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試探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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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兒子先回去了。” 晏景舟說罷,向晏宏宇行了晚輩禮,然后邁步走到書房門前,打開書房門出了書房。 抬眼看頂頭蔚藍的天幕,晏景舟揉了揉眉心,演這出戲可真是累人,還不如演紈绔子弟自在,但經方才的事,鞏固了下并不牢固的父子關系,讓他那心瞎的爹對馮氏有所懷疑,那也值得了。 書房內,晏宏宇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棋子,腦海中回響起長子剛才所說的話,又想起馮氏平日里的表現,真的挑不出半點錯處,除了在長子與次子的教育態度上有問題。 長子的話晏宏宇沒有全信,但也沒有懷疑長子在撒謊,最多是誤會了馮氏。對馮氏,他也是持著懷疑的態度,妻子固然重要,可親生骨rou也同等重要。 過了良久,晏宏宇出了書房,心事重重地回到榮安堂。 剛進屋,他就看到馮氏在做針線活,馮氏總是這樣,閑下來的時候就給孩子以及他做衣服或者荷包,就連庶出的湘玉也曾在生辰時得到過馮氏親手所做的衣裙。 他著實難將如此賢惠大度、平易近人的妻子,與長子前不久所說的惡毒繼母聯系在一起。 馮氏見他回來了,含笑問:“老爺,怎么樣?景舟可是來向你探討學問的?” 晏宏宇剛要點頭時,想到長子的話,鬼使神差般想要試探馮氏,臉色沉下來,到馮氏身邊坐下,佯裝慍怒道:“那不肖子是什么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來向我探討學問?今天就氣了我一下午!” 馮氏并不意外,那小賤種傲上天的性子,能做這種事才怪,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柔聲安撫道:“老爺莫氣,當心氣壞了身子,景舟還是個孩子,你跟他置什么氣?景舟還小,過兩年等他當爹了,估計就會懂事了。” 晏宏宇見馮氏沒有半點詫異,一如既往地替長子說好話,馮氏每一次這樣為長子說好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唯獨這回他沒有愈加惱火。如果是次子景明做錯了事,馮氏肯定不會說好話,且還要責罰,好生教育一頓,這就是盡心與不盡心的區別。 見丈夫臉色不對勁,馮氏愣了愣,柔聲詢問:“老爺,景舟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秉著試探的心態,晏宏宇還是頭一次在妻子面前無中生有,怒聲道:“那不肖子竟同我說,他說要棄文從武,不想參加科舉了,要習武當將軍,你說這像話嗎?” 棄文從武? 馮氏聽后怔住,按照繼子的才學,參加科舉肯定能進士及第入朝為官的,可卻要棄文從武,那豈不是半途而廢?習武要從小開始才行,這都十八歲了才習武,要做將軍基本上沒有可能。 她在心里竊喜,繼子棄文從武挺好的,正合她意,這樣能虛度光陰,沒準兒大半輩子都不可能有出息,屆時她的景明已做大官,繼子還在做夢當將軍也挺好。 這么想著,她心中越發滿意,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溫柔,溫聲道:“老爺,孩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們做父母的就莫要干涉孩子的人生,只要孩子不是學壞那就挺好,竟然景舟有此志向,沒準兒還真的能當將軍呢?” 正常母親聽到這番話,都會為兒子好,阻止兒子的決定,可馮氏卻放任自流,絲毫不為兒子的將來考慮,晏宏宇心底一沉,冷冷地剜了馮氏一眼,冷哼一聲:“你對他倒是有信心!” 馮氏抿唇淺笑,與有榮焉道:“我們景舟多聰明的孩子啊,我自然是對他有信心的,他做什么我這當娘的都無條件支持,因為我相信他無論做什么都能闖出名堂來。” 晏宏宇臉色微滯,話倒是說得挺漂亮,可今兒聽著特別刺耳,沉聲質問:“他若是沒闖出名堂來呢?棄文從武之后,一事無成呢?” “那至少能強身健體啊。”馮氏柔柔一笑,極力說服丈夫莫要管此事,“老爺,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想做什么便讓他做吧,只要孩子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就好,我們做父母的要對孩子有點信心,一味阻止,以后孩子后悔了會怨恨我們。” 晏宏宇聽著這番冠冕堂皇的勸說,意味難明地看了馮氏一眼,而后點頭附和她的話:“夫人說的是,習武能強身健體,這也挺好的。要不這樣,讓景明也跟著去習武吧,我看景明的身體有點文弱,跟著去習武,既能強身健體,也能培養兄弟感情。” “那怎么行?!” 馮氏當即就反對,音量徒然拔高,皺著眉滿臉不贊同地望著丈夫,眼神都帶了幾分責怪之意。她的景明可是要考狀元的,去習武浪費讀書的時間,那還怎么考狀元?那小賤種可以胡鬧,她的景明不能。 晏宏宇狐疑地看她,問:“怎么就不行了?習武雖辛苦,可景舟都能堅持,總不能景明就堅持不了吧?” 聞言,馮氏也發現自己反應有點大,嗔了他一眼,含笑道:“老爺,景明要念書,哪有空去習武啊?你不記得啦?景明小時候還說以后要跟你一樣做狀元郎,他現在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念書呢。” 晏宏宇臉色沉了沉,果真如長子說的那般,無論長子如何折騰馮氏都樂見其成,可若是景明浪費點念書的時間,馮氏都不會允許,長子成不成才馮氏并不在意,但對景明卻是望子成龍的。 望著妻子溫柔含笑的神情,他心情復雜,馮氏似乎真的沒有他想象中那么賢良淑德,并非對景舟視如己出,而且還很有可能不希望景舟成才,若不然為何會勸他莫要阻止景舟? 幸好,幸好他方才是無中生有試探馮氏的,若沒有景舟下午與他談心,而景舟還真的要棄文從武,聽著馮氏這番冠冕堂皇的勸說,枕邊風天天吹,沒準兒他真的會動搖,不再管景舟。 馮氏見他陰沉著臉,神情有些滲人,輕聲問:“老爺,你怎么不說話了?” 晏宏宇抬眼看她,眸光晦暗莫測,緩緩道:“夫人說得對,也罷,我不管那不肖子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吧,至于景明,還是得好好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