通。周修常又道:“你都分析到這一地步了。我且問你,該如何扳回局面呢?” 鄭大千“遭到”表揚,這時得意洋洋地掰著手指,好像算命先生一樣嘴里念念有詞,半晌,方道:“不知道!” “噗哧!”忽然,從他倆身后傳來一聲少女的嗤笑! 周修常和鄭大千都嚇了一跳,回身一看,只見蘇語琪和沈月月并肩而立,看著鄭大千捂嘴竊笑。 鄭大千知道剛才自己一句“不知道”出丑了,不禁臉微微一紅,道:“我……我那是開玩笑。” 沈月月道:“開玩笑?不像吧?” 鄭大千道:“你們都聽見什么了?都不知道前后語境,就光知道笑話我。” 鄭大千和沈月月斗嘴幾句。而周修常卻用感激的目光看著蘇語琪,蘇語琪也帶著頗具玩味的笑容看著他。 周修常道:“語琪,謝謝你。” 蘇語琪美瞳一縮,十分詫異,道:“你謝我什么?干嘛謝我?” 周修常笑道:“我知道,你是向我請功來了。” 蘇語琪內(nèi)心一震,尋思:“他是怎么知道的?難道我和竺蘭蘭在花園里時,被他看到了?”心中邀功請賞的期待頓時落空,不由得很不樂意,薄怒道:“我向你請什么功?” 周修常看著她宜嗔宜喜的嬌顏,溫柔地道:“總之,我知道了。謝謝你。” “你……”蘇語琪感覺自己好像受了很多委屈,眼圈沒來由地紅了,道,“你都知道什么了啊?” 周修常輕輕地摟住她,道:“你為我那么上心,甚至……甚至……也許我不該說這么多,我應(yīng)該好好地、默默地享受你帶來的幸福。” 蘇語琪輕輕地拍打他的胸口:“什么說多了……什么幸福……我才……”說著說著,嗓子哽咽著一啞,嘴唇雖然動了動,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了。 周修常道:“因為你懂我而幸福啊。”說著,故意捏了捏她的臉蛋。 蘇語琪輕輕掙脫,道:“她捏,你也捏!討厭死了。你們倆都討厭!” 周修常笑道:“但是我們倆都喜歡你呀。” 蘇語琪道:“想我蘇語琪是什么女孩,怎么會為了你……我都討厭我自己啦。” 蘇語琪嬌嗔滿面,在下午暖陽的照耀下嬌麗難言,讓人見之,大起憐愛之心。 周修常這次捏著她的手,任她甩動,只是不松開。蘇語琪只得罷了。鄭大千和沈月月對他倆的卿卿我我似乎視而不見,甚至斗嘴到相互考試起來—— “我比你知道的多!你知道‘人生苦短,春宵幾何’怎么翻譯成英文嗎?” “知道啊。people die and spring live!” “我靠你真知道啊?” “我剛剛瞎編的。” “……” 蘇語琪被周修常又拉又拽,她雖然在試圖輕輕掙脫著,但實際上手指甲死死地扣進周修常的手掌中;適才內(nèi)心里沒來由的委屈已經(jīng)銷聲匿跡,而是清澀澀的甜蜜充盈期間。她本來是想在他面前“顯擺”一番,讓他高看一眼,贊賞自己,故爾確有邀寵之意;但不想竟被他一語道破,頓感黯然傷心,可是又被他甜言蜜語地哄了一番,破涕為笑后,那種先抑后揚的舒暢之感讓她欲罷不能,許久方退。 蘇語琪掐了掐周修常手背上的rou,道:“老實交代,你是怎么知道我找竺蘭蘭的?是不是站在哪里,偷聽到我們談話了?” 周修常露出不可言喻的笑容,道:“神人自有妙算。” 蘇語琪“切”地一聲,道:“不說是不是?不說就不讓你見到蘭jiejie了。她現(xiàn)在可是很想見到你呢!” 周修常聽了蘇語琪的話,立時便想到了竺蘭蘭殷殷切切如秋水碧潭般的美目,登時自己的目光也柔軟了。 蘇語琪微現(xiàn)妒意,道:“提到她,你總該說了吧?” 周修常捏了捏她的手指,道:“這下我更不敢說了,說了你會更加不樂意。” 蘇語琪道:“哼!不說?不說就見不到她。” 周修常笑道:“如果說出來,只是為了見到她,而你卻不高興的話,那么我還是不說為好。總之,我說是因為你想聽,而不是我想見到她。” 蘇語琪忍不住一笑,俏臉好似春花綻放般楚楚動人。周修常見之動情,亦忍不住親了她額頭一下。這一下純屬情之所至,甚至周修常自己都嚇了一跳,更別提蘇語琪美瞳一張,隨即滿面飛紅,又羞又急又惱,伸出小手,“啪”,給周修常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