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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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試的參試者都是閣外門派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其中不乏走動較多的門派弟子,初來乍到,已經(jīng)攀起了淵源。 葉清漪顯然也是個中翹楚,走到人群附近,立刻引起了小范圍的sao.動: 是葉師兄!他今年不過二十五,便已經(jīng)達(dá)到了金丹后期,據(jù)說比朝音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記錄,就晚了幾個月。 傳聞他一手劍法也是精妙非常,就等著大展身手呢! 不知今年還有沒有賭局?為了葉師兄也要湊個熱鬧! 相比于其他人的贊嘆驚羨,葉清漪倒顯得格外謙遜,只是羞澀地笑了笑,便轉(zhuǎn)頭問起秋聲緲其他參試者的情況來。 左右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后者于是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 呶,你看那邊,來自凡世門派的參賽者中,當(dāng)屬岷山派的閔樂茹修為最高;至于魔界和靈域,有一對名為黑白雙煞的組合較為有名,相傳她們能掌控光能量與暗能量,實力不容小覷 若說人族修士的修為主要靠靈力計量,放之魔族和靈族,則等同于魔氣與能量。 葉清漪聽得極為認(rèn)真,因此也就沒留意到,身邊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來了一名黑衣人: 師哥,你可真讓我好找啊。 咦?!秋聲緲這才注意到滿臉郁卒的姜玉琢,回想起自己之前把事務(wù)拋下不管的舉動,頓時顯得有些心虛, 是阿琢啊哈哈,你手頭工作做得如何了? 托你的福,總算是安置完畢了。 姜玉琢翻了個利落的白眼,隨手將寢所鑰匙拋給葉清漪: 我這師哥暗中放水也就罷了,預(yù)先了解其他考生信息不合規(guī)矩,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這樣說就是□□裸的逐客令,葉清漪笑容一僵: 抱歉抱歉,是我思慮不周,還望仙尊海涵。 他識趣地向幾人道了別,便順著人流進(jìn)了宿所。 秋聲緲望著姜玉琢,目光好不幽怨:你那么兇做什么?把人家年輕弟子都嚇跑了,他說不定是未來朝音閣的成員呢。 姜玉琢皮笑rou不笑地哼了聲。 方才他確實有些針對葉清漪的意思,怪便怪自家?guī)煾鐩]來由地和陌生人湊得這么近,無端端惹得他心中煩躁。 秋聲緲還氣呼呼地打算繼續(xù)和他嗆聲,姜玉琢卻忽然眼神一凝,伸手從他發(fā)間摘下了某樣?xùn)|西: 師哥,你頭上怎么粘了只毛毛蟲? 秋聲緲的臉龐唰地褪盡了血色。 他連尖叫都來不及發(fā)出,整個人便從原地彈跳起來,一把摟住姜玉琢的脖頸,直把頭往他懷里鉆。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把它扔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懷里的人渾身發(fā)顫,連聲線都是顫抖的,姜玉琢習(xí)慣了他這副模樣,也不再嚇?biāo)苯訉⑿∠x遠(yuǎn)遠(yuǎn)甩開。 好了,好了師哥,討厭的蟲子我已經(jīng)處理掉了。 他輕柔拍著秋聲緲的背,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溫存,一面拍一面還沒忘了給周長明和車靜姝解釋: 師哥自幼膽大,卻唯獨對毛毛蟲一類的事物特別恐懼,是看到了就能瞬間脫力的程度。 姜玉琢似乎解釋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沒解釋。見秋聲緲半晌不愿從自己身上下來,索性捏了把他腰間的軟.rou,快下來,這么多人瞧著呢。 我就不,秋聲緲埋著頭甕聲甕氣地哼,也回揪了他一記, 上回你明明說沒事了,結(jié)果我一松手,毛毛蟲就在我眼前,同樣的當(dāng)我才不會上第二次! 眼前這師兄弟倆掐起來沒完沒了,周長明正想拉著身邊的車靜姝一起勸解,卻沒成想她居然滿臉姨母笑,一副嗑昏了的模樣。 這個世界怎么了?人家這分明是純潔的兄弟情好么? 他扶額哀嘆:聲緲你放開他吧,真的沒事,我仔細(xì)檢查過,早就沒有什么毛毛蟲在附近了。 還是長明靠譜,秋聲緲這才不情不愿地推開姜玉琢,至于你,確實不行。 你姜玉琢挑了挑眉, 師哥你再這般不知好歹,我便將你今日無故曠班的惡劣行徑稟報師尊,看他會如何罰你。 這本是無心之言,被周長明聽進(jìn)耳里,忽然心頭一動。 或許,這不失為一個和藺楚疏緩和關(guān)系的契機。 對了,累了這么久,你們想不想吃火鍋? 他瞇眼莞爾,俗話說,沒有什么煩惱是一頓火鍋不能解決的,若是一頓不成,就來兩頓。 姜玉琢和秋聲緲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什么是火鍋? 是夜,月明星稀,山徑間只余輕弱的風(fēng)聲。 素白袍腳逶迤在地面,藺楚疏沐著月光拾級而上,路過一處緩坡時,忽然慢下了腳步。 空氣中傳來濃郁的飯香,在空寂的墨刑司顯得極為反常。 仙人結(jié)丹辟谷后便會不思飲食,即使偶爾解饞,也會選擇清淡養(yǎng)生的藥膳。 可眼下這存在感極強的香氣,混雜著藤椒油與香料的辛辣,又摻入了濃厚菌湯的馨香,讓人聞之食指大動,饑腸轆轆。 秋聲緲和姜玉琢必然不可能烹制這種食材,唯一的可能,便是 心頭一陣絞痛,費盡心思穩(wěn)定的心魔又有蠢蠢欲動的勢頭,他閉了閉眼,打算轉(zhuǎn)身離去。 而就在這時,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捉住了他的衣袖。 身邊襲來幻惑的甜香,是徹底進(jìn)入成熟期的蜃魅所獨有的,酥媚入骨的味道。 我一直在等你,你連看也不看一眼,就要走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子貍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大家中秋快樂呀,記得吃月餅哦~ 第34章 荒蕪之心 平平無奇的一句挽留, 卻因為嗓音里暗含著祈求與暗啞,染進(jìn)了絲絲入扣的魅惑。 藺楚疏的腳底生了根般動彈不得,卻始終忍耐著, 沒有回頭。 真不打算搭理我了?周長明的手指順著衣袖撫上他的腕骨, 悠然撫弄著修長的指節(jié), 可我專程烹制了火鍋,還在這里等了好幾個時辰, 就是為了讓小疏嘗嘗看呢。 小疏這個暌違已久的稱呼讓藺楚疏呼吸一滯。 他霍然回頭,一瞬不眨地凝視著周長明的臉。 那張秾麗的面孔上笑意盈盈,星光月色都落進(jìn)明媚的桃花眼底,粼粼的波光如同上好的酒釀, 芬芳四溢,熏人欲醉。 他原本清明的意識模糊了剎那。 在反應(yīng)過來之前,已經(jīng)和那人十指相扣, 被牽著緩緩向前走。 背對著他的周長明,此刻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不知藺楚疏是否還在氣頭上, 也說不準(zhǔn)他會不會搭理自己。 思來想去,還是用了蜃魅的新技能惑心。 這個技能可以暫時麻痹中招者的其他情緒, 并增強他言語的影響力。 精神力較弱者,甚至能夠被直接cao控行動,變成為他所令的傀儡。 但面對藺楚疏這種等級的大佬, 他這點伎倆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沖破困局的關(guān)鍵,還是要想方設(shè)法,讓對方解開心底的郁結(jié)。 手掌被緊緊牽住, 蜷在指縫中的手指肌膚滑膩,柔若無骨。 藺楚疏的心弦被撩撥得微動,忍不住悄悄回握住, 卻又不敢過分用力,被那人察覺。 這幾日心魔頻頻發(fā)作,他無計可施,只能暫時對周長明避而不見。 否則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對那個人做出怎樣的事。 感受到他遲疑的力度,周長明胸中一痛,隨即更加用力地握緊了那只手。 從來所向披靡,何以謹(jǐn)慎至斯? 二人攜手來到院中。 秋聲緲、姜玉琢和車靜姝三人已經(jīng)坐好等候,見他倆看上去行色親密,立刻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師尊,長明,快來坐,鴛鴦鍋已經(jīng)沸啦! 他們面前擺著一白一紅兩色鍋底,銅鍋邊則陳列著嫩牛rou、蝦rou滑、羊排卷、鮮貢菜等一系列新鮮食材。 藺楚疏抿了抿唇,席地而坐。 這世間除了周長明大概無人知曉,他雖然看上去冷漠疏離,骨子里卻是個無辣不歡的人。 當(dāng)年楊嶠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特地跑到山下小鎮(zhèn)里買好了底料。 又上山打了些新鮮獵物,混著山里的野菜一起煮給他吃。 楊嶠告訴過他,這種菜式叫部隊鍋。 以前行軍打仗時條件艱苦,只能將各種野菜rou食混煮。 卻沒想到滋味極佳,后來便演變成了一種知名的菜式。 眼前的火鍋和當(dāng)初的部隊鍋相比,又有所差別。 但無一例外,都是這世間本不存在的事物。 那么周長明到底來自何方? 他還有什么隱瞞著自己? 披著一頭長發(fā)吃火鍋實在是不方便,周長明隨便找了根發(fā)帶在腦后束成馬尾。 然后一擼袖口,殷勤地給藺楚疏涮起菜來。 他的臉被騰騰水汽蒸得透粉,越發(fā)美得驚艷水潤。 饒是秋聲緲這樣的局外人瞧在眼里,心底都忍不住生出驚羨之情。 真好啊,他默默地想。 其實他也不了解,周長明和藺楚疏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這百年來,自家?guī)熥鸬耐纯鄴暝急凰丛谘劾铩?/br> 不論是月中頻繁發(fā)作的心魔,還是殺意過剩導(dǎo)致的靈力走岔,他都是獨自忍耐,從不肯示弱于旁人。 煢煢只影行,高處不勝寒。 倘若師尊愿意敞開心扉接受外界的溫暖和關(guān)懷,不論對方是誰,他都喜聞樂見。 一朝心愿得償,他既喜悅又感動,忍不住抱起身邊的果酒,仰頭一頓猛灌。 看得身邊的姜玉琢滿臉黑線。 只怕自己稍后又得為這個醉漢收拾殘局。 他透過沸騰的水汽望向?qū)γ妫娭荛L明夾著一塊嫩牛rou在唇邊吹了又吹,確定不燙口了,才送到藺楚疏唇邊。 嘗嘗看,鍋底味道足不足? 過去他這樣喂藺楚疏吃飯不知多少次,因而也沒察覺有什么不妥,動作純出自然,并沒有任何獻(xiàn)媚的意味。 藺楚疏眸中閃過動容。 他沒有遲疑太久,便張口咬住了那塊熱騰騰的牛rou。 辛辣的湯汁在唇齒間爆開,rou質(zhì)絲滑入口即化,帶給味蕾美妙的感受之余,也迅速消失無蹤。 一如眼前這人的脈脈溫情。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讀不懂周長明。 之前的他能對自己的親昵冷漠拒絕,此刻的他卻又對自己如此珍惜而小心。 讓他發(fā)生轉(zhuǎn)變的原因,藺楚疏不得而知。 卻能隱隱預(yù)見到,絕不是什么自己樂意發(fā)生的事。 畢竟周長明曾經(jīng)是那三人時,對待他同樣毫無保留。 最終的結(jié)局,也都是生離死別。 為何忽然對我這么好? 他索性不再掩飾內(nèi)心的想法。 周長明執(zhí)筷的動作一頓。 人生得意須盡歡下次天劫反正也不遠(yuǎn)了,讓你舒心快樂又何妨這般沒心沒肺的真實理由,太過出口傷人,他肯定是不能直言的。 之前是我草率了,沒能看清自己對你的真實情感。 他正色道:小疏,世事飄渺無常,唯有你我情誼是真,若說這世間有什么讓我真正舍不掉,便只有你一個。 在虛妄的游戲世界中,藺楚疏確實是他覺得唯一有血有rou的人,也是他暫時舍不得離開的原因。 你苦苦尋我百年,想必受了不少罪。 他抬起手,輕撫著藺楚疏的側(cè)臉: 既然如今我回來了,就一定要趁著你我在一起的時光,好好彌補對你的虧欠。 再多煽情的話,他沒有繼續(xù)說出口。 那人所求是一生一世的長廂廝守,他卻只能給予眼前短暫的歡愉,言不由衷,言多必失,這一點他始終牢記于心。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 藺楚疏的眼波霧靄沉沉:那百年光陰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guān),你若是出于虧欠,大可不必如此待我。 他凌厲的眼神幾乎將周長明照了個通透。 后者張了張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在車靜姝一句話打破了沉默: 藺仙尊、諸位,我家?guī)熥疬€在璇璣司等著我回去,今夜多謝款待,我便先行一步了。 這還有好多菜品呢,你多涮些,給殷司首捎去吧。 周長明如蒙大赦般站起身,為車靜姝盛盤。 藺楚疏也沒再多說什么,垂頭吃起了碗中的菜。 兩人之間流動的氛圍不比尋常,車靜姝冷眼旁觀,忍不住輕聲嘆息。 倘若心系之人注定難留,執(zhí)念同樣無法舍棄,那么究竟有什么辦法,能通向兩全其美的結(jié)局呢? 等到周長明和姜玉琢送走了車靜姝,席間的布局已經(jīng)變?yōu)榱艘蛔惶伞?/br> 秋聲緲或許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身在師尊眼皮子下,醉醺醺的儀態(tài)全無。 姜玉琢剛把他扶起,他立刻沒骨頭般貼了上去: 喝再喝一杯! 師哥,你酒量不好,別再喝了。 姜玉琢奪下他手中的杯盞,又交代院外候著的巡值弟子,去準(zhǔn)備些醒酒湯來。 秋聲緲的眼神已經(jīng)渙散了,但那股興奮勁兒還在,拉著他含糊不清地說著我沒醉,嘴唇卻不慎蹭到了他的手背。 濕漉,柔軟,還帶著點溫?zé)帷?/br> 姜玉琢心跳頃刻間漏了一拍,喉頭發(fā)緊,連呼吸都險些停滯。 他忙不迭低下頭,唯恐身邊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任何異常,摟著秋聲緲側(cè)腰的手,卻不自覺地越收越緊。 木桌對面,周長明在藺楚疏身邊坐下。 他正想著找點別的話題,左手卻忽然被握住。